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马车摇晃着，车轮碾过石板，载着我和另外的三个女孩一同驶往圣山的方向。
数刻前，我和萨尔道别后，就跟着那两人来到了这辆外观朴实无华的马车之前。在那里，便见到了这三名女孩，以及护送她们前来的许多护卫家丁。
就那一男一女的说法，她们与我不同，这三人似乎是分别来自于三个身份特别、地位不俗的家族。
她们拥有直接免试通过初选的特权，享有候补名额，并且可以在报名后直接入住圣女坛内的别馆。
当这三名少女听说我得到红霓青眼，被破格提选为“圣使候补”之际，都表现得格外惊诧。
可以看得出，她们自诩出身高人一等，也有着与一般平民截然不同的傲气。
在经历了短暂的惊讶过后，便不约而同地将我上上下下地细致观察了好几遍，一人眼底闪过轻蔑，一人则毫不避讳地显露出敌意……
唯独那静静站在她们后方的第三个少女，向我释放了羞怯而带有善意的微笑。
此刻，马车内仅仅只剩下我与那三名同样要前往别馆的少女，那负责引路的一对男女，则留在外面驾车，那些跟随她们前来的家丁护卫早已离开。
马车车厢内的两端都设有铺着软垫的座位，空间并不闭塞，两边的布幔不时吹来夹杂着凉意的微风，然而，这里的空气却由于长时间的沉默，显得有些凝滞。
那两个明显对我缺乏好感的女孩坐在对面，下巴高昂，神态骄矜，对彼此的态度漠然。只有一点相似，每当她们对上我和旁边那个少女的眼睛时，总会不自觉地泄露出些许晦涩的神色。
我分不清那当中包含着的意味，但至少清楚一点。
她们对我，或者说……我们，都没什么好感。
愿意跟我坐在一起的，自然是那个从初见面就向我表现出善意的那名少女。
我看得出来，对面的两个女孩不仅不喜欢我，对她亦有所不喜。
我猜她们或许是出生于相互对立的家族，立场相背，所以相处起来便成了这样不尴不尬的场面。
另外，有一点令我在意的是——
与我坐在同一边的这个女孩，是我们中间唯一一个拥有着西域住民相貌特征的人。
有别于我和另外两人的黑发黑眼，这女孩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生着一对碧绿的眼瞳，皮肤细白如同最新鲜的乳汁。
虽然大半张面目让浅色的双层面纱挡了个严严实实，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之下隐藏的面容一定是极美的。
只是相处了一会儿，我便看出她的性情内敛怕羞，哪怕是和同性对视的久了，都会不自然地别过眼去，属于不擅长交流的类型。
我是个性格外向的人，不过在这样沉闷的空间里待了少顷，就有点受不了了。
要是等那三个女孩主动开口，说不定到了山顶，都不一定能说上一句。
被动着等待别人一向不是我的作风，况且，作为一个优秀少年，总不能指望着女孩子主动开口。
记得西域的某个诗人曾经写出过这样的诗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这正是生而为男的我应该表现出来的风度。
尽管……
变了装的我，恐怕不会被她们当作男人来看待。
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我状似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马车内部的几人，嘴唇一动，试探着开口道：“我，我叫阿景，是头一回坐车上山，你，你们叫什么名字?以前上过圣山吗?”
兴许是马车颠簸的有点厉害，抑或是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影响，一段话说下来，我居然一连磕巴了两次。
不但没有如预期那般引起好的反响，反而收获了正对面那人没好气的一个白眼，以及靠坐在斜对面的那个少女，一声有着嘲讽味道的嗤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