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的源头

作者:归辞94 更新时间:2020/8/23 16:52:14 字数:3994

江秋打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每天晚上,她都会做奇奇怪怪的梦,从三岁开始,全年无休。也是从做梦开始,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谁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大脑转得飞快,什么东西都好像一学就会,身体也变得倍儿棒,似乎梦里会的自己也会了。

她把自己做的梦讲给院长奶奶听,结果得到一个慈祥温柔的摸头。

——这叫宿慧,小秋说不定是个天才哦。

嗯,我也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天才。

帮着院长奶奶制止了两个男孩的打架,安抚了因为布娃娃破损而嚎啕大哭的小妹妹,去取针线包的路上还帮新来的婴儿泡了一瓶奶粉做午餐的江秋心里暗暗肯定自己。

除了我应该没有哪个七岁的孩子懂这么多啦。

她一遍缝补着布娃娃一边骄傲的想着。

——但是即使我再天才也没有什么大用啊,不能帮院长奶奶分担债务。

她沉思着叹息的样子像一个变小的大人,成熟地为着什么忧虑着。

江秋是个孤儿。她所在的阳光之家是地球在星际抗击战结束后少数还在运行的孤儿收容所之一——尽管是院长靠借贷的方式艰难的支持下去的。毕竟现在已经战争结束快一个世纪了,正是需要人口的时候,星际联邦也出台了关于婴儿和遗弃的相关法律,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家庭去丢弃自己的孩子了。这样一来,孤儿院也就失去了经济扶持,尽管还有联邦规定的基本补贴,也远远不够支出的。但是热心的院长奶奶一直都把孤儿院当成自己的家,有时出去溜达溜达也会捡回去新的小生命,她舍不得关掉孤儿院,所以一直在动用各种办法手段支撑着。

江秋就是她在废土区溜达的时候捡到的,因为是在秋天的时候,在江边捡到的,所以叫江秋。

但是尽管她用尽办法,孤儿院也已经负债累累了。阳光之家里近二十个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大的不过十四岁,小的甚至才满月,每个人都是一笔支出,无法为孤儿院带来些什么,而坚持孩子要受教育的院长又一定要到了适龄的孩子上学,这让孤儿院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

心里估算着一天天递增的孤儿院的赤色支出,江秋又忧愁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不能睡一晚就长大呢?那样我的很多本事就可以用出来了!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联邦里禁止雇佣童工。

所以江秋只能待在这里,尽量处理好孤儿院的内部事情不让院长奶奶分心。

只有大人才有赚钱的权利吗?

那要怎样才能快点变成大人呢?

尽管感觉自己什么都会,但是思维却依旧是孩子的江秋认真的苦恼着。

很快,她就把布娃娃缝补好了,悄悄塞到哭累了睡着了的小妹妹被窝里,她朝院长的办公室走去——一般这个时候,院长奶奶都在这里处理事情。

走到门口时,房门不同寻常的是关着的。门内有隐隐约约的声音穿出来,好像是有人在跟院长奶奶对话。

有客人?是要债的还是赞助的?

江秋的眼睛瞬间发亮,她歪了歪头,闭上眼睛,耳朵轻微地动了起来。

原本只是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声音立刻清晰可闻。

“……兰姐,这真的是一个好机会,否则,你的债务怎么还的清?”一个陌生的苍老男声叹着气劝说着。

“本来对于那些孩子来说,没有父母,被遗弃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我不可能把这些再翻出来,这对他们是一种二次伤害!”院长奶奶的的声音格外坚决,“对不起,小路,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件事我还是拒绝他们了。”

“只是拍几个镜头……”男声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打断了话。

“一个镜头也不行。行了行了,小路,你别白费口舌了,走吧。”院长奶奶似乎站了起来,脚步朝门这边走来,准备送客了。

江秋下意识踮着脚尖快速地闪到了上层的楼梯间,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兰姐,你真的不做打算?”

“不了。”

“好吧,那我只能去找另外一个孤儿院了……”男声无奈道。

尽管只听了个一言半语,但是江秋还是大致猜测出来,这是院长奶奶的某个熟人,牵线搭桥想要孤儿院或者里面的他们拍点什么视频,然后能有一笔不错的报酬。但是院长奶奶顾虑到他们的感受拒绝了……

她抿紧了嘴唇。

她楼梯间探出头去,记住了那个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男人的脸,然后轻轻松松从三楼的走廊边墙翻身跳了下去,像一只轻巧敏捷的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一溜烟朝后院跑去。

路禹兴无奈地从季兰的办公室走出来。

本来这个机会是他特意为了季兰争取的,因为他知道,季兰不会接受那种明明自己过得不好却还要捐献的资助。像他们这种人,能赚到钱的机会是错过一个少一个,季兰真的太固执了……

自顾自的思考着下一个地方去哪里,路禹兴感觉自己的头突然被轻轻的砸了一下。

“谁丢的石头啊?”尽管只瞥见一抹残影,但路禹兴还是反应了过来,嘴里疑惑道,左右张望着,却只看到无人的林荫小道。

“大叔,这里!”清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路禹兴下意识抬头望去,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惊讶无比的神色。

一个幼小的身影正坐在高达两米五的墙头摇晃着双腿,带着一丝笑意朝他招手,语气轻快:“大叔……您之前跟院长奶奶说的拍摄,是拍什么呀?”她的眼睛像在发光一样亮闪,“我很有兴趣!”

“你是……?”路禹兴怔了一怔,随即脸色大变,“你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围墙上去的?快下来孩子!”

他几步走到墙边,对着上方伸出双手:“来,跳下来,我接着你!”

那孩子歪了歪头,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的,为什么每次你们都把我当做笨蛋看待呢?”她用手一撑,身体就轻飘飘的落在了林荫路上,姿态潇洒而从容,“我当然是有办法下来才会上去的啊。”

她走了两步,因为仰视不悦地皱了下眉头,然后又退了两步,确保在这个距离自己只要稍微抬高下巴就可以和大人对视。

“现在我下来了,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了吧?大叔。”

路禹兴一时间都有些懵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一个普通成年人跳下来都要受伤的高墙,为什么这孩子能落地像猫似的那么轻盈?

定了定神,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孩子,迟疑着开口:“你是……兰姐经常提起的那个小秋?”

“奶奶经常在外面提起我吗?”江秋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让路禹兴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对啊,还经常跟熟人宣传,说家里有一个小管家,聪明又能干,帮了她很多忙!”

路禹兴表情虽然有一点点浮夸,但是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听得很高兴,江秋自许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哈?这孩子以为我在做汇报?

路禹兴看着她骄傲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大叔,你还没有跟我讲明白之前的事情哦。”没有失去原本的念头,江秋举起小拳头晃了晃食指。

“之前,大叔和院长奶奶在办公室谈论的拍摄,是拍什么呢?能给我说一说吗?”她湛黑的瞳眸直视着路禹兴的双眼,有种让人莫名信服的认真。

“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吧……”路禹兴本想回绝,对上她的眼睛却又鬼使神差地换了念头,一五一十说起自己的来意,“我最近接了一个来自太阳系外的剧组,他们正在地球上寻找合适的拍摄场地,委托了中介人——也就是我负责,有一笔不错的报酬。场所要求刚好阳光之家挺符合的,我本来想推荐给兰姐,正好一举两得,但是兰姐不同意……”

闻言,江秋稍一沉思,脑海中灵感一闪:“那剧组拍的是什么故事,大叔您知道吗?”

“听说是冲着拿奖去的,什么反映现在地球的生态和人文现状的片子……嗨,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又不懂,也不能解决问题!”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路禹兴如梦初醒,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好了,满足了好奇心就赶紧回去吧,记得走正门啊!”

“路大叔。”江秋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生起一些好感,她的笑容撇去礼仪化,更加真诚,“您放心,我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来的。”

“?”路禹兴一脸疑惑。

最终还是把江秋带出来了,而且还是直接带到了导演的休息处。

路禹兴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中邪了。

在他无限怀疑自己的时候,江秋和导演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对视,进行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对话。

“你好,我是江秋。”小女孩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可爱,然而她对面的男人却是肃容相对。

“你好,江秋,我是王文生。”

“我听说你们需要一个地方拍摄镜头,请问是拍多久呢?我可以帮你们找到最适合的地方!”江秋说这话并不是在撒谎,她已经决意要拿到那笔钱,如果不适合她就用自己的能力把阳光之家变得适合!

“其实我们现在地方倒不是最要紧的。”留着胡须的男人带着黑框眼镜,把鬓角休整得整整齐齐,他并没有以对待一个孩子的态度对江秋,而是像跟大人聊天一样,镜片下的眼睛闪着一丝精光,“你为什么会主动找上来呢?”

“因为我需要钱。”江秋坦荡直白的对他说,诚恳地鞠躬,“拜托您给我们这次机会。”

“比起那个,我有一个更赚钱的方法。”用安利诱拐的口吻说着好像犯罪的话,王文生推了推眼镜,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江秋保持着礼仪性微笑等着他的下文,打算如果他说出点什么不好的东西就把他的骨头一根根卸掉作为教训。

“你要不要,来当演员?”语气里按捺不住兴奋,王文生的话变得急促高昂,“这个角色能获得的报酬,比取景的报酬高很多哦!”

被把握住心思的江秋闻言一顿,她有些怀疑地琢磨着王文生的表情:“真的吗?可是我从来没演过戏,我们也从来没见过面,导演这么突然的邀请,没问题吗?”

“我的直觉不会错的,你就是我拼图的最后一块!”王文生朝她伸出手,眼神殷切,“来吧,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认真演完,你会得到满意的报酬,也会见识到一个新的世界!”

演戏吗……

江秋通过微表情确定了对方并非在撒谎,也自信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解决意外的问题,唯一的犹疑就是在演戏上。

虽然自己会很多东西,但是梦境里的经验也是需要锻炼才能完全吸收的,从来没演过戏,万一自己没演好,那报酬不就……

“只要你同意,那么我们就签订合同,我可以先付一半的定金。”王文生见她的神色有所动摇,干脆地放上了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

“说话算话!”江秋终于动心了。

管他的!难道自己还会怕挑战吗?再拿不到钱,家里几位哥哥姐姐的学习用品都买不起了!家里的网络也快到期了,如果网断了,自己接触外界的信息渠道就完全断掉了,那对自己的赚钱计划太不利了!

王文生生怕她反悔似的跑着去房间里拿自己的星网腕表了。

“导演,你不是疯了吧,在地球上找一个从没演过戏的小孩?”投资方派来的制片监督在他屁股后面嘀咕,“就算她皮相很不错,也不能拿票房开玩笑啊!”

“我相信我的眼睛。”王文生笑眯眯地回答,“她就是我要找的‘小七’!”

“那原来订的小演员怎么办?”

“反正还没签合同,辞了!”

就这样,江秋瞒着院长奶奶,在路禹兴的帮助下,签下了人生的第一次合同,赚到了第一份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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