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已经是大家到这里来的第五天了,各位已经接受过了前几天的第一次改造,想必也应该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面带笑容的杨博人,仿佛一个通情达理的友人一般,站在温室花园的中央对着九名少女说道,“既然你们明白,能够参与这项计划的你们将会是未来仙道众的天之骄子,有些客套话我就不再多说了。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为了两件事情。”
杨博人略微停顿,激起了所有少女的好奇心。
秦霜藕也是扶着自己的妹妹,站在人群的后面。
“首先呢,我想知道大家现在身体应该没什么状况吧?”
杨博人关心的话语,显得非常的友好而亲切,让那些对未来本身就抱有一丝憧憬的少女们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戒心和顾虑。最先出来说的便是陈灵儿,她凑到杨博人的身边,然后说自己这两天食欲不振,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而杨博人也笑着点了点头。有着陈灵儿的开头,其他的人也开始主动开口。一时间,九名少女就如同春日里的麻雀一样,围绕在杨博人的身边叽叽喳喳的。
“唉……”
秦霜藕望着这幅光景,不由叹了口气。
而秦霜余似乎是对这声音有了反应,她那空洞的目光,则转向了人群。
今天杨博人过来无非是因为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少女们的身体情况,还有现在的心理状态,在秦霜藕看来,这似乎是他要自己亲自去了解这些格外重要的信息,而且也可以借此机会和那些少女们打好关系。在了解到这些之后,杨博人并说出了今天的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导师制度。
秦霜藕在听到导师这两个字的时候,也不由愣了一下。
导师制度?
“虽然我很想亲自教导各位去学习一些各位在日后必须掌握的技能和知识,但是很不幸的是,我杨某能力不足,武艺不精,实在难以担此重任。所以最高评议会已经派来十一人前来负责各位的学习。”杨博人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但是各位要明白一件事情,你们将面对的都是最高评议会的议员,是整个仙道众的支柱,面对他们的教导,无论怎样,你们都要无条件的服从。”
杨博人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不由安静了下来。
最高评议会的议员?亲自辅导?
这是什么概念,所有人心里都非常清楚。
秦霜藕也很明白,当年自己的父亲秦煜,就曾想要削尖脑袋进入最高评议会,可是最后也没有实现这个目标。而在场的十一个人当中,唯有秦霜藕所在的秦家当初具有这样的实力,而其他家族,根本就不会被最高评议会放在眼中。亲自由能够进入最高评议会的人来担当导师,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当然,秦霜藕还是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的。
因为在仙道众里,只有尊长这个称呼,却没听过有导师的存在。
但是依旧陷入狂热的其他九名少女完全没有在意这个情况。在他们眼中,这些自己父辈都难以高攀的角色担当自己的导师,就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根本没有在乎这其中可能会存在的水分。而对于这个导师,秦霜藕还是觉得有一些奇怪的,但是她心中这份顾虑还是压了下来,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今天晚上就是你们和导师见面的时候。”
杨博人甚至都没有说那些导师是谁,而是立刻到了结尾部分。
“在此之前,你们就先好好准备吧!解散吧。”
听到这句话的少女们,不由开始想,究竟该怎么好好准备呢?不过随着杨博人一声解散,这些少女们也只好乖乖返回属于自己的房间。就在秦霜藕拉着自己妹妹打算离开的时候,杨博人却突然叫住了他们:“秦霜藕,你们两个人先等一等,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是。”
秦霜藕点点头,停了下来。
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杨博人很随意的坐在了长椅上,然后叹了一口气。
秦霜藕看到这里,并没有多问什么。
娴熟地从怀中掏出烟盒,杨博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又十分满足的将烟气缓缓吐出。他顿了顿,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然后抬起头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秦霜藕,开口问道:“阿余现在情况如何?”
“从醒来到现在,一直是这副呆傻的样子。”
“这样啊……”
“大人,我想问您,难道阿余她真的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吗?”
“……别叫我大人,听着刺耳。”杨博人稍微犹豫了一会,然后将其了一半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阿余的情况,日后会有好转的,但需要经过系统性的学习才能够恢复,能否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我不确定。而且最高评议会肯定更希望能培养出一位毫无感情的冷血杀手,很显然,阿余就是最合适的对象。”
“是这样么……”
秦霜藕不由泛出苦笑。
她早已经习惯命运对她们的安排了。
“不过或许只有你一个人明白,最高评议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能看出来我在骗她们。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就是在导师这方面,不会让你们难堪的。至于其他的,就看你们自己把握了。”杨博人站起身来,凝望着秦霜藕,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对了,这两天出了一件事情,我不清楚,应不应该要告诉你。”
“说吧,再悲哀的事情我都已经经历了。”
“秦霜傲在日本自杀了。”
杨博人抛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温室花园。
秦霜藕听着这句话,久久不语。并不是因为非常的悲痛使她不能自已,而是她很惊讶自己为什么没有感到悲伤?甚至就连流泪的欲望都没有。曾经非常疼爱自己的哥哥,就在这么远离故土的地方自杀了。但少女发现,自己竟然不为所动,就像是听到一个陌生人的死讯一样。究竟是自己和哥哥的感情淡了,还是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呢?
罢了罢了,这都不是我现在需要担忧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的秦霜藕,便拉着秦霜余返回了房间。
秦霜傲,身为秦家长子却入赘到日本神代家,其本身的经历不能说是传奇,但在整个仙道众也是屈指可数了。这一切也就多亏了秦煜那颇为极端的联姻外交策略。来到日本的秦霜傲没能和自己心仪的神代家二小姐,神代百合子成婚,反倒是和神代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现任家主神代茉莉子结婚了。
这种被出卖被欺骗的感觉,一直横亘在秦霜傲的心头。
他默默地想要接受自己的命运,所以一直在努力融入神代家这个体系。
当他好不容易能够彻底接受神代茉莉子的存在,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巫女,就因为常年进行驱魔导致的身体劳损而香消玉殒。她留给秦霜傲的,除了两个刚刚断奶的孩子之外,就只剩下一片混乱的神代家。这个时候,好不容易彻底忘掉神代百合子的他,却又不得不和这个女子再续前缘,与之结婚。
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这就是秦霜傲的真实写照。
不过,秦家的所有人,都不清楚这位大少爷在日本过的怎么样。
秦霜藕甚至一度认为,秦霜傲迎娶了自己心仪的妻子,在日本肯定过得非常舒服。
但是实际上,秦霜傲到了日本后,不仅语言不通,而且还处在一种被神代家“保护”的状态下,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软禁。就连秦霜傲想要出门,去繁华的东京、京都领略一下异国风光,都不被允许,只能够在神社中看书。而秦霜傲在日本呆了四年之久,唯一一次离开神社前去旅游,还是他同神代百合子的女儿,神代千夏出生后,连带着与神代茉莉子的孩子神代静流和神代静一共五人,去了一趟冲绳。
所以对于秦霜傲来说,为秦家谋取政治利益,似乎成为他活着的唯一理由。
因为,就连他的三个女儿,神代家也不允许与他单独相处。
在这个神代神社,秦霜傲只是个最被孤立的存在。
所以当秦家彻底垮掉的时候,失去了一切目标的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杀。他没有念想,甚至没有对自己妻子和女儿的留念,有的只是毫不犹豫的一刀剖在了自己的腹部,然后随着鲜血流出来的,不仅是绿油油的肠子,更是秦霜傲积压在心中数年之久的不满和绝望。对于他来说,终于解脱了。
不过,秦霜藕是不会了解这些的。
走回自己房间的她,心中更关心的是所谓的导师。
杨博人说的很明白了,这些导师并不是什么友好的存在。
对于秦霜藕来说,她早就明白,最高评议会不过是一群冠冕堂皇的禽兽而已,是一群只会被利益所驱动的禽兽。但是这些人作为导师,究竟会对他们做些什么?会产生怎样的不利?秦霜藕完全不清楚。而且杨博人所做的保证,也让她倍感危机。这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单单的觉得,这其中似乎有问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