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凡站起来，顿时间世界聚焦于他。
我干嘛要站起来啊让父亲处理不就好了嘛何必自找麻烦...这个老头好烦啊怕了就是怕了又来拿商家来压父亲...为什么商家要支持这个小屁孩来段家退婚难道仅仅是为了打击段家吗...先皇驾崩了听说商家是站三皇子那边的但东方家不是一直和段家一样都是中立派吗...不对至少东方家未出面而且东方未为人倔强且重承诺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段凡眼框深陷，两只眼睛黑得吓人。
但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我一定要拼命想着方案回旋，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求着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郡主让她不要解除婚约，为什么我一定要跪着舔她的狗腿啊！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凡突然被自己逗笑了，他感觉自己生气的样子真的好蠢。
段凡站了起来。
“你叫东方石心对吧，你长得还真挺漂亮的，说实话当初我听说我有了一个貌若天仙的未婚妻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
“段凡！你知道你是在对谁说话吗！”三长老指着段凡鼻头骂道。
“喏，你看，现在我的地位。明明我还是段家的大少爷，是明面上段家继承人，可随便一个连巫都不是的老废物都能当堂斥责我。虎落平阳任犬欺啊！”
段凡轻蔑地看了一眼气得够呛的三长老，继续缓缓说着，他的话很平淡却紧紧抓住了每个人的心。
“我天生早慧，五岁开始修炼，七岁突破学徒，仅十岁便成为魔导士。”段凡短短地停顿了一下，没有温度的眼睛看向面露不安的少女。
“东方石心我曾经站的比你可要高多了。”
众人的脸色皆不安宁，像在脸上开了炸酱铺般红的紫的青的胡乱分布。他们艳羡过天才的诞生，也同样目睹天才的陨落。现在段凡脸上的淡然一度让他们想起曾被这个男孩支配过的恐惧，这个曾经无论做到什么都被视作理所当然的男孩所能做到的事，现在他依旧能做到。
他们似乎从没理解过这个人，不知道他的压力不知道他的疲惫不知道他的痛苦。他们不理解对方身为天才的本质而只是一味关注他天才的表象。他们与他分隔世界两端，宛若云泥之别。凡人注定无法解读天才的内心，不只是天才的孤傲，更是凡人的自以为是。
所以天才生来孤独。
“东方石心你该庆幸你只有十二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死在这里。”段凡轻描淡写的话像枪子重重击在东方石心的心上，她咬紧贝齿却回不了一句话。
“我不管你是受了谁的蛊惑或是指使来此，我只要你知道人是偿还他犯下的罪的。”段凡说着，突然从腰后摸出一把精金匕首直接朝东方石心掷过去
“噌~！”匕首斜**堂前的主梁柱，东方石心花容失色，眼睛惊恐地瞪大，周身隐约闪过金色波纹。
“竖子尔敢！”商木大怒，一套雷劫法直接冲段凡而去，段凡只微微向左侧身，沸腾的雷电烧焦了他的衣角。
“哈，东方郡主这不是没事吗？何必大惊小怪的，商木大师？”段凡戏谑地看着商木难看得像吃了一斤苍蝇的脸，继续说道：
“只是觉得有些话过于中二讲出口太难为情，做点事调动一下气氛罢了。”
段凡收敛了神色，冷肃喝到：
“东方石心，看在你爷爷的面上，段凡奉劝你几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段凡铮铮冷语，让得纳兰嫣然娇躯轻颤了颤。
“哈、哈......早就想说这句名台词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得谢谢两位贵人给小子这个机会呢。”
说罢，段凡转向段三道这位面色苦涩的男人。
对不起了，父亲。
“段家段凡在此，今与段家割裂！”
段凡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又拿起桌上削肉的刀子朝后脑勺一抡，蓄了十四年的长发应声而落，如同乌龙出洞。
“儿子不孝，父母大恩大德望来世再报！”
段凡抬起头来，一些女眷和青年转过头去，不忍看见段凡血肉模糊的额头。地面的青砖开裂，仿佛厚厚的乌云裂开金光。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段凡眼前很糊，他的脑里很清晰。这未免不是一次机会，脱离段家离开鹤城去寻找能恢复他巫力和魔力的方法。
况且，段家现在正处危机之时，他的出走也能带走幕后之人的一部分视线和精力，段家也可以趁机喘口气。
段三道的内心活动相当复杂，手指深陷进红木扶手。
妈的！瞧不起老子是吧！老子还没落魄到要牺牲你来为段家续命的程度！你个小兔崽子，看等下老子不打死你！
段凡马上看懂了他老子的意思，也是无奈苦笑。
站了起来，段凡在众人的目送中一步一步走出去，惊讶、讥讽或是同情混在热辣刺人的注视里。
段凡极其缓慢地走着，他看遍万生相，心中却突然地平静下来。
最后，站在堂口，他回望那个僵硬地嵌在地上的东方石心。东方石心幽暗的眼里刻出段凡略微佝偻的身影，玉指攥紧广口萝衣裙。段凡嘴巴翕动，传音入耳：
“段家男儿，从不忘记，绝不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