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之前,桌案上那尊香炉就被使女放上了线香,答题时间截止至第三道香燃尽。
时间看似充裕,考虑到题量和类型,实际上并不宽裕。
沙沙沙的书写声不绝于耳,所有的人都埋头运笔,表情不一。
雪鸾端坐在最前,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我们身上掠过,使女为她沏了一杯冒着白烟的茶水,她便像是打发时间一般,小口小口地啜着。
刻漏上的时辰悄然变化,拿笔的手逐渐变得发酸,到了第三道香冒出最后一缕余烟,我看着一题不落答完的试卷,暗自松了口气。
雪鸾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响起。
“时辰到了,停笔吧。”
一小部分没写完的人茫然地抬起了眼,大概是太过专注,反而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她们的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懊恼,却也知道不能违抗初试的规矩,就此停笔。
我把几张答好的卷子交给了来收卷的使女,这才有空去关注另外几个熟人的状况。
闻人含就坐在我前面不远的位置,我一撩眼皮,入目的就是她撑着下巴沉思的背影。
由于是对着她的背面,所以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再看周围,闻人醍和闻人醐已经凑在了一起,小声交流着什么,她们的表情一会开朗一会阴沉,通过泄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判断,很可能是在对答案。
提拉则是唯一一个坐到我后面的,我回过头去,见她低头收拾着桌案上的东西,举止如常。
在我左顾右盼的期间,收取试卷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雪鸾拿着封装完毕的试卷,一甩袖拂去了近前的眼气,缓缓起身。
“今晨就到这里,午后未时半至池水边集合,空余的时间段,你们自行安排即可。”
说罢,就这么敛起了目光,施施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室内凝滞的空气仿佛重新恢复了流动,年轻的女孩们没有了顾忌,纷纷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不用说,谈论的话题全部围绕着刚刚结束的文试。
“我读过中原人的话本,那上面画的玉米串……是挂在屋檐下的,所以我写了‘玉米自房檐下生长’的答案。”
“不对不对,我家的仆人剥玉米,往下连的有根茎,还沾着土,我就想这东西说不定是长在地里的,我写的是‘在地里生长’。”
“哎,那一斗米的价格你们又选的什么?”
“千金买一斗米肯定是不对的,但我知道那首《悯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也不会太便宜,一两黄金就差不多了。”
“这个我也选了一两黄金,最后那个五十文的……太便宜了,不会有人选那个的。”
旁边的少女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我听着她们的谈话,手上不由得一顿。
之前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考农作相关的常识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听了这一耳朵谈话,我貌似能理解出题人的想法了。
在坐的这些女孩们,基本都是出身优渥,日常生活里很少接触市场、农耕一类的事务,也许是希望她们能重视诸如此类的问题,才出了这样的题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