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进一步地进入回忆，一抹淡绿色的轻纱晃过水面，着一身翠色衣衫的雪鸾便出现在视线的另一头。
她身后跟了不少随侍的使女，一行人衣袂翩跹，自成一道风景。
她们侧边是一辆巨型的木轮车，木质的圆轮骨碌碌地转着。
上面承载了比车本身高出近三倍的巨大之物，由于被一层厚实的布幔裹着，叫人只能分辨出大致的框架轮廓，而瞧不出具体的模样。
这车的到来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有早先知道一二门道的人，悄声对其他的年轻女孩透露。
“我听我家阿姐提过，为了测试历任候补的实力，圣教有时会使用前人留下的测试用武具。
那些武具有大有小，形态不一，式样很多，这车上的东西应该就是了。”
那个和她一起的少女闻言有些担心。
“我也听家人提起过，不是太刁钻的武具就好了，我专修刀法，只是轻功不熟练……”
我心下好奇，再次望向那辆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车子，对她们所说的“测试用武具”生了几分兴趣。
过去在天师观里测试武功，大多是师父带着我们去临近的山头找一些特意的地形，如丘陵、谷地、沼泽、深林等地方，利用自然的优势锻炼和考校武艺。
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自然界里的地形本身就是最天然的磨练场，另一方面，是师门拿不出相应的经费……
别说是测试用武具或者其他用途的类似物品，师门里的一些刚进门的弟子还只能用竹剑、木剑之流的武器，铁剑什么的——基本上是资深弟子才有的福利。
不过若是有门路，就另当别论了。
很快，雪鸾一行及那辆高逾三丈的大车就来到了我们面前。
雪鸾平淡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接着不置可否地一点下巴。
“人到齐了，那便抽签决定试验的先后顺序吧。”
言罢，她自一边的使女手中拿过一只装满了木签的签筒，筒中签数恰好对应候补们的人数。
雪鸾抬手随意一指，向着站在人群最前的那名少女说道：“你先来，每人取一支签便可。”
少女略显拘谨地迈步过去，三根手指拈出一根色调陈旧的木签，随即退至一旁，这之后，后面的人依次上前抽签。
虽然没有谁特意出来维持秩序，甚至不需要阐明不得喧哗或推挤的规则，所有参加初试的候补都十足安分，没有一个人扰乱现场的秩序。
在大家抽签的同时，大车上的油布不知何时已被人揭开，身姿窈窕的使女则搬动着其上大大小小的物件。
有钢铁造就的支架，也有木纹深沉的圆柱，箭靶、绳网、甚至钢丝……
多种多样的物什看得人眼花缭乱。
使女们手下的动作十分娴熟，似乎是经常接触这些东西。
她们的身段儿娇若拂柳，可摆弄起这些大大小小的部件丝毫不见掣肘，有序地进行拼接组装，水池前方的那片空地，很快就被各式形态不一的武具一一占据。
众人的关注点不知不觉就到了她们身上。
使女们的一举一动利落熟练，即使搬运着笨重的器械，也看不出一点凝滞。
一盏茶的间隔过去，一个小型的放置着试炼用武具的小型试炼场便成型了。
放眼过去，由池的这边牵引到对岸的钢丝绳桥，约有二十丈的距离，钢丝极陡极险，想要通过绳桥到达对岸，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螺旋型放置的数根木桩，每根之间的间距约莫一尺到三尺不等，且高度节节递增，最下方的矮桩抬步即可踩踏，而最上层的那根桩子，却有三丈来高，要站上去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高超的轻身功夫。
十多个箭靶被固定到远处树丛间的树干上，并没有特定的规律，靠着枝叶的掩护，一些处于隐蔽位置的箭靶甚至很难为人所察觉。
除此之外，另有一些不明用途的武具，被锁链和金属架牵引着的大钟，一个皮革制的一人高的放置物，令我不经意地联想到供武者磨练拳脚的木人。
虽然它们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就是了……
签筒里已经空了，我和其他的候补们人手一根木签，我的那根签上画着一只寥寥数笔构成的飞鸟，旁边注有序号“四”。
意思大概是说，我的顺序排在第四。
就是不知道飞鸟的图案有什么含义，我看了看其他人的签，均是图案、序号结合在一起的组合。
图案的种类并不完全一样，有的人拿到的是熊，有人抽到了鹿的图案，还有人跟我的签一样，是飞鸟的图案。
思忖着前置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雪鸾示意大家转回视线，然后开始说话。
“今儿个下午的武试，考验的题目共有两题，签上指定一题，另一题，则由你们自行选择。”
见大家面露疑惑，她继续往下解释道：“黑熊、麋鹿、苍鹰，分别代表力量、内力、轻功三项指标，你们需要通过其中的两项。
自选的一题，所属类别不得与第一题的分类重复，这就是此次考验的规则。如此，可明白了？”
所有人都识趣的表示明白了，我随着大家异口同声地附和。
于是，下午的武试就这么开始了。
我低头俯视着手里的那支签，默默凝视着上面的小鸟，怎么都无法将之和雪鸾口中的苍鹰联系到一块。
假如这真的是苍鹰，画出这只鹰的一定是位灵魂画手。
既然抽到了鹰，那我面临的第一道考验，就是苍鹰所代表的轻功了。
闻人含、提拉她们朝我招呼了几句，就各自拿着签条走向不同的方向。
场中立着几名负责引导的使女，指引她们前往不同的地点，使用对应的武具进行测试。
我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不再犹豫，走到其中一名使女的面前，向她出示手中的木签。
“我抽到的是……小，呃，苍鹰，去哪里比较合适？”
她含笑向我微微点头，连着指了两处地方。
“水边的绳桥、后边儿的木桩，都是考验轻身功夫的所在，通过两者当中的一个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