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看来是我多虑了。”大概是从我的口气里察觉到了什么，闻人含捏着缰绳的手忽地一紧，近乎轻不可闻地吸了口气，才重新开口:“妹妹的能力，能被红霓认可，我这样问你，反而是失礼了。”
她说话的语调始终如一，略有些淡淡的，可不知怎么的，我偏偏就觉得这句话里多掺杂了些许冷意。
……咳，不，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人家做什么散发冷气？
是我多想了吧。
这样自我安慰着，我当然是——
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所谓失礼不过是自谦的说法，这种时候我当然是应该否定她，然后说几句客套话褒扬她几句。
从古至今，人们的对话模式，不外如是。我延续这样的做法，绝不会错。
“没，没有，你言重了，说什么失礼？即便是真有失礼之处，那问题也一定是出在我身上。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要请你们多多指点。”
闻人含“嗯”了一声，似乎不欲继续客套下去，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马车里的闲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我们坐车的目的是争分夺秒地赶时间，而不是去郊游……
过多的谈话会使人分心，对驾驶马车自然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为了不打扰专注驾车的闻人含，我们都自发自觉地安静下来，任由车轮带动，无声前行。
下了车子，脚底接触到坚硬平整的青灰色石板，我心下不禁一叹，可算是到了。
从清晨一路兼程，到将近戌时抵达，虽然谈不上多么辛苦，总归积累了部分疲劳。
这一回，我是第一个跳下车的，上前扶了另外几人下来，我们便跟着前来迎接的使女，一同踏上不远处的石级。
仰头一望，天空染上了几抹不可忽视的暮色。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进入了圣女坛的外围，用不着去刻意观察，那种不同于别处的肃穆、纯净感，顷刻席卷而来。
脚下的地面一尘不染，四周尽是人工雕琢的痕迹，水池、假山、塑像、树荫，都是精心布置，绝没有一点点多余的灰尘。
我下意识地放轻了步子，生怕鞋底的灰尘弄脏了地面。
这是我第一次走在这样干净的地方。
它太干净了，以至于我根本找不出俗世里本应有的——
那些令我熟悉的……
烟火气。
上到石阶的末尾，入目的是一片白色为主体的小型建筑群。
那些屋舍以不知名的白色石料堆砌，又以粗壮石柱支撑拱顶，给人以厚重纯正之感。
这种风格的建筑，是我在中原不曾见到过的，圣城里倒是有一些类似的房舍，可论起感官上的冲击，自然是眼前的这个更加令人震撼。
道路两侧，每隔一丈，便站立着一名手持长戟的年轻女子，一看就是练家子。她们神情严肃，肩背笔挺，目光锐利，令人如芒刺在背，不敢轻易放肆。
过去的十多年，我都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家门派里，少有出远门的经历，自然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