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莉赛诺丝。」
冰冷的声音仿佛是铁块一般冰凉,在广袤森林的中间,一座偌大的宅邸里,银发的女人端坐在长桌的主座,她的目光刺在正手握面包粗犷啃食的年幼的女孩身上,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妈妈……」小女孩放下的手中的面包,她看着女人,有些胆怯。她眨了眨眼,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缓缓的喃喃出另一个陌生的名字「世神。」
神之长子。
吾是以这个身份降生于世的。
吾的母亲「诺林」,是来到这个世界时最初且唯一的神明。
而我,作为母亲最初的孩子,乃是缺斤少两的失败之作。
*
「——诺莉赛诺丝!」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是以一个奇怪的视角看到了面前的特雷里雅。
「你总算醒了啊……听我说,现在情况可不妙了。」
我听着特雷里雅的话,向旁边望去,确实,如他所说,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我已经看不太懂了。
通天的光柱从天上降下,像是什么卫星轨道激光炮一样在战场上移动着,而之前的那条大蛇已经断成两截,在这片平原上,许多地方还有着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自己昏迷过去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我之前。似乎是在昏睡时……与诺莉赛诺丝进行了对话吗?
虽然记不清了,但我似乎确实与诺莉赛诺丝交谈许久。而且还有负……不……不行……不想提起来那两个字。那怕是想,我也不想有提到它的想法。
不过……特雷里雅,这家伙竟然单手就能把我抱起来……。
我看着下意识紧搂着特雷里雅脖子的手,才是意识到为什么刚才眼里的特雷里雅那么奇怪了。我们两个挨得实在是太近了,这家伙竟然是在抱着我呢。
虽然这幅身躯很小,但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一边抱着我一边还能挥剑战斗什么的。嘛……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这种世界里的剑圣怕是连吨重的物体都能举起来吧。
「看你的样子已经没事了吧,那么既然都起来了那就赶紧自己下来走两步路吧。沉不沉先不提,脖子可是酸死了……」
听见他的话,我不由得来气,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啊。开玩笑的,一点也不酸。我可是说好了会一直抱着你的。」
「才不用你一直这样抱着。总而言之,辛苦你了,你放我下来好了……。」
「不,真的。我会一直就这么抱着你的,要讲总而言之的是我这边,你先听我讲。那家伙来了。而且那家伙也来了。」
「什么……?哪些家伙?」
「圣女和月眼。我想你的话估计跑的不会有我快,所以我还是继续抱着你好了。」
「月眼和…圣女?」
对了,虽然有关负罪的事情已经逐渐过去,但要紧的事还远未结束。
静谧之魔兽的讨伐甚至还算不上进入白热化阶段。那灰蛇虽已被重伤,但那高高在上的眼睛,仍如同是在看戏一般,自顾自的挂在漆黑之空,在伪装暴露之后,他非但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是更加肆意妄为的注视着战场上的人们。
「净除。」
自远处,随着圣女的轻声呢喃到来的是自领域法阵中的一束白色激光,那白光射向挂在天空中的「月眼」以后者避而不及的速度轰击而至。
伴随着先端光束的轰击,大量的蒸汽在其中呼啸产生,「月眼」似乎没有发声器官,不然在那灼烧的炙烤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怕是避免不了的情况。我注视着月眼,又将视线移到那光束的发出点。在那边,身穿代表神意的白色修女服的波奴菲克斯也正向我所在的方向转过头来,她此刻正盯着我,那张始终面带微笑的脸并没有改变,但我却是从中感受到了丝丝的寒意。
「波奴菲克斯。」
我、或者说是诺莉赛诺丝,似乎与波奴菲克斯并非是第一次见面,在遥远之上的遥远时期,魔女的我与她这位圣女有过些许的关系。但具体是何种的关系,我却是无法再从记忆之中回想起来了。具体的事情,或许就连诺莉赛诺丝本人也忘却了也说不定。
「怎么?你认识她?」
特雷里雅似乎注意到了我与波奴菲克斯对交的视线,他疑惑的问着,我摇了摇头,就是再次把视线放回特雷里雅的脸上。
「特雷里雅,放我下来吧。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我不惧怕那家伙,也不惧怕那月亮,不如说,我这次一定要让它付出代价。」
如果说是在以前,我定会选择更加稳妥的「战术性撤退」但,经历过刚才的负罪之后,我对这具身体的掌握度更加的逞心,通过那场记不太清的交谈之后,这具身体的一切都是与我更加契合。
「魔力」正在涌动着,我能感受得到那之前好像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就在我的体内,我的每缕皮肤之下翻腾着。
「你要回去参战吗?不用你出手,她们也不会放任那大蛇和月眼的。我们还是离开此处吧?」
「怎么能把这样的麻烦事扔给别人,更何况你不是已经为此奋战很长时间了吗?就能看着别人解决掉你的猎物吗?」我看着那有些反常的特雷里雅有些不解。「还是说,你是舍不得我呢?想就这样一直把我搂在怀里?你这家伙这种时候却在想奇怪的事吗?」
我强硬的态度,似乎让特雷里雅有些头疼,他抓了抓头发,似乎是感到对我的无可奈何。
「诺莉赛诺丝……」,特雷里雅单膝跪地将我放了下来,在我双脚踏在地面之后,他用右手握住了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对我郑重道「我知道你的实力强劲,希特罗那家伙或许也惹恼了你。」我听着特雷里雅的话有些没来由的感到烦躁。「但,不要刻意的与他们交战,好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很像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吗!?」
「不是,没有……」特雷里雅见我怒气冲冲的样子急忙的解释着。
「我只是感觉,你和波奴菲克斯那家伙很容易就会打起来……」
他说着,眼神中的担忧被我轻易的捕捉到了,我随着他那担忧,怒气也是消了一些。
特雷里雅说的没错,我竟然是不知不觉就忘记了那被称为「圣女」的家伙理应与「魔女」为两面的极端关系。
刚才从那对视之中的寒意,说不定也包含着丝丝杀意也说不定。
如果我去参战的话,或许我与圣女并不是同伴,战斗也并不是两方合绞魔兽,而是演变成魔女圣女魔兽的三方斗争。
但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这颗魔女的心脏却开始让我变得不再轻易退缩。
那个月眼,必须由我与特雷里雅杀死。
「特雷里雅,」
我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骑士,手指轻轻的抚摸过他脸上的血痕。
「我不会刻意的引起斗争,但也不会就此退出。哪怕最后变成了混战,你会站在我的身边,对吧。」
特雷里雅的目光中有些惊讶,他看着我,长叹了一口气。
「自然。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纷争罢了。而如果纷争开始了,就如同刚才一般,哪怕是与神意为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保护你,成为你的同党。这点毋庸置疑。」
「同党?」我听着那边的特雷里雅的话语觉得有些好笑。
「你这家伙真是不会选词啊,不过也好。就让我们亲手解决这一切吧!!——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