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文选自作者的好朋友(关系不一般)的文章。
帮他推文。
“可恶!他们,他们……的那些武器和装备,究竟是哪里来的啊!”
乌萨斯的军警们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了。
久战不下,没有增援,没有医疗支持,现在还站着的乌萨斯军警们没有一个不带伤的。
但情况对于他们来讲已经足够绝望——砍死一个白色衣服白色面具的暴徒,就有三个同样装扮的暴徒猛扑过来。这群戴着白色面具的暴徒并不一定完全训练有素,但是他们都拿着的刀枪剑戟明显是军队才有的材质。
切尔诺伯格到底有多少这样的白面具感染者啊?
“不要畏惧!就算穿上护甲,懦夫依旧是懦夫!不过是些缺乏训练的暴徒!”
领导这股军警的小队长身上至少中了两刀,可这个铁塔般的乌萨斯汉子依旧屹立着,双眼似乎要冒火一般死死盯着扑过来的整合运动。
“可是,可是他们的数量……!”
“我们已经干掉了比我们多三倍的敌人!再干掉三倍的敌人,战斗就结束了!”小队长已经不再沉着,但是依然充满狂热地调动晋升的兵力顶上去。
“少口出狂言了,切尔诺伯格的混蛋!”听到小队长的呼喊的整合运动成员暂停冲锋的架势,隔空叫骂起来。
“感染者渣滓,也配和我们为敌?!”小队长对之回以轻蔑的一呸,“逮捕你们和你们肮脏的爹妈时就应该把你们全部处死,而不是流放和苦役!”
“你们这些家伙!……”
盛怒的整合运动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疲惫不堪的乌萨斯军警们再度组织起来回以颜色。
只不过鏖战的双方一下子没留意到,不远处一个路口突然生腾起了一片烟雾,浓烈到足以遮蔽人类的一切感官。
“呃……他们在冲击防线,前卫没法再支撑多少时间了!”被一轮又一轮的人海冲刷,手持大盾的乌萨斯军警们也快要被反过来压倒在地了。
“为了陛下!……咳,给我顶住!”小队长发号施令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被一个从背后摸上来的暴徒又砍了一刀,他立即转过身来,一脚把这个矮小的暴徒踢开几米,然后一擦嘴角的血迹高呼,“退后的人,统统处死!”
不知道是不是对死亡的恐惧暂时盖过了对暴徒的恐惧,军警们咬紧牙关往前顶,愣是打退了这一波整合运动的人海冲击。而就在下一波整合运动正要冲上来时,双方却突然听到了不合群的声音。
从那个满是烟雾的路口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高大的男人身穿一套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军队的斑点迷彩罩衣,头部被一顶钢盔和防毒面具遮得死死的,右手上还朝天举着一挺看上去就很沉重的长铳,甚至在胸前和腰间还挂着一长一短两把铳。
这谁啊?
就在乌萨斯军警和整合运动都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搞哪一出时,神秘的男人动了。
他的视线从左往右一扫,锁定了整合运动的集群,然后把高举着的MG42放下来,左手一下子稳稳地抓住了两脚架的左侧。
“(德语)把它们都消灭掉!”
哒——
如同电锯一般的枪声骤然响起。
7.92×57mm毛瑟步枪弹可不是蚀刻子弹这种软绵绵的儿童玩具。随着打扮得跟装甲掷弹兵一样的男人横向扫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整合运动暴徒首先看到的是一阵烟火气迸发,然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几个窟窿,或者是一两条肢体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疯狂的扫射很快就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已经打光了敌人,而是一个50发的弹鼓已经打完了,装甲掷弹兵开始不太熟练地拿下MG42上挂着的弹鼓。直到这时,不少肾上腺素退去的暴徒才开始倒在地上哀嚎。
“混蛋!你是谁啊!”
没有任何远程火力的整合运动,这才注意到来了个新的威胁。
“是乌萨斯的增援!干掉他!趁着他现在就一个人!”
那种打在人身上就豁开一个大口子的子弹给暴徒们的DNA里刻下了相当恐怖的印象,为了不再出现这样的场面,马上有一波人调转方向,冲向了刚刚换完子弹的装甲掷弹兵,乌萨斯军警们的压力一下子轻了不少。
但实际上,他们也纳闷得很——这是哪儿来的这么能烧钱的不要命的大款?
现实没有给他们那么多时间考虑。
装甲掷弹兵似乎觉得刚刚的50发弹鼓不够带劲,这次他挂上了一条200发弹链,拖下来的弹链直接在手臂上绕了一圈圈,厚实的罩衣可以避免他的手被弹链的拖动磨掉一块皮肉。
哒——
噩梦一般的电锯声再度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妈……!!!”
“这个怪-”
装甲掷弹兵也犹如一座雕像一般屹立不动,只是转动着身体来变换射击方向。200发弹链的持续扫射时间比上次的更长,整合运动再次丢下了一大批尸体和残破不堪的伤员。
即便如此,MG42疯狂的射速还是很快就耗光了200发子弹,希特勒电锯打了10秒左右就再次哑火了。而随着机枪一停火,整合运动再次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扑了上来。
“他没子弹了!”
“杀了他!毁掉他的铳!把他点天灯!”
想杀我?
装甲掷弹兵用动作予以回应——他手脚麻利地把MG42往后背好,然后把腰间挂着的,下挂火焰喷射器的STG44端了起来。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Scheisse.
龙门,这座泰拉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的大都会,给人的第一印象和大多数时候的固有印象都是珠光宝气,歌舞升平。
得益于魏彦吾在乌萨斯、炎国、维多利亚等强国之间游走得比在三颗鸡蛋上跳舞的阎老西还稳,龙门大部分时间里都免受来自外部势力的渗透和侵害。因此,龙门正常的居民区和富人区都很少见到,包括但不限于龙门近卫局或者企鹅物流大动干戈的时候。
也因此,当12架AH-6小鸟直升机和5架MH-80鬼鹰直升机排着松散的编队从城市上空低空飞过的时候,很多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人都被吓得张大了嘴,傻傻地看着霸道的编队从头顶飞过。
“各单位开始听简报。”
这一次的阵容虽然很大,但是博士并不在其中。这次部署的玩家数量已经足够把贫民窟翻个底朝天了,所以这次他选择了坐镇罗德岛的战情中心。除了玩家们可以复活这件事不能暴露,他想不到别的需要他担心的事。
玩家们的阵容也是他审慎选择之后的结果。多亏了这游戏里的军事元素,在封测和本次B测都吸引了不少老玩家,或者是真正的军人前来游玩。这些老玩家或者“老”玩家就成了这群玩家里稳定军心的中坚力量,毕竟如果不想方设法做出限制的话,第四天灾所到之处地皮都要刮走几层。
“多亏了6天前部署的一些玩家作为卧底,我们已经掌握了贫民窟里整合运动的不少动向。虽然还没有米莎的相关线索,但是能打掉一些恐怖分子总是好事。”
博士开始在给玩家的HUD上发送地图和照片,上面已经由他标记出了所有关键信息。
“龙门近卫局还没发现,但是整合运动对于贫民窟的渗透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如果我们需要争取到龙门的更多支持,我们就得把足够多的证据摔在他们脸上。现在要轮到你们去从整合运动的尸体堆里找出来。”
早先起飞的侦察无人机已经在龙门上空盘旋,杰哥和野兽先辈的F-15E打击鹰和SU-35也在围绕着龙门巡航,至少在制空权这方面,罗德岛现在已经领先了所有人一大截,毫不夸张。
“一排和三排会作为突击队往里面冲,‘老人头’连队负责把行动区域隔离出来,狼群作为预备队随时听令。两架战斗机在外围盘旋,万不得已的话他们会按需求提供支援。虽然龙门近卫局没明确要求,但是我要你们把附带伤亡控制在红线以下。简报到此结束,准备撕碎它们!”
“欧拉!撕碎它们!”不知道是哪个玩家公频响应了一声,紧接着一大群畜生都扯开了嗓子:
“欧拉!”
“木大!”
“整合运动你们的东西最没用啦!”
“天皇陛下,万岁!”
“为了联盟!”
“为了部落!”
“砍死部落狗!”
“为了狗妈!”
“DD斩首!”
偌大的教员室里,安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咳嗯!”
四系乃清了清奶声奶气的嗓子,然后把双手抄在胸前,威严满满地看着一排被挑出来的公测玩家们。
“我是,明日方舟:解放战火的装甲掷弹兵公会会长,封测玩家夜九,是来监管你们的!!!我们封测玩家,是你们最好的——老大哥!!!你们有什么不懂的事,可以问我们!我们会亲切地告诉你们!!!”
夜九站在一群封测和B测玩家中的最前列,一句一句掷地有声地训话,看上去很有威慑力和压迫感。
除了骑在他肩膀上的四系乃实在有些煞风景。
“现在,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昵称、职业、武器,都介绍一下!”四系乃举起左手,一指最左边的一位玩家,“从你那儿,开始!!!”
“是!”被点到名的特征很像斯拉夫人的玩家一挺胸,回答道,“昵称,米高扬,职业机长,武器俄系!”
不过他的发言显然还没有达到有精神的等级。
“没有劲儿!”
“根本听不见!”
“听不见blyat!”
“听不见,重来!”
“重来!”
“这么小声还想打全面战争?!”
就像是被轻慢的态度点燃了一般,以侧卫、大鱼若水、Trigger、北宅等封测玩家为首的玩家们纷纷凑上前来,义愤填膺地大声斥责,大有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教训人的架势。
假如有些人能把笑憋下去的话,效果就更好了。
“是!!!昵称米高扬!职业机长!武器俄系!请诸位,指示(天尊,杨戬)!!!”米高扬再次挺胸抬头,还跺了一下脚来立正,这次他的声音听上去甲亢十足了。
“好!”夜九微微一点头,算是饶了这个新人,“下一个!”
“昵称,不良JK!!!职业,精确射手!!!武备,快枪手!!!”一旁金发碧眼的美国大妞也有样学样,虽然一脸碧池样儿和甲亢十足的声调怎么看怎么不搭。
“好!很有精神!”四系乃代替夜九下了个评判,现在高高在上的她倍儿有面子,“下一个!”
“昵称Killa,兵种专精医疗兵,负责拉人。”再旁边的RPK16外貌的新玩家,却是一副读报纸新闻的棒读架势,搭配上那标志性的皮笑肉不笑,简直嘲讽拉满。
“听不见!根本听不见!”
“声音就你妈小!重来!”
“重来!”
“重来!”
“重来!”
“重来!!!”
“给老子重来!!!”
“眼睛别往别处看!”
“你那叫立正的姿势吗?!”
被一大群玩家针锋相对,“RPK16”脸上的皮笑肉不笑也不禁小了下去,不知道到底是在配合,还是被吓的。
“怎么!你没听见吗!……眼睛别往别处看!别笑!”四系乃一摆手示意其他人停下来,夜九再次大声教训,“在明日方舟,封测玩家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重来!!!”
“昵称Killa!!!职业医疗兵!!!专治重伤病人和死人!!!”
不得不说,RPK16这张脸严肃起来,还怪好看的。
现在回想起来,邵楚鑫的内心何止是一个五味杂陈了得。
他的姐姐尚未进出过任何行动,所以还没有任何可以吹的资本。但是他的爹妈不同。
他的爸爸印象中是个相当有担当的男人——他记得阿姨们说过爸爸以前有很大的烟瘾,在怀上他们姐弟之后,毫不犹豫地销毁了所有的香烟——因为害怕对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从来不会离开家太远和太长时间。
他的妈妈就更别说了,不同于半道出家的爸爸,妈妈是个实打实的战情人员出身,然后为了对付外太空来的敌人经受了非人类的改造。以至于阿姨们经常还在念叨,他们姐弟的健康出生和成长就是个奇迹。在家里的时候妈妈总是像只猫一般对着爸爸撒娇,但他很确信打起来的时候绝非如此。
有这么一个出身复杂的家庭,就注定了他以前、现在、未来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禁打了个抖。
爸爸老是吹嘘他手刃多少个D级映射,偷偷摸掉了多少敌军营地,甚至还拆过2次发射中的核弹。妈妈比起来含蓄许多,只是笑着说她也杀过很多映射,还用胸板跳过脱壳尾翼穿甲弹云云。
事实真的只是这么轻描淡写而已?
爸爸吹起牛来不打草稿,是因为那每一次行动都铭刻在他的脑海里无法忘怀,单挑十几个D级映射的时候,只要他犯了一个小错,一点失误,他才会成为那个刀下亡魂。他可没说过那些敌军营地全都是【一旦暴露,我们将不会承认你为我们工作】的程度,更没说过那2次拆除核弹都是在核弹弹体上
——已经发射上天时。
妈妈那一次就更别说了,她是用插板跳过SABOT不假,但那一发SABOT在此之前已经击穿了几面墙壁遭到大量障碍物阻拦。如果是炮弹出膛直射,恐怕妈妈那时候就只能被捡回两截断掉的尸体。
这么一想,他突然间想起了就2年之前,就在他穿越之前,某天晚上他们姐弟夜行时遭到暴走族有组织有预谋的袭击。在拔枪击退之后,爸爸仅在3分钟之内就徒步赶到了现场。
现在回想起来,他绝对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纵然他爹妈都是超人类体质,他也不可能3分钟之内徒步4公里绕过横街窄巷来到她们面前——而且是一副挂满子弹和装备准备打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样子。
还有那天后半夜,当他爸爸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之后,他才看到地上有些许不甚明显的血迹。而在父母卧室里传出来的死死憋着的闷哼看来,那绝对不是他们正在做夫妻间爱做的事的动静!
要问为什么知道?
那就要问在塔科夫藏身处独自给自己急救的他了。
回忆中的片段渐渐串联起来,邵楚鑫过了很久,最后只得发出一声叹息。
现在他们早已脱离什么黑色行动之类的狗屁倒灶的范畴,所以现在的生活是非常正常的退伍军人一般的生活。但是话又说回来……退伍军人是每一个都会活成这样的吗?
每天依然会担惊受怕,依然会遭到来自各方面的刺杀和追踪,依然偶尔就会因为自己或者别的原因,身边的人就会直接遭受最致命的威胁。
这就是他们在成为黑暗中守护光明的使者之后,需要承受的代价。
但是这已经太沉重了,沉重到压迫到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了。
总有什么办法是可以打破这种局面的。
可是答案到底在哪里?是什么?需要什么代价呢?
邵楚鑫不敢也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至少在此之前,有一件事他很确定。
在不需要他们之前,他们还需要继续直视死亡,一直战斗到最后。
邵楚鑫绝对没有想过,他还有需要回来这里的时候。
石棺停放的房间遭到过相当粗暴的搜寻,那扇玻璃的自动门被打碎,档案柜和储物柜什么的都被打开甚至是翻倒,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劫掠一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宝贝一样的石棺还停留在原地,棺材板保留着被他推开时的位置,也没有被拉闸断电。
看着自己从中爬出来的石棺,邵楚鑫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种挺微妙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自己的脑子里,潜藏着,位移着,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从中喷薄而出,震撼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好消息是那不是考沃斯。
玩家们和干员们很快就完成了清扫工作,然后就三三两两地退出,只留下几个摸鱼的。这里没有任何战斗过的痕迹,也没有其他人逗留。看样子整合运动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用途和重要性。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在意的事?”
没有。
但是对于邵楚鑫来说,凯尔希的声音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其中一个。
而现在,这个声音就在自己背后。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看到了这个才想起来。”邵楚鑫打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他不希望让凯尔希看到自己展现出弱势的样子。
“嗯,这终归是由你亲自问出来比较好。”
嗯?
凯尔希的这个回答也不算是很出乎邵楚鑫的意料。
“你又瞒着我搞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邵楚鑫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凯尔希稍微吓到,或者是被她鄙视自己的智商的准备。
“其实,这也正是我跟着你来到这里的理由。”背后的声音靠近了一点,凯尔希就站在背后两步的位置,“有些事,阿米娅不希望我告诉你,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在我们将石棺掩埋之前,我首先要将你脑海中事实的碎片揪出来。三年前,我回到尘封已久的这里,将身受重伤的你放置在这台仪器中。这台仪器能够治愈你的病痛,也只能治愈你的病痛。”
“什么意思?”
“我已经清楚地解释了事实。我们其他人曾经尝试过利用这台机器治愈自己,但却无功而返。而这台机器的设计初衷是治愈它的操作者,它治愈了你,安抚了你狂躁的情绪。”
是吗?
邵楚鑫还以为,自己和其他玩家有别于这个世界的土著的事实,还没有被人发现。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大多数的人眼瞎没发现他们身上没有动物的特征……
那大概还是归咎于罗德岛的表现太有欺骗性。
“所以我和你们终究还是不一样。”
“当然,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不一样。谁才是我们的同类?……谁才是你的同类?”邵楚鑫一直没有回头,背后的声音似乎是叹了口气,“也许这台机器只能治疗你的同族,也许这台机器不能治愈感染者。
也许这台机器有着别的我们还不知道的用途和后果,甚至是这台机器只允许我来操作它——可是无论如何,你活了下来。没错,这片大地上,没有一个个体是相同的。你和我,和阿米娅,和每一个人都不同,而从我的角度来看,你们也与我太过不同。谁能理解我,谁又能理解你?我们身边有多少生命逝去,又有多少悲剧是我们无力扭转的?那些发掘它的人,我的学生们,难道不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好的地方而去研究它的吗?为什么贪欲和权力欲会带来这么多无意义的伤亡?这不只是一出顽劣的悲剧?它是出于这个目的被创造出来的吗?我们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被放置在这片大地上?是命运在操纵我们吗?是我们的造物主正悠然地观赏着我们于此出演的荒诞戏剧吗?”
又是这么一长串自己根本猜不透的谜语。
“我说了很多次了,和我说话直接说重点。”邵楚鑫很着重地咬了“说重点”三个字的音。
“我们被种种事物束缚在这世上,我们的生活充满苦闷,我们的生命甚至缺乏意义。然而,一旦我们向前走去,在我们回望时,我们脚下就是旅途。光明坦荡的路很容易走。黑暗崎岖的路坎坷难行。就算这样,无论是科学家们还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们,无论是龙门的义士还是切尔诺伯格那些渴望新生的被动感染者……他们也在尝试着一瘸一拐地走下去。创痛在追逐他们。梦魇在困扰他们。恨意在干涉他们。死亡终将追上他们。但是他们已经摆脱了许多负累,他们摆脱了这片大地施加给他们的种种钳制和弱点。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脆弱的。但我要说,正是这些烦扰着我们的事物验证了我们的存在,让我们在夜晚足以安心入眠。我们的苦难远未结束。来到这片大地上的苦难没有尽头。即使如此,我们尚能做出选择,正如同有人出身寒冷,却选择点起火焰。”
持续说这么大一段话气都不用喘水都不用喝,也算是一种才能了吧。
邵楚鑫懒得去猜其中的内容,所以他挑选了一个他认为的重点:“我认同你最后一句话,总得有人在荆棘和黑夜之中闯出一条路,在所有人都死去之前。”
“你是真的这么认为就好。博士。我说的这些,大多是出于责任,出于我许下的诺言……出于我对未来的一种期许。”
凯尔希少见地,犹豫了一下。
“嗯?”
“我对你抱有期望。即使,即使我时常向你表现出恶意,我也希望你不要在乎这些。以后我会尽量收敛。”
“所以你为何不现在就开始呢?”
邵楚鑫的性子直得很,你不给我好脸色看,那我也不给你。
不过也对,凯尔希对他的无缘无故的恶意已经持续很久了,这执念一般的存在不可能没有因果。
“我的态度源自我的记忆。你的记忆被消除了,我的记忆却没出什么差错。这个家用生理修复仪本不该具备这种功能,无论是故障还是演技,现在的你,表面的你,都是清白的,只因为你失去了记忆,也不再是一台战争的机器。”
凯尔希挪动了一下她站着的位置,稍微绕到了邵楚鑫的侧后方。他依然没有转过头。
“所以我干的那段记忆是有多么招人恨?”
“嗯?你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真的真的真的?”
一个很欠扁的声音从背后的自动门废墟外响了起来。不用回头邵楚鑫和凯尔希也猜得出这是谁。
“W,我正在和凯尔希医生展开很重要的私人会晤。”即便如此,他依然头也没有回,便冷冰冰地拒之于门外。
“没这个必要,博士,W也是那时候的当事人。”出乎意料的是,凯尔希却是第一时间帮助把W留下来的人。
“什么时候?”
“巴别塔的时候。”凯尔希拦住了蹦蹦跳跳来到自己旁边的W,“W,不要插嘴,我马上就会说出来那段禁忌的过往。”
“好吧。”邵楚鑫要是回头就看得到,W的脸上没有了和自己一般的公式化的笑容。
严肃得可怕。
“博士。不要因为我马上要说的这些感到不适。只此一次,我会让自己的情感自由流露。我只是想提醒你,哪怕阿米娅并不愿意。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报复你。我会对你施加报复。”
啊。
“啊,猎人对鹰犬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不是很惊讶。”邵楚鑫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略微灿烂了一点,“那么原因是什么?需要我鼓鼓掌吗?”
“当你的记忆苏醒的时候,你有机会去重新审视自己的选择。就算那样,就算你悔过了,或者是你真的永远地忘记了,你也没办法改变我的看法。我不会让深埋在我心中的恨意发芽,但我有保留它的权力。我有永远愤怒下去的权力。”
凯尔希再次少见地停顿了,而且语气开始有了明显的激昂的变化。
“……而如今的我却不知道该将这怒火向谁发泄。”
“And?”
开始了。
幕后的带善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我不把那看作是你。否则,我不会与你说那么多。我宁可你——宁可你……”
又是极其罕见的短暂停顿。
如此几句话之间停了几次……
也许,深渊中的真实存在终于要展现出来了。
“我还是不清楚,为什么特蕾西娅那么相信你。”
又是特雷西娅。
还是那个特雷西娅。
每个人口中都念叨着特雷西娅。
每个萨卡兹人无不怀念特雷西娅。
“特雷西娅是某个我留下了情债的痴情女子吗?”
“请注意你的言辞,你这个巴别塔的恶灵!”W终于先凯尔希一步炸开了,“殿下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信仰,我们永远的伙伴!就在三年前,她死掉了!都是因为你!”
果然如此,你们是不是还想告诉我,是我亲自挥刀砍下了这个特雷西娅的头颅?
“重点呢?”
“不管你怎么想,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真相。你我都没法逃离这个过去。博士,一个曾经拥有你这副躯壳的人,手上沾满了特蕾西娅的血。”凯尔希的声音又上扬了几分,“‘你’,杀了特蕾西娅。她也曾经是你的朋友。”
啊?
啊。
哦。
“然后呢?”邵楚鑫的语气淡漠到了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地步。
“无奈的是,你被置入石棺忘记一切,可这个‘与你无关’的事实,也不会改变。这件事,对你我双方,都是遗憾。哪怕我绝对不能对你施加一点伤害,也请你记住。”凯尔希再次凑近了一点,“……即使特蕾西娅与阿米娅都相信你,我也不。”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啊。
“在那之后还发生了些什么?”他的眉头已经逐渐拧紧了。
“我们有事要做。”
又是这句话。
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
已经习惯了听到之后的不自然反应了。
再一次,邵楚鑫的情绪被按压下去,眉头和拳头舒展开来,情绪再次变得平静。
“我擅作主张,在把你放入这台机器的时候,使用了其中的精神控制项目。”凯尔希再次叹了一口气,拉了拉正在失控的W一把,“也许是我的原因,也许是这台机器的问题。在植入暗语之后,你的精神总能被暗语控制住不做出出格的事。但是——但是,我永远失去了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机会。”
原来如此。
原来是如此!
“那现在你到底想干什么?”
咬牙切齿的提问和平静如水的情绪,右手扶上了挂在腰间的C8的手枪握把,一切交织起来是那样的不和谐。
“……保护你。就像我承诺过的那样。我承诺过,我会保护阿米娅,也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至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博士。这是我的职责,但我不会停止恨你。我无力教育和批评迷迭香,因为我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报复你。”
“给我一分钟。”
邵楚鑫举起左手,示意凯尔希和W不要说话。
原来如此。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啊。
听完凯尔希的全部废话,将其中的重点全部剔除出来。
联想一下自己初到罗德岛的时候,一切的一切的不和谐。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见到自己都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怕而远之。
对自己采取极端暴力时的不出所料和溢于言表的愤慨与厌恶。
那些很熟悉自己的人,尤其是萨卡兹雇佣兵,那毫不掩饰的期望自己去死的执念。
学识渊博的人,对于这个弃医从戎的博士既不敬畏也不讶异,只有厌恶和观望。
原来一切对于你们都不陌生。
原来我早就被你们看了个通透。
原来我一直在被你们欺骗。
所以才要在我去杀塔露拉的时候跑来告诉我,职责是“保护我”。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啊。
一切。
“凯尔希。”
“什么?”
“罗德岛是可以接受来自内部人员的合约的是吧?”
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攀上了凯尔希和W的脊背。
“没错。”
“W。”
“干嘛?”
“萨卡兹雇佣兵接受一切可以接受的合同对吧,交易单位包括龙门币、资源、土地,甚至是性命?”
“是啊,你想买谁的命?”W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声音水淡水淡的,“只要是在那个女人死掉之前,我都是你的哦。”
不同于凯尔希。
W简直要把兴奋和颤栗溢于言表。
“很好。”
邵楚鑫转了过来,正面面对着两个人,表情非常严肃。
“我,前巴别塔要员,前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中士,前USEC雇员,前毁灭战士……”
邵楚鑫很少这么严肃地说话。
“以及现在的罗德岛博士,邵楚鑫。是的,这是我的真名。”
严肃程度远甚于他向此生唯一的效忠对象宣誓。
“在此,向你们提出一份你们无法拒绝的合约。”
“但说无妨。”“我要酌情看价码的啊。”
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更甚了。
“那好吧,合约的内容如下……”
邵楚鑫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下。
“我请求你们,允许我留在罗德岛上,同时作为我的兵刃,我的锋芒,我的意志所指。”
他的双手交叉在身前,摆出一个标准的商业交流站姿。
“我将会指挥你们披荆斩棘,干掉所有挡在罗德岛前进道路上的存在,就算是神灵和其他不可言说的存在,我也要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全部操翻。”
“听起来像是你做得到的事情啊。”W的严肃程度不比邵楚鑫差多少,“那么,邵楚鑫,代价是什么呢?”
“我会在罗德岛不再拥有敌人之后支付。”
他睁开了眼睛。
“在那个时候,我会自动离开罗德岛。然后,你们所有人,你们所有和我有仇,甚至只是看我不顺眼的人……”
他向前了一小步,靴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很轻。
“都可以来取我的狗命。”
哇哦……
咳嗯……
凯尔希和W都短暂露出了非常出乎意料的表情。
“不满意吗?”
“不,太丰厚了,简直满意到了不能再满意。”凯尔希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我很肯定在你的手下,没有罗德岛夺取不了的胜利。”W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
只是很危险。
“但是你不会中途毁约吧?比如突然不想死,或者先一步自杀了?”
“不会。我们都会见证这份合约的终结。”
邵楚鑫也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合约终结以我支付价码为结束。”
“很好。”凯尔希出人意料地,话语突然变少了,“我代表罗德岛全体,接受并将认真履行这份合约。”
“我也是,我代表所有听从我指挥的萨卡兹雇佣兵和其他武装人员,接受这份丰厚的合约。”
W带着危险的笑容,稍微往前凑了凑。
“不过,博士你可要小心啊,千万别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或者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到那时候……”
经验老到的雇佣兵露出了猎人的神色。
“我会让你除了脑袋,别的什么都不剩。”
邵楚鑫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往前凑上去。
两个人再往前一点就能接吻了。
“我没意见。”
脸上永远挂着商业微笑的邵楚鑫,此刻如同恶魔。
“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最好先习惯一下怎么共存吧。”
说完,邵楚鑫不等凯尔希和W再做什么回应,就先一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迎面把等着他出来的煌吓得毛发倒竖,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熟悉邵楚鑫的人都知道,由于他的身体异常,当他的情绪波动厉害的时候,眼睛就会有一闪而过的红光。
而当他那双不算很锋利的眼睛闪烁着逼人的血光的时候……
说明他正在勃然大怒。
当MV-24VTOL降落在崩塌现场时,玩家们已经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了。
舱门打开来的时候,霜星和爱国者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
那个塔露拉,那个近乎无敌的塔露拉,现在正被压在一截破碎的烟囱之下,剑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腰部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一点:这并不会改变铁石心肠的邵楚鑫对塔露拉的态度和处置问题上的决议。
“走了。”确认一下玩家们没有做不该做的事,邵楚鑫就大步走下了机舱,一如往日一般大步流星地走向被看猴子一般被玩家包围的塔露拉。
在他的身后,塞雷娅、阿米娅、Scout、断了一条胳膊的ACE一如往日那般紧紧地跟着。不同与往日的是,凯尔希、霜星和爱国者,前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后面两个临阵反正的人也紧跟在他的身后。
见到管事的人前来,看猴戏的玩家们都连忙让开了道儿,就算他们想也没办法做——所有人都在距离塔露拉15厘米的地方被阻滞,一旦想要做出攻击性举动,马上就会被锁住不许动。
罗德岛上几乎所有管事的头头都来了,想必这一场审判会很隆重。
“啊……”
塔露拉的腰部几乎被直接砸断,四肢无力地瘫在地上,往日始终缠绕她周身的高温和烈焰全然不见。
见到阴沉着一张脸的邵楚鑫走上前来,塔露拉终于挤出了一丝苦笑,她已经想到过很多次自己会是怎样的结局,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吃瓜群众看来,或许塔露拉这样子还有点别样的勾人的韵味。但是在邵楚鑫等人看来……
先不说忍受着此等痛苦都能笑着说话,普通人可轻易扛不下这样的痛楚。
“你赢了,博士,我随你处置。”她很光棍地一摊双手双脚,哪怕腰间血流如注,她依然维持着一副淡然的笑脸。
塞雷娅看到塔露拉的反应,不禁略带担忧地远远地看了邵楚鑫一眼。塔露拉还是长得很漂亮的,要是邵楚鑫临阵才打算饶她一命,那也太狗血了。
虽然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刀客塔会放过她吗?”站在围着塔露拉的第二圈的桐人跟北方咬耳朵。
“不像,你是没见过他们第一次打架的样子……”北方摇了摇头,表示他今天没戴黄色眼镜,而是红色。
“那万一刀客塔就是想攻略她呢?用苦肉计?”
“没准博士就是我全都要的类型呢……”
不理周围玩家们的议论纷纷,邵楚鑫在塔露拉的头顶开外一米处停了下来,除了阿米娅之外,剩下的人都被塞雷娅拦在了几米开外。
在众目睽睽之下,邵楚鑫慢慢地举起手,暂时关掉了绑在肩膀上的无线电。
砰!
然后突然间拔出那把被烧灼过的沙漠之鹰,一枪打在了塔露拉的肚子上。
“啊啊啊啊啊!”
从拔出背后的配枪到一枪打中,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甚至于周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砰!
“啊啊啊呜呜——!”
又是一枪,瞄准了刚刚弹着点稍微向上一点的位置。如果不是脊椎断了,塔露拉恐怕都要痛得弯成一张弓。
然后他大幅度挪动了枪口。
这一次,他瞄准了塔露拉的右臂手肘。
砰!砰!
两颗.50AE弹头的打击之下,塔露拉粉嫩的右臂永远地跟她自己说再见了。
“啊啊啊啊你这个混——”
砰!砰!
又是一次两枪连打,一只蹬着高跟鞋的脚在地上滚动了两下,不动了。
塔露拉终于无法组织起一句像样的话语,只能躺在地上凄惨地干嚎着。然后邵楚鑫偏偏就在这时停止了攻击,只是垂着握枪的手,静静地看着塔露拉挣扎和嘶叫。
看着被压在烟囱碎块下的塔露拉,阿米娅却感觉不到多少来自邵楚鑫的负面情绪。
很神奇,不是吗?人在追随着复仇的脚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在复仇的最后得到大仇得报的狂喜和满足。但还有一些人不尽然相同,他们在最后得到的却是一片空虚,复仇并未能为他们带去甜蜜的胜利。
对邵楚鑫来讲,很不幸就是后者。
“杀了我……”
不过这还没完。
“杀了我啊啊啊……”
又失去了一条胳膊和一只脚,塔露拉徒劳地伸着左手,哀求着邵楚鑫把最后一发子弹送给她。附近不是没有玩家尝试结束她的痛苦,但结果都是自己反过来被锁住了所有动作。
“求求你们杀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塔露拉的歇斯底里,似乎终于打动了邵楚鑫。他再次举起了那把曾经被塔露拉严重烧灼过的沙漠之鹰,紧接着……拉动套筒,把里面仅存的一发子弹弹了出来。
叮铃……叮铃……
子弹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然后被邵楚鑫伸一下脚拦了一下,恰好停留在塔露拉仅剩的左臂够不着的地方。
连同那把沙漠之鹰也是,他丢在了离子弹更远的地方。
“自己来。”
丢下的这句话如同死水一般宁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求求你,杀了我啊……”
阿米娅也最后看了一眼哀求着的塔露拉,和其他想动作却不能动的玩家,转身跟着邵楚鑫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邵楚鑫太过冷血,还是这个现场太吓人了,玩家们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开枪!开枪啊啊啊啊啊!!!”
塔露拉的左手似乎永远也摸不到掉落的子弹和枪,邵楚鑫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径直来到了一直看着自己的塞雷娅面前,点了点头。
“任务完成。”
塞雷娅盯着他的脸看了两三秒,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真的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阿米娅已经开始噤若寒蝉了。
就连邵楚鑫都有点不舒服。
他能感觉得到,为特雷西娅复仇这股执念,并非他就没有。
不仅没有,而且还比所有人都远远强烈得多,这才会深埋起来。
可能连他自己在此之前都没有发觉,就埋在坚持走特雷西娅的非暴力不合作的和平抗争路线之下。
只是现在,失落的记忆被自己给挖掘了出来,点燃了起来。
已经没有人能拦住这一群恶魔了。
以及领导他们的黑鞘之翼,漆黑的大恶魔。
今天的天气很好,除了停不下来的冷风像是刀子一般在脸上刮。
站在一个小山坡上,邵楚鑫正在脸色淡然地压子弹,一个接一个30发PMAG地压满5.56步枪弹。
搁在一旁的手机公放着一首上世纪80年代的老歌,他也轻轻哼唱着歌词,如同今天只是准备出去打猎一般。
Which came up as surprise,I spoke into his eyes
这让我多么诧异啊,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I thought you died alone,along long time ago
我以为很久很久以前,你便已经孤独地死去
“他在干嘛?”
今天没有人要杀,所以聂树远头上也没有戴着他标志性的三眼夜视仪,只有装着ACOG的416D还挂在腰间。
“他在准备。”
邵建华也没有戴着头盔,左手夹着一根点燃了的雪茄,静静地靠着北极星的车身,远远地看着邵楚鑫的动作。
“准备什么?”
“准备最后一次猎杀。”
“猎杀谁?”
“还记得那些全都跟他有仇的小孩子们吗?”邵建华看了一眼雪茄的长度,刚刚点燃,所以烧得不多。
“记得啊,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想到可以协助他成就罗德岛的霸业。”夏文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旁边,一群大老爷们里只有他永远不曾摘下身上的装备,如同他脸上可怖的伤疤一般成为了标配。
“我儿子他正要去兑现给他们的承诺。”邵建华浅浅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股烟雾,“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来猎杀。”
“他们疯了还是他疯了还是你疯了?”最护犊子的夏文信用看**的眼神看了过来。
“我觉得全都是。”聂树远幽幽的补上最后一刀。
I gazed a gazley stare,at all the millions there
我凝视着夜空,那数百万的星光
We must have died alone,along long time ago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必定早已孤独地死去
邵楚鑫听得到背后的议论,手上的动作也完全没有停下。他特地留下两个弹匣并排捆好,装进自己的C8的弹匣井,拉枪栓上膛。剩下的弹匣都揣进了弹挂,然后他开始拆解自己的M17手枪。
至于那把MK11 Mod.0?她不太适合今天赴约的形式。
“你不拦着他?”夏文信挪了一下挂着M240B的挂带,“你老婆孩子呢?”
“他刚刚叫我送他来的时候,才告诉我有这么一回事。”
“是说一直有人要杀他还是他要去送死?”
“他要去送死。”
“那你就站在这儿?”
“我自己说服了我自己。”邵建华抖了抖烟灰,“这孩子很固执,固执到随时可以不要命……像你们一样。”
几个大老爷们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也像我一样。”
“你回去不怕被小陌打?”
这次邵建华只是简单地笑了笑。
“那你就站在这儿看着他去死?”
“我在这儿等着接他回家。”邵建华又吸了一口,“或者给他收尸。”
“如果真的是给他收尸呢?”
“罗德岛并没有解除所有的核武器。”
“我明白了。”
Who know?Not me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
I never lost control
我从未失去过控制
You're face to face
你正在面对着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
那个出卖了世界的男人
“你们俩都是疯子。妈的。”源千明听见之后就想让自己的破局者拦住这个小疯子,但是却被大疯子拦住了。
“是啊,我们俩都有那么一点疯。”邵建华笑得如同源千明记忆中的某个老不死一般灿烂。
“……”长久的看着邵建华,源千明最终叹了口气,放弃了拦住小疯子,“其他的我不管,我是不会放着你儿子出事的。”
“就像我说的,罗德岛没有拆除所有核弹。”
夏文信颇有搞事意味地淡淡的补充了一句:“太太还额外带了16颗没开封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个白痴。”源千明很不爽地扶着额头,“不想生光想死,我这趟回去述职要是结果是这个我就等着小黑屋呆几年,你们可给我省点事吧老哥们。”
他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
“你们这群家伙个个都是不省事的主,妈的,估计这次又是我擦屁股。”
“泰拉人终究还是太自我为中心了。”夏文信摸出一盒健达叼出来一根,“老弟,来一条。”
“谢了。”源千明接过来,也拿出一根在嘴里叼着,“这个我同意,跟我的入职考试那个世界一个鸟样。”
“仇恨从来不是也不应该成为战争的唯一动机。”夏文信一口咬下半根,还是熟悉的牛奶巧克力的味道。
“还有一堆的恶念……对了。”源千明已经整根咽下去了,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有兴趣让你儿子来见见世面,认识一下真正的罗德岛吗?”
“至少让他休息个一年半载吧,他现在对外人的信任跌到了冰点。”邵建华抽空吸了一口,向着没人的方向吞云吐雾。
“行吧,说起来,我女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源千明看上去很是有些头疼。
“我觉得小悦不会喜欢跟他相处。”聂树远擦了擦三眼夜视仪的镜片。
“她可不喜欢你们这种大老粗。她反而喜欢我大前辈那种气质的。”源千明耸了耸肩,看着远处准备赴死的人,“况且她和你女儿可不一样,她比较中二。”
“没事,现在除了……除了……那个电子幽灵之外……”邵建华纠结了好一会儿用词,“我觉得外人里不会有任何人看得上他了。”
“下次你帮我做个A级任务,回头给你儿媳妇一个素体咋样?”源千明想了想,挺认真地提议道。
“我觉得可以有。”几个大老爷们顿时哄笑起来,果然对于男人而言,女人永远都是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行了,我先去帮忙盯着,省的你们几个一言不合核平世界。但是我不会出手干预的。”源千明摇摇头,终止了这个话题。
Here's to you,Nikolai and Bart
向你们致意,尼古莱和巴特
Rest forever here in our hearts
我们将会永远纪念你们
The last and final moment is yours
最后的时光独属于你们
That agony is your triumph
你们的痛苦就是最后的胜利
手枪保养得很好,完美符合父亲教导的军规标准。把所有的弹匣、枪榴弹和手榴弹都携带上身,邵楚鑫关掉了换了一首歌的手机音乐播放器,留在了原地。
然后,他单手提着C8,来到了几个大老爷们面前。
“准备好了?”邵建华依然有点不适应,他的儿子已经陌生得有点认不出来了。
“准备好了。”邵楚鑫的脸上,依然挂着从小时候就是标配的,云淡风轻的微笑。
于是,两父子短暂地凑近了一下……邵楚鑫浅浅地抽了一口邵建华手上的雪茄。
现在他不会被呛成傻子了。
“行啊你,成烟枪了。”邵建华隔着头盔笑着拍了一下邵楚鑫的脑袋。
“那我能不抽电子烟了吗?”邵楚鑫终于笑得灿烂了点。
“等你回来我送你一盒古巴货。”邵建华也笑了。
“我走了啊。”
“早点回来。”
邵楚鑫最后一次点了点头,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向那辆为他准备好的哈雷,将C8甩到背后挂着,骑上了哈雷的车身,打着了火。
暴躁的引擎声响了一路,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向了即将被人围猎的地点。
轻松得如同只是一次野餐一样。
“如果他能活着回来,那我们就欠你一个人情了。”邵建华掐灭了雪茄,收进了杂物包里。
“多少年朋友要是这种事情都不帮忙,那我这个人也太差了,况且我也就是恰好有那么一点点资源而已。这么客气干嘛呢。”他贱兮兮的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然后给拍了拍邵建华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在意。
他没有说的是,自己为了他儿子的事情,还欠了自己大前辈一个大人情,“诶,这事还是不告诉老邵了,省的他要死要活。”他自言自语道。
“亿点点。”邵建华复述的方式似乎略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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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PS:惊喜吗,1万5千个字,朋友真给力,写了那么多,他说这还只是一个文段。果然我还是太菜了,那么让我们晚上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