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音并没有待在屋子里，据师姐说，她去了逍遥阁。
逍遥阁就是逍遥门藏书的地方，算是逍遥山内最为宏伟的建筑之一，飞檐流瓦，古色古香。逍遥阁立在悬崖峭壁边，靠近悬崖的一侧还有许多小亭子供人休息看书，但是一般没有人去，别说小亭子，就是藏书丰富的逍遥阁也很少有人去。
原因之一是逍遥阁的位置实在惊悚，让人觉得下一秒它就会连着千百年的藏书一起掉下悬崖。而原因之二，则是因为没人看得懂那儿的书。
逍遥山的弟子，识得大字就不错了，要他们读书，那就太强人所难了，更何况那些书又不是轻小说，而是专业性、逻辑性极强的理论书籍，艰深晦涩，引人入睡。
甚至有好几代逍遥门的掌门也是不识字的，凭借自己独特的修仙理解炼丹，硬是搞出了一些生化武器，吃死了好些人，人员流失严重，甚至一度令人闻风丧胆。
不过还好师父韩光很注重文化修为，程风入门之后也经常和师姐韩心冉一起读书写字，引来其他弟子的流言蜚语后，韩光才让他们分开学习。
耳边一直传来灵纱和妖妖的吵闹声，他们不知道追逐打闹到哪里去了。不过程风一进逍遥阁，吵闹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结界隔离了一般。
凛音正跪坐在阁内厅堂的草席上读书，书案旁堆满了古文书籍，厅堂内到处是华雅的书案供人阅读，书架拔地而起，高大数丈，与楼阁连为一体。书籍种类繁多，有纸质的，也有竹制的和丝帛的，总之令人眼花缭乱。
凛音看得很专心，没有被进阁的程风所影响，她身上的纱布已经揭下了许多，程风才发现她的身材也窈窕可人，一有超过任青叶的趋势。
她一页一页地翻着书，眼神却渐渐变得困惑和迷茫。
“哪里有问题吗？”程风问道，他也很在意凛音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凛音适才发现程风，吓了一跳，脸红地说道：
“程掌门，凛音早起无聊，便想找一些读物，韩师姐告诉我可以来这里……我一看到这里的藏书就没有忍住，擅自入阁，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这逍遥阁本来就是对世人公开的，再说了，你要不来看就没人来看了，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程风问道。
“我……在读一些修道之术……”凛音说道，她的声音总是那么轻柔而小心。
“你也想修仙？”程风笑道，然后坐到她身边，随手拿起她书案上放的书。
“我……”凛音有些欲言又止，然后她往后挪了一步，竟然直接弓下腰，把头埋在了地上。
“这……！！你干嘛行此大礼？”程风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起来。
“凛音不才，想要尽微薄之力帮助程掌门，以报答救命之恩，希望程掌门能够同意……！！”凛音说道。
程风哭笑不得，凛音实在是太有礼貌了，反而显得自己很没有教养。
“那你要帮就帮嘛，干嘛这么担惊受怕的？”程风说道。
凛音露出欣喜的表情，随后又说道：“我听闻逍遥门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人得道成仙，对此十分困惑和不解，我想程掌门也是一样迷茫，所以才来此逍遥阁寻找正确得道成仙的方法，凛音兀自揣度程掌门想法，还请恕罪。”
“恕什么罪，我本来就不知道怎么修仙……”程风尴尬地苦笑道，“现在有你来研究经文那可就太好了，我只要一读这些书就犯困，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就是读不懂。”
凛音居然没忍住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没有……”
“你还说没有，你刚才明明就笑了。”
“我……对不起！！！”凛音又向程风一跪拜，但她的牙齿却紧紧咬住嘴唇压制住笑意。
程风坏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嘲笑我没文化。”
“凛音不敢！”
“你是不敢，但是你还是没忍住笑了。”
“我……”凛音百口莫辩了。
“好了好了，快跟我说说你发现了什么？”程风问道。
凛音这才把笑意咽回去，表情凝重地说道：
“程掌门，平日里韩掌门是怎么让你们修炼的？”
“就是在修仙广场发呆……哦不吸收天地灵气，然后就是四处采集药草炼丹，吞服丹药，还有就是听说在以前会四处收服作怪的妖孽用来炼丹……不过我是从来没见到过。”程风说道。
凛音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程掌门，有一些事实我必须对你讲……”
“你讲。”
“坐在修仙广场发呆根本就吸收不到什么天地灵气，而且炼制丹药也几乎不可能有效果，因为我看到你们炼丹房内的原料都极其普通，就连普通老百姓平常也都会经常服用，最多能用来调养身体，抵御风寒之类的。”凛音说道。
“可是我听是师父在道学原理里头有讲，有仙风道骨体质的人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气，也就能够通过吸收来提升修为啊……可能只是我没有仙风道骨感应不到吧？”程风说道。
凛音却说道：“可是在我阅读的经文当中提到，道是一切的本源，催生万物，那么万物也都能感应到‘道’的存在才对，仙风道骨体质的说法是没有根据的。”
“我不明白了，什么是道，什么是仙？”
“经文中说，道为六界之本源。先有道，后有六界。”
“什么……六界？”程风完全听不懂了。
“所谓上古分六界，仙界飘于无形，神界居于广上，魔界栖于封土，妖界匿于寒边，鬼界遁于冥空，人界流于凡尘。”
“嗯嗯嗯。”程风虽然听不懂，但也一直不住地点头，这些似乎是师父上课提到过的。
“因此六界中也有仙界，但我却在许多经文中发现一些矛盾的地方。”
“是什么？”
“若要成仙，必先得道，可是六界都居于道的统御之下，仙界也不例外，如果仙界的仙都是得道的，那他们为何不能超脱于六界之外？而多数经文提到的是，仙界和其他五界在道的面前都是平等的，甚至还有的经文说，仙界只对应妖界，而人界对应鬼界，神界对应魔界，两两相对，互相牵制平衡。”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修的这个‘仙’，其实根本不存在？”
凛音也困惑地说道：“可是所以的历史记载都承认千年之前的逍遥子是得道成仙，甚至六界之内都无人能敌的，也就是说，得道修仙是可能的。”
程风问道：“如果逍遥子真的得道修仙，那么他应该长生不老才对，我从灵纱那里似乎也没有听说逍遥子还在‘仙界’，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灵纱副掌门是剑仙前辈，剑仙属于六界之中的仙界，因此灵纱副掌门的‘仙’和逍遥子修成的‘仙’不是一个。”
“那我们能不能退而求其次，就修仙界的‘仙’？”程风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