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杨霜翼冲入秦家大宅后,秦家早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典雅的木质大门被拆成了碎片,精致的院墙也被四处破开。
在过去,如同人间仙境般的秦家,现在则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在她离开之前,这些人都对自己报以厚望,期待的看着自己离去。当自己回到这个地方后,却发现早已经阴阳两隔,不过几个时辰,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默默无声哭泣着的杨霜翼走在被血染红的青石板上,而周遭的杨家士兵在看到杨霜翼后,都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惊讶。
大家都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
“为什么……”
杨霜翼不由嘴里喃喃问道。
倒在地上的不只是负责抵抗的壮年族人,甚至还有尚在襁褓的婴儿,杨博人的屠杀令被彻彻底底的执行,杨家的族人所到之处,除了一片血海之外,别无所剩。而就在杨霜翼加快脚步往内部走去的时候,他去正好看到一位士兵将手中的长剑刺入一个母亲的胸膛,而他的另一只手上则高高举着一个婴儿。
“不要!!!”
话音未落,那名士兵便将婴儿狠狠摔在地上。
杨霜翼不顾那甚至可以吞噬自己的火焰,冲进了房间中,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婴儿轻轻抱了起来。这个孩子他认识,曾经因为他的母亲生了病,杨霜翼还代为照顾了两天。可是当她抱起这个婴儿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七窍流血,失去了意识,那孱弱的心跳也在迅速的减衰。
“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你们也要痛下杀手吗!”
“大小姐,我……”
“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杨霜翼没有搭理在一旁支支吾吾的士兵,拼命地将身体内的灵力输入这个婴儿体内,试图维持他所剩不多的生命,但是由于伤势过重,杨霜翼的努力也只能化为泡影,在心脏彻底停止了几分钟之后,杨霜翼最后放弃了。她轻轻将婴儿,放在倒在地上的母亲的胸口,然后站起身来,朝着更里面的地方跑去。
杨博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居然一路跟到了这里。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战斗,杨家四千余人已经将正厅和偏花园给围得水泄不通。
而杨博人站在队列的最前面,冷冷的看着秦煜。
秦煜的身上受了几处伤,大概是之前掩护族人向内撤退的时候被人所伤,不过这些伤口只是轻伤而已,秦煜依旧是非常挺直地站在杨博人的面前,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在他的身后,则是三十多名瑟瑟发抖的女子和小孩,这些人都是秦煜方才拼死保护下来的人。而杨家这边死在秦煜手下的人居然高达五十多人,只见秦煜挥舞着一把纤细的长刀,闯入杨家军阵如入无人之地,一个来回就收割了五十多条人命,可以见得其实力之强,完全不容小觑。
不过秦煜的实力再强,被围在里面的他也只能做困兽之斗。
秦煜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杨博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道:
“我苦心算计一辈子,最后还是栽在你们父子两人的手里了。”
“所谓博弈,不过如此,最后都是拿做家族命运来博,当初我父亲输了,所以我杨家一蹶不振,被拆成散块。而如今,风水轮流转,是时候该轮到我们杨家来清算过去的那些恩怨了,而你们秦家,只能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秦煜啊!秦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有着无法推脱的责任,你知道你最大的误区在什么地方吗?”
“老夫洗耳恭听!”
“凤凰死了,他依旧可以浴火重生。而是山鸡永远只是山鸡,就算他一度有着可以媲美凤凰的艳丽色彩,在面对真正的烈火时,却只能被烧得一干二净。”杨博人冷冷地说道,“秦家不过二百余人,放在整个仙道众,其实连中等家族也算不上,而你却一心想着让秦家成为足以影响仙道众的大家族,这岂不是痴人说梦!你想玩弄整个仙道众,却发现到头来,被玩弄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是啊,是啊。”
“你若当初就能收手,也不至于落入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当初秦煜在和苏家和神代家结为姻亲之后不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或许杨博人还会留在秦家当那个无足轻重的侍卫长,或许有可能还真的会和秦霜藕在一起,然后二人喜结连理,就这么度过平淡的一生。秦家或许会慢慢的成长,最后成为东南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在秦煜有生之年,或者在秦霜余的带领之下,秦家真的有可能,走入他梦寐以求的最高评议会。但是那只是美好的设想而已。
现在的秦家,距离彻底毁灭已经不远了。
这一切只是秦煜自己的咎由自取。
秦煜也无奈地看着杨博人,然后感叹道:
“苏家,萧家,神代家,在他们眼里,我们秦家永远只是棋盘上一枚最小的棋子,是啊,我错了,我错在把秦家和他们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我错在忽视了杨家的凝聚力,还有你杨博人个人的能力。”
“是吗……”
“但是别高兴的太早,总有一天,杨家也会重蹈我秦家的覆辙!”
秦煜狂妄的大笑,惹得杨家众人恨不得上前活剥了他。
而杨博人则是伸手制止了那些躁动的杨家族人,他冷冷地看着秦煜,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他最后的疯狂而已,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底牌,除了死没有别的结局。秦煜这个人很可怜,他一心为了秦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最后收获的结局却使秦家落入地狱之中。工于心计几十年,却最后也栽在了心计上面。
“给你个选择,你自己选怎么死。”
“怎么死?我居然还有这样的权利啊!”
“我可以给你自杀的权利,我也能答应留你一个全尸。”
杨博人的话就如同一把尖刀在秦煜的心头上剜着,曾几何时,这个秦家的侍卫长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甚至就连死亡的权利也给剥夺了。居然让自己选择如何死?秦煜听到这句话,脸上癫狂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了起来。他抬起头,直视着面前那位年轻男子,然后恶狠狠地说道:“纳命来!杨博人!”
话音刚落,手持长刀的秦煜便如同一道惊雷向杨博人掠去。
“小心!”
杨家众人不由惊慌,可杨博人却是气定神闲。
杨博人早就意识到会这样发生了,在秦煜冲过来的那一刹那间,一道坚实的屏障立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一个巧妙的小型结界,虽然脆弱,但阻挡毫无准备的秦煜已经绰绰有余了。完全没有意识到结界存在的秦煜狠狠撞在了那如同钢铁般的墙壁上,然后一个踉跄摔了回去,他急忙爬起身来,却发现杨博人也已经抽出了佩剑。
“战死确实是一个颇有尊严的选择。”
“哼,你个黄毛小儿,敢和老夫单挑吗?”
“哪里敢呢,秦煜的刀法可是威名远扬,我可不敢以身犯险。”
杨博人就这样说道,然后将长剑指向了秦煜。秦煜并没有反应过来,并不明白杨博人这个举动究竟有什么含义?可是突然一声巨响,从杨博人那宽大的衣袖内突然闪起明亮的火光,然后秦煜只觉得身体一顿,仿佛都要被撕碎了似的,伴随着巨大的力道倒在了地上。大量的鲜血灌入破裂的左肺,其余连咳几声,吐了好几口血,才勉强用灵力压制住这足以致命的伤口。
而杨博人看着晃晃悠悠居然还能站得起来的秦煜,不由惊讶地说道:
“真厉害,正面挨一发.50,居然还能站起来。”
杨博人的袖管中藏着的是一把左轮手枪。
这把枪是杨博人在洛阳工作的时候,通过一个朋友手里买过来的。这是一把经过特殊制作的枪,枪身表面甚至都刻满了结界,使得敌人很难发现它的存在,而特殊制作的子弹则采用了加强火药和达姆弹头,以便在第一发命中的时候就足以击杀所有的异民。
“你——!!!”
秦煜沙哑着吼道,可残破的身体却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杨博人轻轻将袖管中的左轮手枪拿出,然后不无讥讽的说道:
“现在这个时代,谁还真刀真枪的玩决斗啊,早就知道你有可能和我以命搏命,特地把这玩意带上,没想到真的非常有用啊。你也别强撑着了,这么重的伤,第一次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了,还不如乖乖的放弃,死的痛快一些。”
而秦煜只是狠狠的瞪着他,眼睛也显得血红无比的。
“哥哥!”
就在杨博人举起枪打算再度射击的时候,杨霜翼却突然冲出人群,然后跑到了杨博人的面前。根本没有想到的杨博人,面对冲在自己面前的妹妹,不由大惊失色。可他还没有问些什么,杨霜翼就已经跑到了秦煜的身边。这一变故让杨博人不由大为光火,他向着身边的杨在勇问道:“告诉我,是谁把他放了出来?”
“在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