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慢慢的推进了两天，整个人偶计划第二批试验品，也就是乙字号的那些存活者，如今也都正式地开始了各方面的训练，以适应她们刚刚接受改造的身体。这其中，又以飘摇的进步最为迅速。不过短短两天时间，飘摇已经适应了强行植入她身体中的灵脉，并且能通过这条灵脉，来运动自己周身的灵气。同样，在别的人还在苦恼如何控制身体中的灵气时，飘摇就已经可以利用灵气来强化自己的身体。
杨博人看到这样的结果，心里很是满意。
现在只需要时间，只要时间充足，将这样一群孩子培养成仙道众无坚不摧的战士，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未来。
经过了甲字号的积淀，杨博人完全有信心能够在这一次成功。
但是好景不长，很快反馈到杨博人手中的数据，却告诉他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这次实验必须全部停止吗？”
“没错，杨大人，现在已经有几个实验品出现了难以控制的排斥反应，她们对于植入自己身体中的这条灵脉并没能很好的消化掉。” 负责这次实验的一个人员，对杨博人说道，“这不同于之前所产生的排斥反应，当他们学习去用这条灵脉去使用灵力的时候，就产生了这些问题，大人，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博人望着病床上的那几个孩子，，，只能摇了摇头，
他并非是珍惜这些孩子的性命，只是这一切都已经证明了，这次实验已经毫无价值。
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上一次计划，也就是甲字号计划，是强行用灵力来修改实验者的身体。但是那样的方法只能一时强化，却使他们脆弱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衰老反应。结果实验造就的，并非是杨博人所要的结果。所以他想到了，用外在的灵力去强化，还不如直接给他们安装上一条纯正的玄门灵脉。
他本以为这一次一定能成功，但是接二连三的排斥反应，却让他迷失了方向。
到底该怎么办？
杨博人不由问自己。
“大人，大家都怎么了？”
就在杨博人苦恼的时候，飘摇走了过来，然后抬起头，伸手轻轻拉住了杨博人的衣袖。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接触，但这些孩子毕竟同病相怜，很快就产生了孩提那纯真的友谊。就算是世故如飘摇这样的，也不免产生了感情。可才过了三天，就有几个姐妹倒在了病床上，而且情况危急。
飘摇很是紧张和担心。
“大家都生病了。”
“是传染病吗？为什么我没有呢？”
自己身边的伙伴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病症，但是自己没有，这让飘摇有些无法适从。而杨博人原本纷乱的心，在飘摇面前也渐渐化开了。他不由露出苦笑，然后蹲下来，轻轻抚摸着飘摇的脑袋，然后说道：“这是因为你身体最健康啊，所以你不会有事的。”
“大人，您会救她们吗！”
“肯定的。”
“我相信大人！我都和她们说过了，只要坚持下去，我们就可以平安地活下去，再也不会饿肚子，再也不会受欺负了！”飘摇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躺在床上呻吟的同伴们，“她们都相信了，她们都相信大人能够兑现诺言的！”
“嗯……”
杨博人望着病床上的孩子，内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一个星期过去了，随着北方十一月那冷冽的雨湮得大地一片雾蒙蒙时，葬礼开始了。
乙字号的孩子，除飘摇外，全部夭折。
对于移入身体内的灵脉，她们不但无法接受和控制，而且在灵力注入下，那被激活的灵脉居然开始反噬实验者的身体，将她们体内本就脆弱的经脉全部粉碎。而这些孩子，几乎是在惨绝人寰的痛苦、悲鸣和惨叫中，硬生生坚持了三天，才不甘的死去。杨博人无法想象那种被从内到外彻底摧毁的痛苦，他只知道因为痛苦而产生的挣扎是多么的可怕，那些束缚带都勒进了她们的肉体，紧紧抠住床边的双手十指全部粉碎骨折，有些孩子甚至死的时候，那根固定脖子的束缚带，都已经勒入一半的脖颈。
但即便如此，她们到最后，也没有放弃对未来的执着。
飘摇站在人群之中，静静地看着那被白布盖上的姐妹。
杨博人不清楚，这个时候飘摇会在想些什么，毕竟是她告诉她们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可是说的这句话的飘摇，此时此刻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而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的他们，却再也睁开不了眼。杨博人没有过多的感伤，因为做实验这么久了，谁生谁死？他早已经不在乎了。
况且当初那句话，就是他和飘摇说的，也只是和飘摇说。
“飘摇，我给你一个机会，亲手埋葬他们。”
“真的可以吗？”
“可以，你去吧。”
由于所有的葬礼都是秘密进行的，都只是杨博人的一厢情愿，所以无法火葬，只能在实验室所在的后山挖上几个坑，就算是入土仪式了。其实按照往常来说，这些实验者死了之后，几乎都是直接被丢在后山草草的埋了。但是面对这群孩子，杨博人做不到，他们在死前所迸发出来的毅力，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杨博人的脸上。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这还是当初的自己吗？
自己为了强大，为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家族，却成为了这样的人。
一个把人视为工具，把所有的情感都弃之不顾的人。
这样的话，还和秦煜有什么区别呢！杨博人恨他，难道不正是因为秦煜将自己身边的人全部当作工具，来为实现自己的霸业添砖加瓦。杨博人不也是这样吗？这些鲜活的生命，都为了这所谓的人偶计划而早早的烟消云散了，他们所经历的这些痛苦，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而他沉溺于这项计划当中，不正是为了早早的能够复兴自己的家族吗？
但是这些女孩的惨状，却惊醒了杨博人。
杨博人已经在人性的路上迷失了很久。
看着飘摇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同伴抱入土坑，然后拿起有她那么高的铲子，将周围的土一点一点的铲入坑中。杨博人的脑海中只有深深的自责，还有对未来无限的迷茫。自己这些年，看来真的是做错了，这么不择手段的自己，根本就配不上杨家大少爷的名头。
“我去外面静静。”
杨博人这样吩咐身边的同事，然后就离开了。
从后山上走下来，杨博人向周围负责警戒的士兵借了一根烟，然后点着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冲入肺中，稍微让杨博人有些纷乱的思维清醒一些，他不是个爱抽烟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他只想用这种感觉来麻痹自己。在两名仙道众士兵那惊讶的目光下，杨博人几口就将一根烟抽的一干二净，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现在，杨博人决定了，是时候回到扬州了。
乙字号的失败，实际上也就注定人偶计划在近些时候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动作了。
所以他打算回去看看，而且有些事情是时候该做了结了。
他打算回一趟秦家，要知道现在他可是仙道众最高评议会眼中的红人，虽然表面上只是人偶计划的负责人，但是秦煜肯定知道，这个负责人代表的什么？所以杨博人也不害怕当他到了秦家，秦煜会对他做些什么。尤其是这四年来，秦家与杨家在东南地区的争斗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但是一向强势的秦家，却连连失手好几次。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秦煜是真的疯了，否则为了秦家的未来着想，他也不可能去动杨博人。
杨博人打算见一见自己的父亲，和他好好聊聊近些年的事情。
或许只有当初那么睿智的父亲，才有可能解开杨博人现在的心结吧！
这个时候，飘摇也从后山上跑了下来，她一路小跑，跑到了杨博人的面前，然后问道：“大人，我已经把她们都埋了起来……接下来我应该干什么？她们都走了，以后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还有大人，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吗？我以后会不会也像那样死掉？”
“不会了，你不会死的，也不会有其他人因此而死了。”
杨博人看着飘摇那稚嫩的脸庞，淡淡的说道：
“我不会让你很孤单的，再过几天，我会给你送到一个地方去，到那里你可以学习到最正宗的玄门仙术，然后和很多人在一起生活。”杨博人伸手摸了摸飘摇的脑袋，“而且到那里，你也可以尽情的说你的四川话。”
“大人，您是放弃我了吗？”
飘摇明显有些动摇，但是还是倔强地抬起头问道。
杨博人略微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飘摇会这么回答自己，于是，略微犹豫之下，杨博人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放弃你，我只是为了答应我承诺你的东西，我答应要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所以我要给你送到青城山，在那里会有人替我照顾你，我也能向你保证，在那个地方的生活，一定会让你找到未来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