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已经不用打了。
到头来，还是要打吗？！
我一抽嘴角，心情复杂地仰头望向天空，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定数吧。
既然这一战无法避免，那就只能接招了。
我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一息间，脑中已经构想出刀光剑影的画面，你来我往，好不畅快。
尚未沉淀的豪情再次涌现。
然而，倏然而至的黑影打破了我的想象。
一件又长又细的物什被闻人含抛了过来，我反手一接，原来是一柄轻轻巧巧，打磨光滑的木剑。
反观闻人含，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长刀，也是木制的。
发觉了我眼中的惊讶，她似乎毫不意外。
“你啊，稍不注意，思绪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闻人含以刀尖轻点地面。
“不必太过较真，至少不是拼上性命的程度，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让大家拼上性命。所以，你我今日，要以演示为主，只需让提拉有所体悟，就足够了。”
我怔了一下，那股豪气就像是被浇熄了的火苗，彻底消散。
原来是想演示啊，这样的话，就并非是纯粹意义上的较量了。
不过，管他是演示或者别的什么，总归能帮到提拉。
要演示，那就演示好了。
这一次的反转没有对我的心情造成多少落差，我把玩了几下手里的木剑，觉得尚且趁手，就对闻人含说道：“好，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提拉顺着闻人含的意思，走到一丈开外的一片树荫下，紧张而期待地等待着我们的演示兼切磋的开局。
虽然不是动真格的，可刀剑的较量是实实在在的。
何况，其中的两名主角，还是提拉私心里实力都非常厉害的两位姐姐。
我和闻人含划定了比武展示的范围，然后定下了简易的规则。
退至规定范围外，或手中刀剑脱手，就判定为认输，演示亦就此停止。
我和闻人含步至场地的两端站定，一人持刀，一人执剑。
凉风卷过一片微黄的树叶。
我摆出一个起手式，闻人含一甩刀刃，便迅捷地攻了过来。
我严阵以待，横剑挡下了她试探的一击，继而转守为攻，架开了她的木刀，划出一道凝实的剑弧。
闻人含丝毫不怵，昂起下颚避开了我的挥击，长刀向我的下盘一扫，我一跃躲开了。
提拉捏着条小手绢，目不转睛地关注着那两人的动作，捏着手绢的两只手，一会儿收紧，一会儿放松。
她感慨着两个姐姐的厉害，同时又忍不住的有些紧张和担心。
过去，她之所以抵触习武，并不仅仅在于旁人的态度和自身的笨拙，也是因为武功本就是具有杀伤性的利器，会导致受伤和死亡。
放在眼下，分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她的目光竟然移不开了。
含姐姐也好，阿景姐姐也好。
她们的身体是那样灵活轻便，施展招式时拂动的衣袂，是那么飘逸。
她们是有着不同风格的美的女性，却在此时展现如出一辙的意气，这让她们显得越发的耀眼，也让她更加移不开眼。
这场比试从最开始的互相试探，以致后来的渐入佳境。
我根本无暇分神，也无从得知观看比武的提拉是什么想法。
尽管只是一场以观摩为主要的目的的切磋，不至于招招搏命，但一招一式的比拼、应对，都是实实在在的。
见招拆招，还要对对方的举动进行预判。
闻人含像是打出了兴致，渐渐的不再保留，刀、拳、脚轮番上来攻击。
前两个还好，刀来剑挡，拳头的威力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最恐怖的……就是她的脚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对加厚了的，一看便知极具分量的深色铁鞋，结合她本就极其强悍的腿部力量，要是被踢中，绝对是有生命危险的。
每个男儿都有铁骨铮铮，正值少年的我也不例外。
不过，一码归一码，对待这种杀器，硬抗肯定是不明智的做法。
话本里的大侠徒手接佳人玉足，旋即暗生情愫的戏码，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
徒手去接，一定保不住我的手骨，运气差一点，搞不好这辈子都别想再拿剑。
是以我采取了迂回躲避的战术。
闻人含却有点不高兴了。
她嘴角一提，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怎么？这招你不敢接？”
我平复了一下微快的心跳，顾不上接话，借着灵活的身法，拉开了我们之间的间距。
“你那一踢，我是真的无福消受……”
身上有些汗湿，算算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一炷香有余。
我想了想，干脆提议道：“不然就这样吧，这么打下去，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演示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闻人含则皱了皱眉，不悦道：“你想逃？”
我：“……”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比试的理由了？
把时间全耗在比试上，反而把提拉一直晾着，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说到底，我们做这些不就是为了提拉吗？
我正要义正辞严地陈述理由，中止切磋，没来得及开口，远远的传来道人声。
“含姐姐，含姐姐——”
隔着老远，就见闻人醐提着裙子，急急慌慌地跑来。
闻人含眉毛一挑，眸光从我身上挪开，握着木刀的手略松了松。
这么一打岔，她倒是没有催促我继续先前的比试。
闻人醐脚下用上了轻功，很快就到了近前。
闻人含不解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有话慢慢说。”
那边，闻人醐一立住脚，刚要说话，却好像刚刚才发现我一样，陡然止住了声。
她微微思索，干脆附在闻人含耳边，小声说起了话。
看她的样子，这话多半是不方便当着我这个外人讲了。
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既然别人不愿意被我听到，那我就离远一点。
余光一动，注意到好奇地望着这边的提拉。
一丈的距离谈不上远，我迈步过去，提拉便问道：“阿景姐姐，你们……演示完了？”
我一点头，“差不多了，就是不清楚对你有没有帮助。”
“怎么会没有帮助呢。”提拉几乎是立刻否认，“我学到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