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快落下了山,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尹洋几人十分焦急的站在秦霜余房门的门口,他们轻轻拍动木门,可房门从内锁上纹丝不动。从演武场回来后,秦霜余便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内,没吃午饭也没吃晚饭。尽管陈泽宇的离世令其他几人都很伤心,但此时此刻他们还是更加关心秦霜余的状态。
“大姐头!!!”
“……”
“大姐头,您能说句话吗!”
陈顺急的冷汗直流,咬牙切齿。而白荷和魏雨婷则是泪流满面地等在门口。不管几人怎么呼喊,秦霜余就是在屋里不吭一声。尤其陈顺恨不得一脚把木门踢开,可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招。
“大姐头!你说句话啊!”
“陈顺……”尹洋拉住了陈顺。
“尹洋,你也想想办法啊,万一大姐头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有些冲动的陈顺则一把甩开的尹洋,转身冲着尹洋吼道,“要不我们就直接破门!”
“别冲动!”
“我怎么不冲动!”
“陈顺,大姐头她……她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只不过这次发生得太突然了,你得容大姐头缓缓。”尹洋咬着牙,朝紧闭着的门望了一眼,“我们还是走吧,等大姐头缓过来了,自然就会出来了。我们在这里喊半天,也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行,听你的。”
听罢尹洋的话,陈顺犹豫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似得点点头。而其他几个人也响应了尹洋的号召,在有些担心的看了房门一眼后,也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只留有尹洋一个人伫立在秦霜余的房门前。
“大姐头……”陈顺轻声说道。
“……”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和大家就不打扰你了,我希望大姐头能够早点出来,大家都很担心你……我想陈泽宇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
“我走了。”
窗外尹洋的脚步声原来越远,很快便寂静无声了。
秦霜余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像是失了神一样看着昏暗的房间和屋内摇曳的烛火。她已经没有眼泪,只剩下苍白的面色和哭红了的双眼。陈泽宇就在自己面前被杀了,距离这个事实,已经过去了半天了。不知道是内心麻痹了还是其他什么,秦霜余大脑中只剩下过去与陈泽宇相处的点点滴滴。
“小宇……”
从她成为陈泽宇的尊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了。虽然偶尔有争吵,偶然有险些翻脸决裂的时候,但秦霜余依旧没有放弃过他,依旧是默默注视着他的成长。一开始或许是受到尊长身份的约束,可后来却是真心实意的为陈泽宇着想。
而今天他走了,秦霜余似乎才察觉到什么。
手中紧紧攥着的,是陈泽宇的水温玉,这东西他一向怕弄丢,便交由秦霜余保管。那温润的触感并不能抚平少女心中的痛楚和伤疤,只会让她心中泛起的记忆越来越伤感,疼痛反倒愈演愈烈。
“小宇,我对不起你。”
“小宇,你真的和黄芬很像,无论是经历还是性格。都是来自平凡生活的普通人,因为运气的原因被卷入了里世界。在一开始也绝望和悲伤过,但后面却靠你们的毅力坚持了下来。”
“你们都是好孩子,有着比我们更充足的活力和热情,你们很少带有俗气的眼光去看待发生在身边的一切,一切靠自己的感情来决定。嫉恶如仇,待人真诚。就算你们可能讨厌某些人……但也会伸出援手。我喜欢你们两个这一点啊。”
“黄芬为了我,被杀了。小宇你也应为我和秦霜仪那些说不清的纠纷被卷进去了,也这样离开了我。我不清楚你们怪不怪我,恨不恨我,但我好想知道。如果你们能听到这些话,能不能在梦中告诉我……”
“喵!”
突然一声猫叫将秦霜余从床上惊醒。
秦霜余立刻看向窗边,只见一只黑白黄三色相交的野猫趴在窗台上,在烛火下如琥珀般的瞳孔直直地盯着秦霜余。有些愣神的秦霜余直直看着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猫,过了半会才缓过来,低落的神情显露无疑。
“……咪咪,过来。”
“喵……”
“好孩子……”
秦霜余拍了拍手,轻轻唤了一句,那只猫便乖巧无比地跳到了地上,然后非常亲切的跳上床凑到了秦霜余的身边。而方才悲痛万分的她伸手抚摸着花猫顺滑的皮毛,又轻轻抱起野猫,将其搂在怀里。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喵!”猫咪的头直在秦霜余怀里蹭。
“乖孩子啊……”
抱着猫咪的温暖感觉,让秦霜余稍稍觉得心里好过了些。她伸手轻轻梳理花猫的毛发,身体依靠在床背上,然后继续喃喃自语道:“小宇,我该怎么向你的姐姐,向廖小雅,向龙灼华交代呢,是实话实说还是靠谎言来瞒着呢……如果知道你就这么死了,廖小雅绝对会要杀了我,你说我应不应该还手呢?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发现秦霜仪的企图……你,你就不会死了……”
“生死有命,修短素定。”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文绉绉的话了……诶?”
秦霜余突然反应过来,她确定刚才耳边传来了陈泽宇的声音。可环顾四周的她却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被惊出一身冷汗的秦霜余看向自己怀中的猫,而那只猫则很配合的歪了歪头,轻声叫了一声。
“喵。”
“……唉,真是的,又幻听了。”
秦霜余轻轻托起花猫,神情很是落寞。
“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你吧。”
“如果是的话又怎样?”
“诶?……呀!!!”
话音刚落,手中的花猫便像是确认一般点了点头,而秦霜余则傻傻地看着它。直到突然反应过来,受到惊吓的秦霜余尖叫一声,一把将猫扔出了床,直接撞在了墙壁之上。
“什、什么人!”
“疼死我了……好不容易找具身体又要被拆碎了。”
“……不可能,一定是我幻听了。”
秦霜余一把抓过身边的薄被,裹在了自己身上。而那只花猫则轻轻跳到床上,然后很随意的躺在了秦霜余的身边。而秦霜余则是又忧又怕的看着那只花猫,不由伸出手来,试探性地碰了一下。
“你可以听得到我的声音呢。”
“……你到底是谁!”
“陈泽宇啊,我的声音难道你听不出来吗?”虽然不见花猫嘴动,但秦霜余耳朵里却实实在在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我是陈泽宇啊,我肉体被毁,在把秦霜仪拖进地狱后及时灵魂出窍了,然后附身在这只趴在演武场的花猫身上了。”
“不可能不可能!小宇已经死了……”
“喂……”
“不要过来!!!呜呜呜……”
裹在被子之中的秦霜余闷头大哭起来,而那只花猫则焦急的围绕秦霜余快步走动:“阿余不要这样子!刚才我去找过尹洋他们,可他们都听不见我说话,只有你能听得见,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是在不相信吗……我不知道怎么证明我的身份,请相信我……我陈泽宇还活着,虽然不是作为一个人了,但还是活着的。”
“……”
哭泣声渐渐停止了,秦霜余从被子中钻出头来,有些胆怯的看着笔直看向自己的花猫。她看了看四周,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得问道:“真的……是你吗?”
“唉,当然是我啊。”
“你……还活着?”
“我侥幸逃过一死。”
秦霜余依旧是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实,她伸出手再次托起那只花猫,当她看到那似乎只有人类才会拥有的坚毅出现在猫的眼中时,秦霜余完全相信了。再次流出眼泪的她不由将猫紧紧抱在怀里。
“小宇……太好了……”
“不、不要这样抱我,真的,好难受。”
“……小宇!你没事吧!”
看着被勒得不由吐舌头的花猫,秦霜余连忙松开检查情况。而化身为猫的陈泽宇则是甩了甩脑袋,然后端坐在床上看着秦霜余。
“这猫的身体可真是不习惯。”
“……小宇,你这一辈子都要变成这只猫吗?”
“我也不大清楚了,不过我试着用冥界里的物质重新塑造自己的身体,当然能不能成功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重要的是我活下来了……虽然这幅鬼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啊……”陈泽宇看了看自己沾着泥土的猫爪,有些厌恶的吐了吐猫舌。
“……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等……”
还未等陈泽宇说完,秦霜余便直接抱住它跳下了床,然后匆匆忙忙的打开门。可门一开,秦霜余却看到尹洋、陈顺、白荷、魏雨婷以及王进五个人都十分焦虑的等候在门口。他们一见到秦霜余开了门,各个都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得。
“大姐头,你终于肯出来了……”
“我们刚才听到你这边一声惨叫就都过来了,但是我们不敢开门。”陈顺苦笑着,低着头慢慢说道,“大姐头,有些事情必须得过去,我们……”
“小宇没死!”
“什么?”
看着一脸惊喜的秦霜余,众人都非常震惊。
似乎是为了佐证自己,秦霜余立刻将自己手中的花猫举了起来。然后十分焦急的举在了几个人的眼前:“小宇还活着,他化成一只猫了。”
“……”
“……”
陈顺和尹洋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先是低头看了看秦霜余手中那只平淡无奇的花猫,又抬起头看了看秦霜余。而站在一旁的魏雨婷却突然泪如雨下,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这都是造什么孽啊……”
“怎么了……”
“大姐头,你还好吗?”
白荷伸手在秦霜余面前晃了晃。
“你、你们难道是不相信吗?”
“这个……”
秦霜余清清楚楚的看到几个人脸上流露出的绝望神情,她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可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候,陈泽宇突然说道:“阿余,别费力气了,没用的,我之前试过和他们交流了,他们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的。”
“哦,哦……我明白了……”
秦霜余收回手,再次将花猫抱在怀里。
“大姐头,我们……”
“不用说了。”
“我们回家吧,大姐头。”
看着双眼中噙着泪水的白荷,秦霜余只是漠然地摇了摇头,然后退步走回自己的房间。而突然想起什么的她,看了一眼尹洋,开口说道:“还有吃的吗?”
“有!这就给你送过来。”
一听闻秦霜余要吃饭,尹洋和陈顺立刻跑去大堂。
而白荷和王进则将哭成泪人的魏雨婷拖起来,在看了一眼秦霜余之后,也黯淡地退场了。秦霜余抱着寄托着陈泽宇灵魂的花猫,只感觉到有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有什么好去说。
而花猫抬起头看向秦霜余,浑圆的猫眼眨动了一下。
(作者:没事了能留个言吗?每次更新不见有人说话好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