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的脸……”
“天呐。”
尽管福福立即抬袖遮掩,众人还是看了个分明。
均是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厚厚的脂粉掉落,可怖的黄褐交加的疤痕便露了出来。
她惶恐地捂住侧脸,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殊不知她急于掩饰的行为反倒越描越黑,块状的粉末洒在了脚边。
“看什么看!”
福福羞怒交加,情急之下扯下一大块裙摆,蒙住了半张面孔。
刺耳的布帛碎裂声后,她勉强稳住了心神。
当视线再度转向提拉时,眼中燃烧的火焰已是蓄势待发。
“这可是你自找的,原想让着你,不至于输的太难看。你却存心要我难堪,这便怨不得我了。”
约莫感应到了她潜藏的怒意,提拉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你的脸,为什么……”
“我的脸?哼,你倒有闲心关心我,我要叫你尝尝,激怒了我是什么滋味。”
话音落下,两人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我暗道一声糟糕。
福福举起两个南瓜大的铜锤,身形如电,一口气提起内力,旋风般掠了出去。
“(小心)提拉!”
我和闻人含禁不住惊叫出声。
“福福姑娘!”
那一边厢,如同雕塑静立台下的使女也厉声喝止。
熟料福福全不在意。
“她害我丢了面子,我定要让她尝尝颜色。况且,我这脸伤成这样,是万不可能选上圣女使的,最好的结果,不过是落得个‘女使’的头衔,这于我并无意义……”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眸中射出极为浓烈的乖戾之色,那大锤相距提拉的面孔仅有寸步之遥。
“该死!”
闻人含一甩长鞭,鞭梢立刻化为长蛇,径直咬向福福的锤柄。
眼看着就要来不及。
静立台下的使女竟突然动了。
她以一种堪称诡异的步速登上了台面,掌风啪的扫了过去。
少女们诧异地望了过去,大概是没料到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监督者竟有这等实力。
我早已顾不得讶异,心随着上方情势的变化忽上忽下。
气浪翻滚,大锤的走势偏了势头,轨道由击往提拉面门改为偏移至一侧。
一滴冷汗自脸庞滑落,提拉将头扭开。
不想铜锤还是擦过她的一边面颊,撕拉一扯,少女的面纱应声而落。
此刻,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有幸看到了提拉惯常不曾示于人前的容貌。
我早就设想过,她长得或许很好看。
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女孩子,再如何,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可我从没预料到,会是如此。
那是一张几近无暇的面孔,细如白瓷的肌肤,红若樱花的小巧唇瓣,莹润的碧色眼眸下,赫然是一瓣蝴蝶形的印纹。
那印纹的红色像是浸了血,妖冶而刺目。
不止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只蝴蝶攫取了心神。
福福更是在看清了那只蝴蝶后,僵直了身体。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瞪得险些要脱出眼眶。
两只沉重的大锤砰然落地。
“卡……卡萨兰夏,你是卡萨兰夏。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面皮也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她蓦然发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萨兰夏没死,你没死,哈,你怎么能没死?!”
扭曲变形的脸的中心,是激动到发红的眼眶。
“卡萨兰夏,我这十几年来,无一刻不是度日如年,全是拜你所赐,哈哈哈。”
提拉以手掌挡住了那只赤色的蝴蝶,有意躲避着她那仿佛针扎的视线。
“她,卡萨兰夏姑姑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我不是她,我不是。只是长得像……”
说话间,细细的血流由她的指缝蜿蜒渗出。
我这才发觉,提拉的脸怕是也受了伤。
使女的表情很严肃,声气亦带上了几分肃然。
“这场笔试便到此为止吧。福福姑娘,你逾矩了。”
福福状若癫狂,痴痴地笑了出声,浑然不把对方的警示放在心上。
“到此为止?你叫我到此为止?不可能!”
使女拧了拧眉,正待进一步好言相劝,福福却好似突然爆发了一样,平地暴起。
她这一着爆发出了十二分的真力,使女唬了一跳,忙运掌去接。
万万没想到对方不要命般的,拿身体挡了她的双掌,发出的内力不遗余力地打向不远处的提拉。
我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油然生出一股力气,踩着轻功跳了上去。
下落地点不偏不倚的挡在提拉身前。
顶着迎面袭来的强劲掌力,我不得不硬着头皮,仓促对掌。
四掌相接,平地激起一道涡形气浪。
我的面色一白,噗的喷出一口血雾。
这血溅上了福福的脸,将本就形容狰狞的她衬得仿若厉鬼。
“阿景姐姐!”
“阿景!”
提拉、闻人含先后惊声叫道。
我扯出一抹毫无血色的笑容,勉强回道:“……我没事,别担心。”
趁着回气的短暂间隔,我好不容易吊起一口真气,狠狠一使力,甩开了福福的两只手。
有了我的插足,使女当下便抓住了机会,绕至她身后将她打晕。
福福倒了下去,发出了沉闷的响动。
确认她再没有力气对提拉动手,我便松懈了下来,晃晃悠悠地坐在了原地。
提拉失态地托住我发僵的脊背,语气里满是急切。
“姐姐,阿景姐姐——”
闻人含跑上台阶,快步疾走到我身边。
夹着黑色药丸的两指凑近我的嘴边,淡淡的药香进入鼻中。
闻人含催促道:“快,把它吃下去。”
我听话地一张嘴,任由那枚弹丸滑入肚腹。
温热的感觉自肚中传来,我本能地盘坐调息。
一个周天运行完毕,等到睁眼时,胸口的闷痛缓和了不少。
再一抬眼,便对上了两双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睛。
见我醒了,闻人含松了口气。
“幸好我事先有所准备,把药带了出来,不然,你就只好与那些晕过去的人一般,被担架抬出去了。”
提拉满脸担忧地凝视着我,眼眶隐有湿意。
“疼吗?”
我摇了摇头。
“小菜一碟,不疼的。”
题外话:
小明英雄救美了一回=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