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商铺早早打烊,长长的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
秋风卷起树下的落叶,在空旷的马路上翻转飞舞。
东街尽头的几个院子都已经灭了灯,人都睡了,屋里响起鼾声。
陈家媳妇崔小笙大着肚子,再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她夜里总睡不好,一点动静就被吵醒。
风拍打着窗户,发出的响声让她烦躁不已,她翻了个身,想叫丈夫起来去关好,闭着眼睛叫了几声,半天却不见动静。
“立冬,起来...立冬...”
她叫着丈夫的名字,睁开了眼睛,这一看才发现,床上哪儿有丈夫的影子。
“三更半夜的跑哪儿去了…”
她以为丈夫起夜去了,没有在意,忍着窗户的响动,但等了一阵,还是没等到丈夫回来。
“哎呀。烦死了。”
她托着肚子坐了起来,披了件衣服下床。
靠近门口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一股断断续续的人声,像是从柴房传来的...
崔小笙心中疑惑,但又有些害怕,本不想在意这个声音,可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而且还越来越怪...
仔细听,竟然能听出一男一女的声音,再听下去,崔小笙的脸刷的就红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登时心跳加快,连肚子都隐隐作痛起来,她顺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剪刀,推开门走了出去。
崔小笙握着剪刀,心急如焚地往柴房赶,那声音则越听越清晰。
那个女人的声音她不认识,但那个男人的声音,分明就是自己丈夫陈立冬!
终于站到了柴房门口,崔小笙大口喘着气,接着屏息凝神,她提了一口气,突然推开了柴房的门。
开门的瞬间,三个人当场都愣住了。
.........
一阵惨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
清晨,江止雨推开窗户,凉风吹了进来,让他清爽了不少。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吵醒了夜灵儿,她哼哼了几句,翻了个身还想再睡。
江止雨走到床边,轻声唤道:“起床了小懒虫,我端了早饭上来,有你爱吃的小笼包。”
“唔唔...”
夜灵儿伸了个懒腰,往江止雨身上够,江止雨只好伸出手从她的胳膊穿过去,夜灵儿整个人就挂在他身上。
“这么大人了,还要我抱你起床...”
江止雨无奈地一只手托着夜灵儿,一只手拉了把椅子放在洗漱台前,坐下来抽了个毛巾给她洗脸。
“醒了没有?”
见夜灵儿还是闭着眼睛,像根煮熟的面条一样耷拉在他身上,不时发出不满意的哼唧。
江止雨气笑了,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你再不醒别怪相公不客气了。”
“不准...我醒了…”
夜灵儿猛地睁开眼睛,从江止雨身上下来,自己收拾了一下,就要去吃早饭。
“好好吃的小笼包,相公你在哪儿买的?”
夜灵儿一口一个,鼓着腮帮子问道。
想起夜灵儿昨天的胡言乱语,江止雨不禁提醒道:“慢点吃,别噎着。”
接着又让她喝了口小米粥才放心。
江止雨随便吃了点东西,望向了窗外,看到外面行色匆匆的人,觉得有些古怪。
“我们今天去哪儿玩?”
吃完了饭,夜灵儿精气神又满了,似乎把昨天算命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江止雨反倒不想带夜灵儿到处乱走,花田县是个小县城,没有节日的话就没什么可玩的地方,周边又是山山水水的,他担心夜灵儿早就看腻了。
“今天先去买东西吧,中途如果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再去,好不好?”
江止雨却不敢说想让她就呆在客栈里,这样只会让她不高兴。
“好吧,我可以慢慢想。”
说罢两人下了楼,出了门,夜灵儿又把斗篷戴好了,不过她今天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轻纱,所以不觉得热。
客栈大厅里有不少吃早茶的人,江止雨路过。听见他们似乎都在谈论某一件事情。
江止雨还是牵着夜灵儿的手,出了客栈,外面的行人大多往一个方向走。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是要去哪儿?”
夜灵儿看见奔走相告的人,十分好奇。
“相公相公,我们也去看看。”
夜灵儿越看越觉得是大事发生了,拖着江止雨的手就想跟着去。
“灵儿,凑热闹的毛病可不好...”
江止雨还没说完,夜灵儿就嗯了一声,不爽地捏他的胳膊。
“好好好我不说你,走吧走吧...”
江止雨觉得自己真是宠惯了,现在灵儿已经完全说不得了。
唉..自己种的苦果最后还得自己吃。
.........
“咚..!咚..!咚...!”
衙门口的击鼓传满了整条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这么感兴趣,一个是因为这案子离奇,另一个是因为这是昨天刚来的状元将要开审的第一个案子。
“咱花田县多久没发生命案了,这状元郎一来就碰上一起,真是...”
“不知是福是祸啊。”
“听说巡抚大人都来了,不过应该是凑巧了,不然从西洲过来得多远啊…”
衙门外的看客聊着天,一字一句都传进了夜灵儿耳朵里。
她听着觉得不对劲,原来大家都是看审案子的,那一会儿不是会看见杀人犯?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有点恐怖。
她想着想着就往江止雨怀里靠,心里已经有点怂了。
“不想看我们就走吧,该给你买几件新衣服了。”
“不..!我想看...”
不能刚刚兴冲冲地非要过来,现在又害怕要走,夜灵儿在这方面莫名地倔强。
江止雨只好由着她,当然他自己也想看看这新科状元水平如何。
只听见堂上传来“威武”两声,四周的氛围一下子就庄严起来。
状元郎走到案前,神态严肃,另一个巡抚大人坐在一旁,肥肥的脸向下垂着,看上去相当威严。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
中气十足的男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光是听这个声音就觉得很厉害。
鸣鼓的是一对老人,他们跪在下面,膝盖打抖。
听到大人问话,男的抬起头来:“回大人,草民姓陈,叫陈永年,这是我家老太婆,叫罗玉素,我的儿子陈立冬,昨天夜里,让我家媳妇...给杀了啊...啊...”
他说着突然痛哭起来。
老头的话引起一片哗然,稍微知道点的就开始猜测。
“肃静!你儿媳妇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老头哭着说不出话来,老太太抽泣着,跪伏在地上,哭道:“我那儿媳妇也死了,现在都还在家里没有出丧...”
状元郎皱着眉头,威严道:“那你们现在有何诉求?”
“大人!我们的孙儿...在我那儿媳的肚子里!可是...现在他不见了!”
“大人,我们是想来找您,让您帮我们找找,我们的孙子,他肯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了!”
两个老人的话越说越离谱,让人听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