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鹿找到了那套工作服，一件黑色的衬衫配红色的半裙，外加一个红色的小领结。
林鹿有点犹豫，因为白雪说过她是男生，让她穿这种明显是女儿家穿的衣服，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她了？
可是也没有别的选项了，总不能让她大衣底下什么都不穿吧？于是林鹿把工作服拿回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交给了白雪。
“抱歉，我知道这是女装，可是店里没有别的衣服了……”
白雪一看见那条红裙子，脸也一下子羞红了。
“没……没关系……”
“真的吗？”
林鹿又问，女孩就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能穿裙子……”
“那你等我一下，我把我的牛仔裤换给你。”
林鹿今天在大衣里面穿的是牛仔裤和高领毛衣，虽然也是女款，不过对白雪来说总归比裙子要好一点。
但白雪一听林鹿这样说，立刻说那样更不行了，她就穿这条裙子就好。
“那你去里面的卫生间换上吧……”林鹿也有点脸红，虽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脸红什么。“要是害羞的话，大衣你也先穿着。”
“好……”
白雪抱着衣服走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就换好了衣服出来，除了光着一双小脚丫，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美丽女孩子。林鹿不禁感叹这么美丽的人居然内心是一颗男孩子的心，假如世界上存在着命运之神，那么这个神一定非常喜欢开玩笑。
“感觉不冷了吧？”
“嗯，已经不冷了……就是……就是好害羞……”
“那是当然的，我记得我第一次穿裙子的时候也非常害羞，何况你还是男孩……”
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这个时候店门忽然打开了，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走了进来，说要买一杯美式咖啡。
“好的，请稍等。”
林鹿立刻忙碌起来。她的咖啡店就开在一所大学附近，所以客人大多是那所学校的女大学生，而且早上六点钟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不少人光顾了。
很多人都是熟客，像这次这个女生，林鹿就知道她的名字还有专业，因为两人经常在等待咖啡做好的时间里闲聊。
“哎呀，小鹿姐招到了新的店员吗？”
女生看着一旁的白雪问道。林鹿一听，立刻有点慌张了，白雪也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望着林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不是啦……是亲戚家的孩子，来我这边玩的……对不对阿雪？”
“嗯……”
白雪点了点头。大学女生笑了起来，说：
“难怪长得这么可爱，啊，真羡慕小鹿姐家的基因啊，要是有我也能这么可爱就好了。”
“哪里，你已经很漂亮了啊，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漂亮越好。”
“谢谢啦。”
“没错没错……不过姐姐，为什么这孩子光着脚呢？”
“这个……”
林鹿有点懵，白雪也懵了。倒是女生自问自答，说是不是下雪把鞋子弄湿了。林鹿赶紧点头说是，于是白雪也跟着拼命点头。女生看了看两人，笑起来，说不愧是姐妹，感觉可爱程度到动作的同步率都超级高。
然后咖啡就做好了。林鹿把咖啡递给女孩，女孩用手机付了钱，然后就向林鹿还有白雪挥手道别，推门走出了咖啡店。
“好危险……”
林鹿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着白雪，向她道歉。
“抱歉，忘记给你找双鞋子了。”
“没……没关系……”
林鹿再让白雪稍等，然后就回到仓库里去寻找，但只找到了一双高跟鞋，也是上个女孩留下来的，好像是穿了一次说有点小了，就被林鹿随手丢进仓库的角落里了。她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好像非常认真仔细，其实骨子里非常懒散任性。不过女孩子嘛，难免都会有点这样，何况林鹿还是千金大小姐出身。
没错，她的家境非常非常富裕，之所以开了这家咖啡店，完全是因为她喜欢这种当老板娘的感觉。而且比起每天无所事事，能够看见别人喝到美味咖啡时那满足与幸福的笑脸，对她而言也是非常珍贵的一种体验。
“那个……白雪……”
“嗯？”
“只有这双高跟鞋了……”林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看看……”
是一双三厘米的黑色小猫，就算是初学者也能很好地驾驭，但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白雪是男生，那她……
“没关系……”
“真的？”
“嗯……总比光脚好一点……”
说着白雪的脸不知道第几次绯红了起来。林鹿决定只要待会儿白雪还没有变回原样，那么自己一定想办法给她搞到一套男孩子能穿的衣服。
从六点到七点，店里经过了早上一个小小的高峰期后渐渐趋于了平静。白雪一直坐在咖啡店最里面的位置，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似的。同时出乎她们两人的意料，这双鞋子白雪穿起来非常合适，可以说抛开性别因素，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但白雪非常害羞，尽可能地不穿着它走路，以免听见鞋跟敲击木质地板时发出的咔哒咔哒的响声。对喜欢高跟鞋的林鹿来说，这声音听起来非常悦耳，但想必对白雪来说就像敲在了她那根名为羞怯的弦上吧，所以林鹿很能理解她的做饭。
除了最开始的那杯可可，早上蛋糕店送来今天一天的甜品后（店里没有厨房，甜品都是每天从附近的蛋糕店订做的），林鹿非常大方地把一块草莓蛋糕放在了白雪的面前。
“尝尝吧，这家店的草莓蛋糕是最好吃的。”
“可这是要拿来卖的吧……”
“没关系，再说你也有点饿了吧？一个早上什么都没有吃，换做是我克绝对不行。”
说着林鹿微笑起来。她想尽量对白雪温柔一点，以减轻她身上的恐惧。白雪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感受砂糖融化进血液里然后扩散至身体每个角落的幸福感，也微笑了起来。
“好吃。”
“那就好，想再喝点什么吗？”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我已经非常打扰您了……”
“别这么说，因为你遇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不是打扰我，只是我觉得有必要帮助你，不然眼睁睁看着你在外面冻死，这种事情我可不忍心做出来。”
“嗯……”
白雪点点头，接着眼窝就湿润了。林鹿非常熟悉这种感觉，因为她曾经也是个爱哭的女孩，在十六七岁的年纪。
“傻丫……不对，傻小子别哭啊，男孩子不能随便掉眼泪哦。”
“嗯！”
白雪双手攥成拳头，用力地点了点头。但林鹿觉得，与其说她是个坚强的男孩子，倒不说她是个想要坚强起来的女孩……
总之，在白雪想起来自己是谁之前，先让她待在这家店里好了，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