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秦家则陷入了无限的恐慌之中。
首先是发往杨家和神代家的函件,如同泥牛入海,再也不见踪迹。不管是怎么催促,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其他人可能会以为是这两家族暂时没有看,但是秦煜心里明白,其实是他们已经放弃了秦家。这样的大家族,每天的通信量都是非常大的,怎么可能会忽视掉自己这封求救信呢!于是,越想越生气的秦煜不由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吓得一旁的秦霜余不由身体打颤。
现在一切的希望都被寄托在杨霜翼的身上。
秦煜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所做的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杨霜翼可能是在战斗中让秦家保有火种的最后一个杀手锏,唯一能够要挟杨博人退兵的手牌。可是他就没有想到,杨麟忠的打算就是要灭掉秦家,所以只要他死在这里,秦家就不可能脱开干系,但是由于事发突然,这位经验老道的家主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秦煜看自己那些寄以厚望的亲家几乎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知道走这条路已经是不可能的,于是打算转变方略,命令了几个自己得力的助手开始负责秦家的防御。但他心里也明白,这种防御不过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的事情。但是不这么做,秦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紧紧皱着眉头。而他的妻子和女儿们也呆在这个房间,一言不发。过了几分钟之后,秦煜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妻子,问道:
“赵家能派援兵吗?”
“老爷,赵家那边也没有任何信息。”
“呵呵呵,就连赵家也抛弃了我啊!”
秦煜不由绝望地笑着,但是也就这样接受了。赵家是他最坚实的盟友,在秦煜的心中,早已经算作他势力下的一个部分。但是当这件事情出现之后,赵家居然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秦家,果然谁都清楚,像秦家这样一个正在崛起的中等家族彻底惹怒了四大家族之一的杨家,将迎来的结局会是多么的悲惨。
他没有死心,又转过头问向秦霜余:
“杨霜翼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回禀大人,杨小姐已经抵达杨家,可现在还没有任何回应。”
“罢了,我们慢慢等,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够说的清楚的。”
现在的秦家孤立无援,除了等待别无任何有效的方法,而秦煜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决定究竟有多么愚蠢。他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默默的等待着,不知道在等待什么。而家族里的其他人也在默默陪他等,但随着时间1分1秒的推移,大家心中的希望也就越来越少。
这个时候,有些人开始意识到问题的存在。
但是谁也不敢把这个问题说出来,因为它是所有人心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在真相被残酷的揭开之前,大家还是希望心中有所期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秦煜都开始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了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没等秦煜说进,门外的那人就迫不及待的推开门然后连滚带爬地进入屋内。秦煜皱了皱眉头,看着这位喘着粗气的侍卫,并没有多说什么。而那位侍卫喘匀气之后,立刻大声地禀报道:“杨家军队出动了!”
“多少人!”
“四千人!而且……而且!”
“把话说清楚!”
“先头部队是四千人,已经抵达无锡!还有杨家旁系的部队正在从北方往这赶来,人数一共是两万六千人!”那名侍卫显然已经是被吓破了胆,说话都已经说不利索,“大、大人,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只需一个时辰,杨家的先头部队就可以到达苏州!”
“你先下去吧。”
那名侍卫显然心有疑惑,但是听到命令之后还是离开房间。
等侍卫离开后,秦煜狠狠一掌拍在自己旁边的茶几上。
那结实的红木茶几一下子被这刚劲的掌力拍得粉碎,而秦煜也没有理会四处纷飞的木屑,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一向素来处事不惊的赵惠,现在已经吓得小脸惨白,秦霜藕也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牙齿已经将嘴唇咬出了血。而秦霜余则是微微颤抖,但神色却装作很坚定的样子。
“杨霜翼失败了吗……”
赵惠小心翼翼地问道。
而秦煜的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由暴怒:
“什么叫做失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你没看出来吗?你别说杨霜翼亲自去劝,就算是杨博人他亲眼看到自己父亲的自杀,今天这点事情也会成为开战的理由!至于杨霜翼,哈哈,早就被杨博人保护起来了吧!杨博人居然敢开战,就已经抱着牺牲自己妹妹的准备了,现在她回去了,杨博人就更放心的来进攻了!”
“……”
“……”
秦煜的话,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秦霜藕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望着面色苍白的母亲和瑟瑟发抖的妹妹,心中油然产生一种勇气,她望向父亲,然后问道:“父亲大人,现在我们和杨家已经没有缓解的余地了,杨博人所要的,只是让我们秦家彻底失去一切,让我们没有能力和他杨家分一杯羹。既然这样的话,女儿有一个建议!”
“说!”
“放弃秦家,逃吧。”
秦霜藕的话,让所有人都不由抬起头看着他。
尤其是秦煜,非常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的女儿。他一时半会没有想到该说什么话,张的嘴巴竟哑口无言,二青红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戳中了自己父亲心中的禁区,为了防止父亲发火打断自己说话,她又连忙补充道:“我知道我们秦家这几百年的基业若是毁了,那我们都无颜以见祖先!但是人必须放眼于当下,现在情况摆在这里,已经不是我们需要考虑要不要为秦家的存亡着想的事情了。现在他们才到无锡,如果现在出发,我们完全是有办法可以逃走的!命是最重要的!”
“够了!不要说了!”
秦煜狠狠一挥手,打断了秦霜藕的话。
而看到自己父亲面红耳赤的模样,秦霜藕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逃跑,逃跑……可以啊,逃跑,这样我们都可以活下来,然后找个地方,继续我们的生活,安稳度过余生,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秦煜一脚踹开面前的椅子,然后指着秦霜藕骂道,“你也好意思说秦家几百年的基业?没有了秦家,你我这几个人到里世界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贱民而已,别说尊严了,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一个问题……总之就一句话,秦家在我在,秦家亡我亡!”
“明白了。”
面对固执的父亲,秦霜藕也只能点头。
现在大家心里都明白,距离杨家抵达苏州,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如果不按照秦霜藕的意见去逃命,接下来,大家都会被围死在洞庭山。虽然秦家可以利用洞庭山身在太湖的特点和杨家周旋,但是面对足足3万人的军队,秦家几乎没有一点抵抗能力,最多坚持不到两天。
但是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况。
就凭秦家这二百多号人,真的能够坚持两天吗?
就这样,几个人又在正厅内坐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清楚,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而且现在已经绝无逃生的机会。所有人都不想死,但是让他们抛弃秦家,背叛秦家,他们却也做不到。所以,当急促的脚步声再一次从正厅外传来时,秦煜睁开了原本闭着的双眼,然后说道:“来了。”
“禀报大人!杨家先锋一千人已经抵达对岸!”
“准备迎战!”
“……是!”
当秦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名侍卫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或许在他心中,面对如此强大的杨家也只有投降的可能。但是秦煜既然说出了这个命令,他却只好硬着头皮离开了正厅,开始布置秦家的防御。秦煜从太师椅上缓缓站起身来,然后直视着正厅外的天空,现在的天空如墨一般,不见任何星光。
他甚至都能预示到,那被火光照亮的天空。
秦家的其他人,包括赵惠也站起身来,走到了秦煜的身后。她们虽然很害怕,但还是依旧坚定地站立在秦家的中央。对他们来说,现在已经是共赴黄泉的时刻了。秦霜藕已经死心,决心坚定地面对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秦霜余也做好了准备,可小小的身子却在依旧颤抖。赵惠伸出手来,轻轻将自己的两个女儿拉入怀中,然后对着秦煜的背影说道:“我嫁到秦家来,并不后悔。”
“有你这样的妻子,也算是我这辈子遇到过仅有的几件好事吧!”
听到这句话,秦煜的脸上的表情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妻子的这一番话,像是一股暖流一样流入他的心中。他回过头,张开双手,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女儿揽入怀中。直到这个时候,他作为父亲的本性才算是真正的被激发了出来,突然间,他感觉到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对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如此苛刻,以至于到最后却发现有好多好多自己作为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却并没有尽到。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还未度过一分钟,事态大变。
传令的侍卫换了一个男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就喊道:
“第一线的侍卫全部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