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圣神保佑呐。”老人似乎对我临时捏造的经历颇为感慨。
“谁说不是呢。”我挺起了胸脯，边说边看向圣山所在的方位，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崇敬魔教的上进子弟，“打从那天起，我就有了想要真正成为圣教的想法。我也希望能跟我的救命恩人一样，帮助更多的人。”
我表面上说得理直气壮，语句流畅，实则暗暗感到汗颜。
这些天我为了隐瞒身份，不得不硬着头皮时常说谎，或编瞎话糊弄旁人。如今竟然是越说越顺，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我觉得我和那个正直的我渐行渐远了。
不过也有意外的收获，说明我……也有不正直的潜质。
我不确定地如是想道。
“难得小公子有这样的心，好，好啊。”老人开怀地一笑，“你是其他地方来的吧？要入圣教不难，等到三年以后，圣主就会下令招收新一批的弟子了。”
“噢，只要等上三年，就可以……”
我了然地一颔首，忽地意识到了这中间的时间跨度，蓦然失声道：“什么？要等整整三年才能入教？”
真老老实实地等上三年，李师兄他们没准已经在魔教的摧残下凉凉了，搞不好我混进去的时候，他们的坟头都长草了。
“三年太久了——”我急道：“我以为来到圣城就可以……为什么，要等上三年？”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遗憾着说道：“孩子啊，你要是早来几个月，兴许就碰上了，今年招收的一批新弟子刚刚入教。照往常的惯例，今年、明年都不会再收人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甘心地咬着嘴唇，“三年，实在太久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了。”对方的语气不重，但回答得很肯定，旋即劝说我道：“我看你年纪大不到哪去，这三年随便找些什么事做，很快就过去了。”
顺着原路返回大道，尽管顺利打听到了消息，我却无法高兴起来。
“不可能等三年的，必须想点别的办法……”
只要肯努力，总会有转机，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转眼三天过去。
圣女使的遴选正式拉开序幕，而我，仍然处于上山无门四处乱转的状态。
城中心开辟出了一块空旷地带，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支起了四顶大而华丽的帐篷，供全城甚至城外赶来的年轻姑娘们登记参选。
魔教在西域一带影响力极其广泛，撇开圣城这个毗邻圣山的主要城池不提，还有不少处于极西的城镇村落受其管辖。
在城内待了一段时日，我已大致摸清了当地的部分民情。
在这些区域(包括圣城)生活着的信奉圣山圣教的人们，人人皆以西域人自称。
他们的外貌特征并不统一，有的是金发蓝眼白皮肤，有的是黑发蜜色皮肤，我还见过红头发绿眼睛的……当然，这当中也有和中原人体貌相差无几的住民。
没有亲眼见到之前，很难想象一个地域居然可以囊括这么多的人种，可见其包容性之强。
也多亏了这样，我才能在这城中安然无恙地潜伏了这么多天。
晌午，我一如之前的几天那样，融入街道的人群里，在街巷间走走停停。
多天来的无所收获，使我的内心变得焦虑。抱着散散心的想法，我不再带着特定目的，向周边的人们旁敲侧击上山的方法，而是选择暂且放松自己，与本地的居民们共同沉浸到了节日般的氛围里。
只是休息一下，想必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我踱着步子来到圣城的中心区域，隔着厚厚的人墙一眼便望见了那几个帐篷高高凸起的三角顶。
所有人都对圣女使的选拔十分关注，许多人早早的就到这儿占好了位置，只为看得尽可能清楚一些。
喧腾的人声此起彼伏，我来得晚了，身高又不算太高，站在黑压压的人头后面什么也看不清。
不得已之下，便猫着腰挤进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队伍，经过一番奋力的开道，终于满头大汗地抢到了一个稍微靠前的站位。
这下能够看清帐篷前的现况了。
放眼望去，少女们打扮得宛然娇俏，一个个安静地依次排队，挨个掀开门口的水晶珠帘，进入帐篷报名。
环肥燕瘦，红粉香腮，不同风情的衣着，不同风情的美人。
四顶帐篷前分别守着一名魔教的下层执事，他们会在少女进入帐篷前进行简单的检查，偶尔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尽管每顶帐篷前都排起了长长的人龙，且陆陆续续的有人中途加入，但整个现场秩序井然，不见一丝混乱。
可以看得出这些参选的女孩子们为了今天下了很大的功夫，她们妆容精致，身姿笔挺，并且目光专注，身上穿着颜色鲜亮的衣裙，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采。
耳边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些什么，或是点评某位少女的仪态，或是夸赞某位少女的出身，更多的是对她们的赞赏。
我虽然不清楚他们说的具体是谁，但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突然，自南侧的那顶帐篷毫无征兆地传来骚动，帐中隐有女子发出的怒斥，引得围观群众纷纷议论。
我瞥见守在帐外的执事脸色一变，气冲冲地冲进帐中，紧跟着是一阵拳脚对仗的声响。
噼里啪啦，叮呤咣啷的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执事才鼻青脸肿地拎着另一个鼻青脸肿的女子走了出来。
只听被执事拖拽着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喊道：“我只是想见圣女一面！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
她哭得很是凄惨，让人望之生怜。
我忍不住腹诽道：这魔教的执事也太粗暴了，居然这样对待女孩子，实在不像话。
只是，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遭到如此对待？
正当我疑惑之际，那名执事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拖出场外，就近扔到了一干围观群众跟前，不耐烦地道：“今年又有心怀不轨之徒企图鱼目混珠报名参选，被女使识破，望各位引以为戒！莫要糊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