第十五章 明天

作者:轻述歌 更新时间:2021/3/30 10:18:05 字数:3070

「天罚——!」

烈火燎原之中希特罗的天顶之剑指引,一道带有巨大冲击力的光柱从天穹之顶极速降下,将特雷里雅与巨蛇涌入其中,特雷里雅在光中,看到那灰蛇的身子仿佛被重物砸到一般向下一沉,那本应将自己吞入的巨口也是远离自己一寸。但未等喘息,伴随着嘶嘶的嚎叫声,那巨蛇又是崩直了身子,向特雷里雅冲去,这一次,劲头更胜。

特雷里雅本想躲闪,但他却是看到了那巨蛇睁大了的眼睛。

那双如镜般墨黑的眼球里,映照的是自己,与身后的另一颗巨大的眼球。

「那是什么……」

特雷里雅浑身发憷,他一走神,错失了希特罗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喘息时间。那蛇口紧跟,特雷里雅在空中借助风的力量腾挪但却无法甩掉那紧跟在后面的大蛇。

「诺莉赛诺丝……」

看着怀中的少女,特雷里雅咬了咬牙,就算自己要被吞入蛇腹也没关系,但诺莉赛诺丝……不能出事。

「明明刚才还想着绝不会放开你来着。但看来不得不松手了。」

面对自下袭来的灰蛇,特雷里雅缓缓闭上了眼睛,丢下了手中的剑。

「得把你这贪睡的家伙丢远点才行啊……。」

就在特雷里雅不知如何是好而不得不将诺莉赛诺丝抛到安全的地方的时候,突然间,特雷里雅是感觉到了一股极度炽热的高温。那温度炽热却温暖,并非是神罚,乃是神赐一般的存在。

是希特罗……?不对……

「被这家伙吞掉的话,可上演不了剖腹而出的戏码哦,特雷里雅。」

面前的视野被一片纯白覆盖,特雷里雅听着那仿佛是从耳边响起的声音终是松了一口气、沐浴在这纯白之光。那灰蛇在被这道光柱吞噬之后发出了巨大的嘶吼声坠落在地,特雷里雅借此机会凭感觉降落至地面,在获得脚踏实地的触感之后,特雷里雅走出光圈,四处张望,是看到了那个静静站在远处作祈祷状的女性。

「圣女。」特雷里雅低声喃喃着。「真是越来越复杂了,竟然连她都来了吗?」

特雷里雅并不想见到这个刚救了自己一命的女人,但他却不得不面对这个自己不懂怎么应付的女人。

如果说魔女是被世人厌恶的怪物……那么那家伙就是让人难以去讨厌的圆球。

「圣托里亚的波奴菲克斯,前来支援~。」

波奴菲克斯脚尖踮起,她微笑着,银色的眸子仿佛是反射着冬季日光的湖面,伴随着圆规般精准的舞步,她巧妙绚丽地转动身躯的同时在场地中划出一个个半圆状的轨迹。在其手上,仿佛长枪一般的法杖在手中不断挥舞,一道道纯白的魔力线条凭空出现,在其身边形成一蛛网般复杂的图案。这仿佛什么表演一般的出场秀让人不得不为之瞩目,但特雷里雅知道,她并非是在作秀。

「天顶之剑。」

希特罗似乎对波奴菲克斯的到来并不意外,也难怪支援来的队伍里都没有魔法使,原来是早就请来了她来助阵。

伴随着希特罗的剑刃吸收光与热,周围的火海是化作其力量的一部分,而那光柱,也因为天顶之剑的能力被尽数吸收,在那之中被压制的灰蛇也是暴露身影。此刻,它的身子已经变得漆黑,看样子似乎是鳞片被尽数烧焦造成的结果,希特罗手中的剑光芒更胜过上次,它偷偷瞥了特雷里雅一眼,便是眼色一横,持剑向黑蛇冲去。

他的速度比不过特雷里雅,但仍然算是极快,希特罗自特雷里雅身边差身而过,在对特雷里雅抛下一句话后便是继续冲向那巨大的黑蛇。

「波奴菲克斯,对于她的事情,应该不用我来跟你说吧。」

在差身而过的瞬间,特雷里雅就是抱紧了怀中的诺莉赛诺丝,开始向着远处跑去。

拾起之前丢掉的剑,特雷里雅回首看去,希特罗已经是将天顶之剑插入了大蛇的身体之中,那天顶之剑磅礴的力量自内向外爆发,是将大蛇的身子从中间炸开,那大蛇中部碎成无数小块,高温产生的血雾自它的身体中迸发,将战场上弥散了更浓的血腥味。

波奴菲克斯,那家伙说不定会对诺莉赛诺丝做出什么事情出来。虽然战斗还远未结束,但有她在…这里或许已经不需要我了。当务之急还是远离这个地方。

特雷里雅抬头望去,天空中被诺莉赛诺丝称为「月眼」的巨大眼球在透过丝丝云雾向下窥探,特雷里雅对那怪异的魔物有些反胃,但那家伙应该不是多强的魔物才对。要说的话,那家伙看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攻击手段……。

「这就要走了吗?特雷里雅。难得见面呢。」

伴随着脑海中响起的声音,特雷里雅是突然顿住脚步,向后快速跳出一步。在短暂的延迟之后,一道光柱从天际尽头轰击而下,虽气势非凡,但却并未对周围造成伤害。

回望四周,在战场各处,一个个大体相同的圆环毫无规律的从天顶降下,整个战场已经变成了仿佛神的战场一般的场景。

「干嘛要躲开呢?明明是神赐来着,就那么讨厌我吗?」

知道自己是难以从这个女人手底下轻易逃脱了,特雷里雅眯了眯眼,向着远处望去。

那个女人,波奴菲克斯在短时间内竟是构建了一座巨大的魔法阵,在其周围无数光线环绕组成一个个的圆环,而她正位于法阵中心面带微妙笑容地静静看着自己。

「接受我的力量吧~特雷里雅,这场战斗还长着呢。」

「对于你曾给予的馈赠,我心存感激。但我已经不能再依靠你的力量了。」

「是吗…」

波奴菲克斯听着特雷里雅的话似乎有些失落,并未再多说什么。在战场上,只剩半条身躯的大蛇仍在扭动着身子,其生命的顽强让人希特罗震惊,但此刻的希特罗由于场地的变换已经不同于之前,波奴菲克斯的强大魔法让希特罗的天顶之剑威力倍增,希特罗再次向已经变得漆黑的大蛇冲去,锋利的剑刃轻松的破除鳞甲割开皮肉,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将这大蛇切成碎块。

波奴菲克斯抬头看向云层,她定睛注视着,显然也是发现了「月眼」的存在。

「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存在……」伴随着一句自顾自的呢喃,波奴菲克斯手中法杖猛的一甩,直指天空,紧接着,一道空气涟漪产生,远处所指的天空产生激烈的荡漾。

这算不上是攻击,那只是风而已。波奴菲克斯也不喜欢那被注视的感觉,但相比直接的攻击,在此刻她更想清晰的一睹其形体。

就如同之前那样,云层被冲散,那颗月亮再次出现。由于波奴菲克斯的引导,此刻的希特罗也是被吸引注意向上看去。

「月亮……?」

希特罗看着,但是那颗本应从不曾转动过的月,却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转动起来,月的部分一点点被掩盖,与之相对,那布满血丝的眼白显露出来,在希特罗的诧异下,那颗一直隐藏在战场之上观察一切的眼睛也终于是现出真容。

*

「虽然吾也想与汝促膝长谈,但似乎情况愈来愈不对了。」

在虚无之中,我感受到四周的虚空开始不停的荡漾晃动起来,诺莉赛诺丝向我伸出手来,我眼神对着她,将伸来的手握住,但是那一瞬间,我的手却是握空了。不,准确的说,是我们二人的手虚无的重叠在了一起。

她引导着,我亦如同镜子一般将手对准了手,我们的十指紧贴一起,诺莉赛诺丝长吁一声,在将眼睛微微闭起后又缓缓张开。

「汝与吾的灵魂,是如此的契合。」她说着,又笑了笑。「虽说灵魂或许同源,但吾与汝终究有别。」虚无之中,一颗星突然亮起,在这片虚空中突然响起了微弱的心跳声。

「在这次见面之后,汝对吾的身体,吾的力量,吾的一切,都会更加了解吧。而吾…也会窥见汝的所见。但这里的一切将如同过往云烟,之后吾们或许会再见,或许再也不见。」

诺莉赛诺丝说着,虚空中的星星数量也愈来愈多,心脏的跳动声也愈来愈清晰。

「星星,很漂亮吧。从那座高塔上望,整片森林的上空繁星无数,如此美丽,如此…孤独……」

伴随着心脏一次剧烈的鼓动声,诺莉赛诺丝的脸色变得难看许多。

难道……负罪还没结束……?

她还在承受着痛苦,在此与我谈话吗。

「与吾共生之人啊,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汝了。」

诺莉赛诺丝的身体似乎再难以支撑,她缓缓屈膝跪倒在我面前,我想伸手去扶,但我的手却是从她的身体穿透过去。

「不必关心吾,这本就是吾的命运,而汝的战斗,还未结束。」

「诺莉赛诺丝。」我看着她,不知如何安慰才好,我抓不住她的身躯,只能是将她的信念握在手中。

「你、我们的愿望,我会去追取。如果我们的经历会大体相同,那么我所追寻的前方一定也有着你的终点。哪怕是要跨过无数只有星星陪伴的夜晚,我也会抵达『明天』。」

诺莉赛诺丝的眼中情绪复杂,她的脸上从略带痛苦到平静,再最后是从那张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

「是啊。明天。你一定是为此才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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