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换作平时，我想我一定会跟上去。
然而，我犹豫了。
在适才对上李中济的眼神时，我便做不到像平时那样的任性了。
我找不到确切的言辞去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觉得混乱，也有点茫然。
就在这样的混乱和茫然下，任由他一个人离去了。
希望他能够顺利找到另一个李师兄，平安归来。
身上忽地一阵脱力，我扶着马车底部的横木，在厢体后不规则的阴影里顺势坐下。
缓缓舒出一口气，发觉自己的头竟一阵接着一阵的疼了起来。
吐|息变得灼热，身上也有些忽冷忽热。
我定了定神，盘膝而坐运转了一周内功，把不适的感觉暂且压了下去。
也许是在风吹日晒下睡了几个时辰，又或者是这些天来没能顾得上好好休息，风寒的症状居然在此时加重了。(你们还记得景明得了风寒这件事吗(:3_ヽ)_)
我是个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好上不少，放在往常，这种小病抗一抗也就好了。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我前些天真该吃几服药的……”
好在有内功的压制，并不会对行动造成太大的影响，最起码，动武是没有问题的。
我擦了擦额头上零星的冷汗，稍作休息后便起了身。
“逃走，么。”
我想起了李中济临走前的那番话，将要踏出去的脚步顿了顿。
就这样逃跑，真的可以吗……？
我——
好像做不到啊。
我几次犹疑，终于还是转向了李师兄离开的方向。
“果然，不是这边……我根本迈不出脚。等遇上了，再向李师兄赔罪吧。”
我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踏出了步子。
放眼望去，入目的不是黄沙，就是陷入混乱的人群。
魔道、正道，各种各样的招式层出不跌，许多人都杀红了眼。
我的目的是找到李师兄他们，自然不宜多生事端。我小心地避让着争端中的人群，施展轻功快速地移动，两眼不时扫视四周，期望着能发现那两位师兄，以及其他同门的身影。
一开始，行动起来并不困难，偶尔被拦下，虚晃几招应付过去，就可以继续前行。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明显的感觉到前进的难度增大。越靠近战场中心，沿途所见的争端就越激烈，有很多人倒在地上，也有人带伤厮杀。
更麻烦的是，这些人的实力比我最开始遭遇的那些人强了不少，让我应对起来很是吃力。
到了后来，我为了躲避围杀过来的魔教弟子，不得不偏移了本来的路线。
“镇字诀！”
我脚下运转着轻功，手上掐起剑诀，铁剑带起一股气流，急速朝着后方袭杀而来的几人攻去。
他们一接触到我的剑风，步伐登时一滞，我低头避过背后减缓了力道的攻击，没命地向前奔逃。
为了自保，我与几个同样陷入战圈的正道弟子组成临时的团队，共同对付面前的众多敌人。
话是这样说，但由于我的实力确实不够看，只能在战斗中起到有限的辅助作用，光是不拖他们的后腿，就已经用尽了我的全力。
我跟着他们一路冲杀，只为在敌人的包围下打开一道缺口，突围出去。
在今天以前，我从未经历过这样鲜活真实的拼杀。往常的习武，不过是与同门们点到为止的切磋，大家手底下拿捏着分寸，绝对不会不拿对方的性命当一回事。
而现在——
真刀实枪的火拼下，很多人都见血、受伤，乃至死亡。
我集中精神努力跟上前方的队友，不断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不敢放松哪怕一丝心神。
在这样危险的场合里，一星半点的疏忽，就有可能丢掉自己的小命。
不知道李师兄他们怎样了……
但不管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像我这样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置于险境，不得脱身。
李中济师兄要是知道我没有逃走，肯定会很生气。
倘若——
我能够突破眼前的困境，再和他们见面，就这么被骂上一顿……
好像也不错。
我的身体越来越疲惫，汗水浸透了亵衣，可与之相反的是，动作却越来越熟练。
防御、进招的动作愈发连贯，偶尔也能让敌人挂彩，虽然我自身的伤势，也在一点点地累加。
同行的临时伙伴们对我还算照顾，他们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攻击，让我在大多数情况下不必直面敌人。
只不过……有些事情，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想躲也躲不掉。
作为一个武人，一个江湖人，手上很难不染血。
无论那血是活人的，抑或是……死人的。
我的脸上、身上、手上、剑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了血。连我自己都分不清，那到底是我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血。
时间久了，我的感官渐渐变得麻木，只是木然地挥动着手里的兵器，机械地施展着轻功，直到，我听到了——
“坚持住！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们就能突围出去了……！”
这一声呼喊响起，我绷紧的神经便出现了一瞬的松懈。
“小心！”
旁边的人推了我一把，我浑浑噩噩地踉跄了一下，冷不丁的听到铁器入肉的声音。
心下一凛。
抬头去看，一把尖锐的铁锥刺入了身边那人的大臂。
我松懈了，敌人却不会松懈。
他推开我，自己却替我受了伤……
我回过头，正对上拿铁锥的魔教弟子狞笑的嘴角。
瞳孔骤然一缩。
我的眸子霎时暗了，当我反应过来时，又是一声利器入肉的声响。
我的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量比我高，似乎是本能地要置他于死地，我的剑由下而上刺穿了他的胸口，正中要害。
他的胸前是血，喷到我手腕上的，也是血。
我抿紧了嘴角，呼吸有些发颤。手腕用力，想要拔出插入敌人身体的铁剑。
只抽出来少许，竟遇到了阻力，约莫是卡住了肋骨。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音节，我惊了一跳，手指不觉放松了力气。
适逢一起突围的同伴拉了我一把，对我喊道：“快走！”
我就这样松开了自己的武器，转身逃走了。
题外话：
拿到第一滴血了otz，看看下章or下下章能不能给小明弄套女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