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四季如春的岛屿上,除了美日的日出日落,一切似乎都不会随着光阴而改变。
但是,人的内心却因为离别而开始悸动,梦想、未来、期许,这些东西如深埋海底的宝藏一般,一旦有契机被发现,宝箱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注定泛起涟漪。
我不懂,他们是如何掩饰自己的同情,可是,他们真的从一开始就抱持着同情吗?
不,都说了,那不关我的事!
王小明推开了位于珍珠湾中心一座大楼顶层的房间大门,这里是珍珠湾的中枢,控制着这个神秘地方的经济、政治、对外事务等等,但这也只是外界对这层楼房笼统意义上的解释,对于这层楼房中的一切是以什么方式来运作或者说内部到底是以什么结构而存在,这些东西外界人几乎一无所知。
王小明走到接待室坐了下来,与他对面而坐的是一位银白色头发的少女。
“玉玲珑?所以停职命令是你发布的吗”
“小明,你来这里有多久了?”
“多久?大家都是同期同学吧,何必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可是如果你说我这些日子到底知不知道我的顶头上司是谁的话。。。。。。”
“一年整。”玉玲珑干脆的打断了王小明的调侃。
“是吗,这么凑巧?所以,我该拿年中走人了吗?”王小明耸了耸肩,似乎对于对面这位一板一眼的同学毫无办法。
“今天可是我们七个人工作一年整哦,来办一场同学聚会吧!”
“同学。。。聚会?”
银质的刀叉、剔透的夜光杯、做工精细的烛台上两根白色的蜡烛散发着幽幽的烛光,众人举杯互相微笑,轻抿一口后,宴席主人向众人点头致意,一场奢华而高贵的盛宴正式开启。
这样的场景作为自己最后的晚餐再也适合不过了,王小明这么想着。
但在它面前的确是一整块烧热的铁板,东方鸢正咧开嘴兴奋地将一些整块的牛排、里脊、腿肉以及肩胛肉豪迈的放置上去,瞬间,腌渍的酱料与热油碰撞交织迸发出迷人的声响,那一瞬间,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在在场所有人的鼻腔中弥散开来。
王小明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原本她的思绪已经延伸到了夕阳下的告别时刻,但这时他的大脑显然不在愿意理睬那种矫揉做作的思绪,拼命的在脑海中分泌着某种酸味的既视感。
“同学聚会自然要吃烤肉了对吧!”玉玲珑两眼放光的看着泛着油光的烤肉说道。
“那你就自己稍微用夹子来翻个面啊!要让上面的人知道我们几个在这里做这种事情,摆明了就是冲着领便当去的啊!”东方鸢没好气的说道。
“不要把口水滴到肉上哦~”玉玲珑半睁着眼看向东方鸢。
“吵死了!我才没有你那么没出息!这块牛排你们不能碰!”
“肉是你调味的吧,奠柏,不错哦,香气四溢。”洛雪泥一边帮着东方鸢将烤肉翻面一边说道。
“是啊,如何呢,我曾经也是立志要接手我老爸的衣钵当一名大厨的人哦。”
“就烤肉而言,还很普通啦。”一边的松果不知何时拿了一大块肉边流着口水边玩命的将肉塞进嘴里。
“你不觉得用着这种腔调说出这种话很羞耻吗!还有,你什么时候偷走的!我的牛排!为什么!我明明一直盯着铁板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候玉玲珑笑着举起酒杯大声说道:“好!那么,我们就侃人生、聊理想吧!这也是既定事项对吧!”说着玉玲珑笑着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接着闭起眼睛享受着酒精给思绪的酝酿带来的余韵片刻开口道:“疫情要结束啦,我。。。。。。我想当一名钢琴老师,曾经我很崇拜我们的音乐老师。”
“我要当一名大提琴手,因为这样可以一直坐着。”松果摸着晚餐还未开始就鼓鼓的肚子懒洋洋的说道。
“我。。。。。。”洛雪泥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喃喃道:“我想和我妈妈谈谈,就这样,这场疫情好像让我学了好多。”
“我吗。。。。。。就和甘蓝一起继承老爸老妈的乐器行喽~”东方鸢看了看斜对面正思绪万千的甘蓝说道。。
“甘蓝弟弟呢?”玉玲珑向着一旁的少年问道,少年摸了摸自己挺拔的鼻梁有些羞涩,作为东方鸢的弟弟,除了同样秀美的脸庞,个性方面却和姐姐一点都不同,一头樱色的头发比起东方鸢的绯红,其与姐姐张扬的个性就如发色的差距所表现出的一样,甘蓝看上去要内敛好多。
“我,我还不知道,小明呢,疫情结束后,你想做什么?”甘蓝将问题引向我。
王小明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似乎一直还在半梦半醒的游离着,当他听到众人的发言时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看了看原本应该是严肃整齐的珍珠湾最中心接待室,现在浓雾缭绕,油渍四溅,他们现在做的事俨然一场大冒险,玉玲珑为什么要在这里举办这场不合时宜的同学聚会,王小明似乎明白了。
就算在接待室再怎么胡闹,却也不如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的万分之一的危险,自己如果在对于那个少女执着下去,或许他们七个人的未来都会因为自己而受到影响。
虽然短短一年,但是自己却被这个岛屿的一切所吞噬,直至麻木到忘却了外面的世界,不,或许王小明以外的六个人状态也是一样的,但是就如同人在生死关头会看到走马灯一般,这一次的事件足以撼动当场七个人的麻木,瞬间唤醒他们内心的紧张,继而让他们不得不权衡自己所处世界的一切。
一阵思绪后,王小明开口道:“我。。。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不过现在那个小鬼太烦人了,我想调离。”
时间过去了两天,这一天是少女要进行治疗的日子,她照旧坐在床沿的边上等待着自己的侍者,他手中攥着一大叠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头,这是她的小说,这两天应为王小明不在他身边,所以她将所有的时间花在了写作上,他准备等王小明一进门就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冷淡的将自己的大作递到他手中,然后冷冷的说道,“哦,你终于来了啊,帮我看看我写的东西,真是的,这两天一个人还真好写呢”,如此这般来证明自己没有他也不孤单。
其实在少女的心中,她更喜欢王小明守候在她的门外,他喜欢和他靠着同一堵墙,然后写自己的小说,她觉得这样的安全感是让自己幸福的。
门扉被叩响了,少女连忙收起了一副向往的表情直挺挺的做好了身体,接着冷冷的说道:“进来吧。”
少女故意将小说放在自己的腿上翻看,装作一副很投入的样子。
“离娘小姐,您早。”侍者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正低头翻看小说的少女听到声音后心中一惊立马将小说塞进了被窝里,因为他知道,那个声音并不是自己熟悉的王小明。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樱色头发的少年正站在自己的身前。
“你?”少女紧张的问道。
“我是您的新侍者,我叫甘蓝。”
“新侍者?为什么?我的王小明呢?”
“哦,王小明先生这几天有事,未免给您带来麻烦所以上级委派我来接替他。”
少女看着眼前这位带着微笑的侍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她浑身不禁有些站立,他甚至不敢往下问王小明到底有什么事或是王小明在哪里,理智告诉他得到的答案绝不会让自己高兴。
到底怎么回事?应该不会有事吧?不可能的,王小明没有做什么错事啊?我也很乖啊?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那么不安?少女在心头不停地想着这些问题,也没有发觉甘蓝推着轮椅的路线与平常不同。
轮椅车停了下来,少女这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幢大楼,他问道深厚的侍者:“这是做什么?”
“哦,离娘小姐,今天的治疗暂停了。”
“暂停?为什么?”
“因为今天,你母亲想见你。”
“妈妈?他来了?”
“是的,他一早上就到了。”
少女先是一阵惊讶,随后很自然的明白了一切,关于王小明,关于今天的治疗,一切的一切应该都是自己那无所不能的母亲做的好事。
少女顿时心中怒气翻涌,他强压怒气低声说道:“那么,我们走吧。”
“好的,离娘小姐。”
侍者将少女推进了会客室,却全然没有发觉少女此时正紧握着拳头全身战栗着。
两人就这么等了一会,随后第一个进入会客厅的人出乎少女的预料居然是她高中的老师,跟着进来的还有自己的同学和亲人,少女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陆陆续续进来的人,握紧的拳头一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离娘,为什么不听你母亲的话呢?”少女的老师首先上前开口道。
离娘有些诧异的看向一脸慈祥的老师,“你应该尊重你母亲哦!”“皇后如此忙碌,不知道你能不能体贴她一下呢?”“如果我有这样的母亲。。。。。。”
还没有等离娘反应过来,如此这般的话语开始如雨点般向她打来,她想要反驳,但从诧异中反应过来的少女却发现自己眼前是一片惨白,身前的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和黑线所勾勒出来的纸人无异,就算是那些自己期盼已久的朋友,声音也渐渐模糊,身形喀什慢慢变得苍白。
怎么会这样,少女耳边一阵轰鸣,什么都无法听清,她恐慌的找寻着那一抹原本在他身边的色彩。
没有!没有!没有!
少女全身战栗起来。
“王小明呢?少女轻声自语。”
“什么?”中年女人惊愕的上前俯下身子,她渐渐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心里不觉有些骇然。
“我说,王小明呢?”少女再一次无机质的重复着。
“我。。我不知道。”中年女人吞吞吐吐的回应道。
“王小明呢?”
“甘。。。甘蓝先生一定比他优秀。”
“我要去治疗室了。”
“什。。。什么,我的离娘,你。。。你不能在继续了。”
“在这里我无法呼吸,妈妈。”
当天下午少女又再一次的接受了治疗,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只不过身后的人不再是王小明。
中年女人开始向珍珠湾打听关于王小明的是,他终于发觉了,王小明的离开只会增加离娘对自己的误会,他也发觉了或许只有王小明才能让离娘放弃治疗,她想找他好好谈谈,劝他慢慢的改变离娘的想法,虽然她知道一下子要改变这一切太难了,说实话王小明的改变确实让她措手不及。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少女已经接受了十五次治疗。
这一天甘蓝推着他在外边散步,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中年女人交代下的话与。
少女无精打采的看着前方,她并没有丝毫回应背后男子的意愿,但更可笑的是,就连少女自己也觉得,背后的男子也没有期待自己会有任何回应。
两人来到了诊疗室附近,忽然发现里边有动静,他很奇怪珍珠湾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接受这种治疗,他询问深厚的侍者道:“怎么回事?还有人接受第二种治疗?”
“哦?是啊,听说上个礼拜刚刚来了一条新的人鱼。”
“是吗,他没有选择第一种治疗吗?”
“似乎没有,不过我们都习惯了,刚来的女孩子都会有些许倔强,等几次适应治疗后他们就会坚持不住了,大概不出一个礼拜就会放弃吧。”
“是吗。”少女叹了口气看着门口,他的心里其实很希望这条人鱼能够坚持下来,他觉得这样自己或许不会那么孤单,自从王小明离开自己后她就感到自己越发脆弱,虽然外表装的若无其事,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的很难坚持下去了,到那时她会何去何从连他自己都不敢想下去。
离娘示意身后的甘蓝在此停留一下,她想看看这条人鱼到底是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诊疗室的门被打开了,几名医师将一个橘黄色头发的少女扶到了担架上并送进车去,少女从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从诊疗室出来的人鱼,虽然自己逼迫自己必须坚强,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可是,在这个角度看来或许自己每一次被抬出来的时候实在是有些破败不堪。。
少女刚想离开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进入了他的余光中,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个背影他期盼了整整六十个日夜,她想让他看自己的小说,她想让他陪自己看从那边世界升起来的日出,她想让他守护在自己身边,少女原本已经不敢奢求,她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失去,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如奇迹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王小明!”少女不管不顾放肆的大叫到。
正在与医师攀谈的男子听到叫声后转过身去,看向声音的来源。
“王小明!真的是你!”少女激动地喊叫道,可是下一秒少女就发现了气愤的异常,眼前的王小明居然用着一脸茫然地表情看着自己,就好像从未见过自己一样。
“小。。。王小明,你。。。你怎么了?”少女有些害怕的颤声问道。
男子慢慢的走了过来,但让少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男子下一秒的话语。
“嗯?小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