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没什么意义,但是有人能跟自己感同身受,林放心里还是有一些安慰的。他硬是挤出一抹笑容,对着眼前的青年说:“没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可那青年并没有停手,一边把那些土豆往木箱里装一边回应道:“不要紧,我不赶时间,助人为快乐之本。”
一旁的另一位青年却十分不满地揣起手,嘴里小声抱怨道:“还不赶时间……唉~也不知道耽误了是谁倒霉~”
“你别阴一句阳一句的!”帮忙捡土豆的青年呵斥道,“有在旁边说闲话的功夫还不快点来帮忙。”
“啧……行行行,帮忙帮忙……”被说了一通之后,那个抱怨的青年也过来帮忙,三人合作很快将地上的土豆全部收了起来。
站起身林放才看清楚那两人的长相,一个斯斯文文的是一开始帮忙的那个,另一个则看上去有些狡猾,从穿着上看这两人都不像是本地人。
“唉呀,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好……对了!”林放拿出几个土豆,“这些给你们吧,就当做是谢礼了。”
斯文的青年赶忙摇手:“不不不,我们要了也没用,你还是留着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好的土豆他们居然不收,真是可惜。”
“没事……”林放极力用笑容掩盖心中的沮丧,“不收反而好了,我可以把它们都卖掉换钱。”
“这样啊,那你能不介意就最好了。哦!对了!我有一件事……”那青年从衣服里取出一张照片问道,“这个人你见过吗?”
林放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下,照片里的男人明目俊郎,看上去十分正派,如果自己见过一定会有印象,只可惜确实没遇见过。
林放摇摇头把照片还给那个青年:“没见过,不好意思没帮上忙。”
那青年倒也没表现出太多遗憾,只是笑笑说:“没事,没见过就算了,那我们先走了。”说完两人转身离开。
林放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之中,因为没有做够答谢心里有些内疚,暗自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他把木箱抬起,转头找到自己的手推车,慢走几步把木箱放回车上,随后深沉地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得振作起来,既然神不肯收那就像以往一样卖给有需要的人吧。
林放沿着街道把车推到一家店铺门口,店老板一看他来了,笑着转头对自己的员工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一定会来的。”
林放把车靠在一边,将木箱搬了下来放在老板跟前,礼貌地说:“老板,今天又要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一边叫人把土豆拿进去一边笑道,“你的东西品质这么好大家都抢着要,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呵呵,我就说嘛,别人是上供的,小林你是来卖菜的,呃……”
老板说到一半见林放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才察觉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立马改口说:“嗯……没事!明年一定没问题的!”
林放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两眼看着地面,笑得十分僵硬。
老板见状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越来越尴尬,于是赶紧给他结了账,随后便自顾招呼客人去了。
林放推着车离开圣都,一路上心里一直在思考神不收自己贡品的原因,可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头绪。
就这样推着想着,路过一片小树林时突然听到一群孩子的嬉闹声,再仔细一听似乎还有人在叫骂。
随声音望去,只见一群孩子正在围着一棵树奔跑玩耍,而那棵树上还绑着一个孩子。老远望去发现那孩子的长相与众不同,一头赤红的长发,两颗尖锐的虎牙,面目有些凶悍,嘴里还不断地大喊:“你们这些顽童,赶快把本神放下!不然看我神罚你们!”
这样的威胁从一个绑在树上的人嘴里说出,当然没有任何威慑力。那群孩子继续围着他奔跑,一边嘲笑他的红发一边用石子丢他。
林放有些看不下去,这是**裸的欺凌,再不阻止恐怕那红发孩子会受伤。他立刻放下车把,快步向那群孩子走去,来到近前大喝一声:“谁家的孩子这么调皮!这么小就学会欺负人,长大了还得了!”
一见有大人来管,那些孩子叫喊着:“红毛怪物的爸爸来喽!”立刻逃散而去。
林放帮红发男孩松了绑,那孩子双脚一站地就开始骂:“该死的人类,要是以前早让你们化为灰烬了!”
林放听了以为是小孩的妄言,没往心里去,他蹲下身问道:“小弟弟你家住哪里?哥哥送你回去。”
谁知那男孩听后一声冷笑,他说:“你个无知的人类还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可是堂堂斗争神,不折不扣的主神。”
林放自然是不信他所说的,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小弟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真的有人去上报恐怕你和你的家人都会被责罚。”
那男孩一挥手:“跟你实说你都不信,果然人类都是一样的蠢。”
林放见他教而不善只能叹气,转念一想看这男孩的状态不像是找不到家的样子,说不定他的家就在附近,不用管他一会儿也会自己回去的吧,既然如此也就不必自己操心了。
林放又关照那男孩一句:“那我走了,你等一下自己回家,不要太晚知道吗?”说完转身向手推车走去。
走到自己手推车的位置,正打算推车回家,下意识抬头一看,只见那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车上等他了。
林放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坐上来的?”
男孩笑着说:“不是告诉你我是神了吗?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打算先去你家住一段,赶快推车吧。”
林放想了一想,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五点,眼看天色也快暗下来了,如果把一个小孩单独留在野外,万一出什么事心里会很过意不去。自己家离这里也不算远,要不就让他先去住一晚,明天再送他回家。
林放推着小男孩,没过多久回到了自己的家,把推车放好,一开门小男孩进屋第一句就是:“哈哈!你家可是太穷了!”
林放也没做回应,只是让他坐下,自己去准备晚饭。
炊烟袅袅、火光揺烁,不久后一顿农家饭菜摆上桌面。因为有客人在,林放还特意多做了些,可碗筷放在男孩面前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林放以为是孩子觉得菜不对胃口,于是说:“不好意思,没有什么好的招待,将就着吃点吧。”
男孩笑着说:“菜确实不怎么样,不过我不吃不是因为这个。神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即使吃也是因为兴趣而不是饥饿。”
听到他这么说,林放也笑了:“你总说自己是神,要真是神怎么会连一群孩子都打不过?我看你还是将就着吃点吧,别一会儿睡到半夜肚子饿了。”
男孩怒了:“说了这么多次你还是不信,我是堂堂斗争神!你再敢亵渎看我神罚你!”
“好好好,我信我信……”林放哄骗着安抚他,心想这孩子不止长得怪,连思想也跟普通孩子不一样,怕不是被家长给宠坏了。这么看来也只能先顺着他说,然后再找机会进一步打听他家住哪。
“你叫什么名字?”林放问道。
男孩一副趾高气昂:“自己不报姓名就先问别人,这就是你们凡人的礼仪吗?”
这席话说得林放哭笑不得,他只能配合地说:“在下名叫林放,敢问尊神高姓大名。”
男孩高傲道:“吾乃斗争神傀烙,战斗与纷争的管理者,众神之中战力最高,天下无敌的代表。”
“哦,是这样啊……”林放的反应相当淡薄,在他看来这小孩已经走火入魔了。
林放边吃边与傀烙聊着,想打听他家住处,可这孩子始终强调自己是神,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劝他吃饭也坚决不肯似乎是想证明什么,一来二去没个结果,林放只能放弃了。
晚饭过后,林放正在收拾碗筷,这时听屋外传出一声响动,他搁下手里的碗盘警觉地朝窗外看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透过窗户隐约看见几个黑影在林放家田地里鼓动着,似乎正在啃食蔬菜。其中一个仰头望天,在朦胧月色下现出它的本来面目。
尖狭凶狠、刚毛密布,一排獠牙白光闪耀,那是一只狼头。啃食着不忘起身观察周围的动静,顺便展示粗壮的巨臂和锐利的钢爪,以及那足有两人高的健硕身躯。
“是熊狼……”林放口中小声念叨着。
这种可怕的生物名叫“熊狼”,即是狼却也有熊的身形,野兽界的重型坦克,成年后体重可超过一吨。如熊一般力大无穷,似狼一般狡猾伶俐,皮毛厚实可抵御刀砍斧剁,团结且会运用战术,丛林中的头号杀手。
此等怪物当前,林放不免心里打怵,可如果就这样放任它们,那田地将会毁于一旦。他稍微思量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傀烙说:“你呆在屋里别动,我出去看看。”随后小心地推门走出。
傀烙看着他心想:有野兽入侵,看来他家的田地真的没有受到农耕神的庇佑,作为农耕神直接管辖下的人,这家伙还真是挺可怜的。
林放偷偷拿起放在门边的锄头,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正在啃食庄稼的熊狼,可即使再小心他的气味也早就被熊狼灵敏的嗅觉感知。
还没等林放走近几步,一双黑暗中射出蓝光的眼睛就已经瞄准了他,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冲击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