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回过神来,自己坐在了熟悉的地方,千叶的中心地带,我打工的那家咖啡店里,靠着里边墙壁的第一桌。
这里能很方便得拿到面前书架上的小说。
透过书与上层木板的隙间,熟悉的人影正瘫在吧台后的懒椅上,手上拿起的书遮住了他的脸,我想起来,之前过的一直都是此般和谐且无趣的日子。
我下意识出声,但随后注意力反而重新转向书架上的书本。
由于那上面的每一本书都该是按照我的喜好整齐摆置的,然而现在却东缺西漏,完全辨别不清哪本书具体放在那个位置,连书的名字也模糊不清,但只要一集中精神,那里出现的则一定会是我所想象的那一本。
我意识到我在做梦。
我很少做梦,小时候曾幻想过通过控制梦境来制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但从开始有那个想法后我就没做过梦了……就算做了一觉起来也得忘的一干二净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梦。
但我发现做梦其实也没那么厉害,比如现在,在我还在思考这些事的同时我已经想象过长出翅膀、变出一把枪、定点传送一类的事了,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我能做到的还是只有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然后集中精神把它变成我想看的那本……
“好吧,或许这其实不是我的梦,又或许是其它东西。”
我从方桌上下来,放弃把书平摊到桌上然后试试能不能跳进去一类的实验。
把书插回书架后,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缓缓吐出。
那么这间咖啡店里值得调查的还剩什么呢?
巨大的玻璃墙外面白茫茫一片,就算去试着拧开门把手估计也只会提示我“门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纹丝不动”这样的事吧。
就连换衣服时用的隔间,制作熟食的厨房门口前都堆满了只在仓库里见过的货箱。
我最后再把视线放到吧台后的老板身上。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么我一开始就该去调查他,然后触发某种剧情。
但这不是游戏,就算是,我也是游戏里的角色而绝不是玩家,不管是过去遇到什么样的事,都是我现在相当担忧的一件事。
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我就直说了吧,老板是不可能在我还在店里的时候,并且做了那么多奇怪的事发出响声后还稳着不动的,这样一来,要么瘫在那的人根本不是老板 要么老板已经……
“死掉了……么。”
这样的想法其实并不突兀,就算被老板当面否决过一次,要问我说老板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我依旧会在话的末尾处打上个问号,所以就打工的那段时间,我都做好某天有一帮不明西装暴徒手持锐器准备做掉老板时想办法跑路的心理准备了,当然,那种头一天还正常闲聊完关门下班,第二天上班就看见一具尸体横尸店内的场面也曾幻想过不止一次。
但是,在我的想象中,更为可靠的似乎是完全相反的事情————
待我走进到吧台前处,老板右手搭在脸上的书“恰巧”就滑落掉到了地上,而之前不曾看见的左手垂下到地面的位置,手里正握着一把手枪。
发黑的鲜血同老板黑色的西装和躺椅染在一起,所以刚才没看出来吗。
第一次看到尸体,还是熟人的尸体并没有给我心里产生太大的波动,不是我冷血无情,只是不真实感太强了,以至于我就算看着这具老板的尸体也绝不相信他就是老板。
我绕进吧台里,近距离观察这具尸体。
左侧的太阳穴有个小拇指大小的孔洞,另一侧没有,看来子弹并没有穿透脑袋,从孔洞里流出来的血液已经干了,皮肤也有发黑的迹象,推测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
我拿起来掉在地上的枪和书。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家伙,学着游戏里把弹夹取出来后,里面一发子弹都没有。
但是轻轻扣动扳机却带有不正常的阻力。
“是上膛了吗。”
我把枪放到一边在看看书,书的名字是无人生还,作者是阿加莎·克里斯蒂,至于里面......里面一个字都没有,而按照书里的压痕,那几页可能是盖在脸上的部分连血液都没染上。
店里的书我都看过一遍,这本自然不会例外,其内容是八个人受邀来到岛上,因为一短童谣开始不断有人死去的故事。
“十个印地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九个印地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
两个印地安小男孩,太阳底下长叹息;晒死烤死悲戚戚,两个只剩一。
一个印地安小男孩,归去来兮只一人;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我凭着记忆念叨完整段故事里的童谣,这里面可没有用枪自杀的例子。
如果这是伪装自杀,那伪装的手段也太粗糙了点。
老板握枪的手上没有沾上喷溅的血迹,他躺的椅子是黑色的,有没有我也没能看出来,以书掩面,睡觉的姿势又格外贴切他的为人,但要说是有人走近他面前,趁他睡觉时射杀他,书面却也干净的厉害,而且我都说了,不可能有哪个外人能在他睡觉的时候走近到如此距离还无动于衷。
除非——
他是真的在借别人的手自杀。
这么做的含义我不得而知,但是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没准能使我脱离目前境况的方法也变得显而易见。
于是我把枪举起来对准了太阳穴。
奇怪的地方刚才就已经有了,如果是自杀,那么死掉的老板又怎么能让手枪重新上膛,而无人生还这本书……这本我很轻易就能识别到的,并非由我所想而自行创造出来的书,它的内容也是空白。
那只能猜测某人是在用书名暗示我该怎么做。
“呵呵,不过我要是真的死掉,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但结果来说,总不会吃亏的吧。
这次,我用力扣下扳机——
——
睁开眼,由于身体的不协调感我踉跄了一下,才发现身体莫名变成了右手伸出到前方的状态,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对准的是吧台后的男人。
“回来了啊。”
“你居然跟我玩这种小把戏?”
我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上这把枪。
“别看了,就算特性是我刚刚写进去的,当你回来的那一刻,固定在那个空间的特性就连同那两具〖尸体〗消失在无数失去意义的〖空界〗中了,现在只是把普通的空枪而已,相较而言,你刚才可是危险的多啊。”
“你是指我会不会产生再对自己来一枪的想法么,你真觉得危险还想着担心我不如一开始就别卖关子讲清楚不就行了。”
我不加掩饰的说出带刺的话。老板更是往后一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姿态回道。
“我就是想故弄玄虚,你要把自己玩死了也是自己作,到时候优灵都救不了你你信不信。”
“她要真跑来救我那我才真的该死……”
“扣扣——”
清脆敲响桌面的声音代替不满打断了我继续说下去的话。
寻声过去的同时立马变了一副表情,面对坐在桌旁的白色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关系,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下也该放心了,至少像刚才那样忽然跑过来占据身体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不过现在还是向她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比较好,由于我和老板互相都是〖类精神体〗,她读取思想的能力根本用不上,她没能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也很正常,不过她这么聪明知道稍微告诉她那把枪的特性就能明白了。
我毫不怀疑相信着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