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一会儿,炊烟越来越近,空气中还飘着一股饭菜的香味。
夜灵儿闻见这股香味,觉得肚子好饿。
拐过一个弯,一个古朴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门上刻着“清风庵”三个字。
半山腰上居然还有个尼姑庵,江止雨不免警惕起来,把夜灵儿往怀里拽了拽,带着她走了进去。
院里没看见人,一眼望去有四个房间,一间摆着观音像,另外几间关着门。
“请问有人在吗?”
江止雨在院中央喊了一声,一个带着布帽的尼姑从东南角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施主。”
年迈的尼姑步履蹒跚,江止雨随即迎了上去。
当尼姑见到夜灵儿时,她忽然惊慌地退了一步,低头道:“你还是决定要回来杀贫尼吗?这位男施主可是你带来的帮手?”
她这番话让江止雨和夜灵儿一头雾水。
夜灵儿也紧张起来,靠在江止雨身后。
江止雨报上来由:“师太,我们要和你打听一些事情,绝不会伤害你,但不知师太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尼姑听了江止雨的话,她又仔细看了看,见他们身上都带着伤,好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
“对不起,两位施主,贫尼应当是认错了,先前有一位姑娘与夫人长得十分相似,她昨日还想要杀害贫尼,只是最后又改变主意。”
夜灵儿一听立刻拽了拽江止雨的袖子,低喊了一声:“相公..!”
“看来落璃的确来过这里。”
江止雨环顾四周,随后又问老尼。
“师太,其实我们来是想打听下,你这几天有没有见过一个银发狐耳的女子,带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或者她有没有来向你借过羊乳或是牛乳?”
老尼听到这儿,嘴角微微含笑,她合手道:“原来如此,那姑娘就是当年来找我借羊奶的那只白毛狐狸吧。”
她长满皱纹的眼睛眯着,夜灵儿的狐狸特征让她明白了过来。
江止雨惊讶道:“这么说,十七年前,把羊奶放在酒瓶里,又用花篮装着给小白狐的就是师太?”
老尼微笑道:“或许正是贫尼吧。”
“莫非师太可以听懂动物讲话?”
“应当说是那小狐狸通人性,所以贫尼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夜灵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只明白面前的这个尼姑就是当年送给她羊奶的人。
看来事情都弄明白了。
落璃带着婴儿再次来到了当年的尼姑庵,为婴儿喂了羊奶,昨天再将要送婴儿到山神庙前,决议杀死尼姑灭口,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至于为什么她会放弃,也只有她本人知道了。
老尼带江止雨和夜灵儿到后院的羊圈,看见了一只正在哺育幼仔的母羊,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了。
“师太,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这事关我夫人的清白,无论如何也希望你可以帮我。”
江止雨双手抱拳向老尼行礼,夜灵儿在一旁看得感动。
老尼扶起江止雨,柔声道:“晴王爷不必如此客气,贫尼自当说出真相。”
江止雨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那老尼微微一笑,道:“贫尼虽独居深山,双耳却听得着天下大事,王爷劳苦功高,这点小忙,贫尼应该帮的。”
她一言一语都让人觉得非同一般,夜灵儿更是觉得自己遇到贵人了。
“谢谢师太...您以前就送了羊奶给小白狐,才让我没有饿死,现在又愿意帮我...真的很感谢您!”
夜灵儿激动地给她鞠了一躬。
老尼只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夫人吉人天相,不必言谢。”
约好了明日到衙门作证之后,江止雨和夜灵儿也不再多扰,道了别就乘火鸟返回了西峰。
回去的路上,夜灵儿沉浸在激动之情中。
“相公,你说,那个老奶奶会不会是神仙啊?她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江止雨说:“或许是吧,这西灵山中藏龙卧虎,有神仙也不奇怪。”
火鸟停在峡谷的悬崖上,随后消失在了云雾中。
江止雨捡起夜灵儿掉在地上的剑,看着地面的划痕,后怕地拉住了她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
夜灵儿回头望着云海,它平静的随风翻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想起落璃在这里对她说的话,她心里百感交集。
“回去吧,灵儿。”
江止雨揽过她的肩膀,两人背对着悬崖,渐渐走远。
“相公,落璃转世的话,会变成人吗?”
“变成人又如何,她若依然这般嫉妒,一样会伤害别人。”
夜灵儿总觉得相公会说出让她想不到的话。
“灵儿,是人是妖并不重要,我和师傅也不是见妖就抓,我们只会惩罚那些伤害人的妖怪。”
“可如果人伤害了妖呢?”
夜灵儿随口一问,竟让江止雨哑然。
“相公会帮助被人伤害的妖怪吗?”
江止雨被夜灵儿纯真的眼神看着,想了一下才回答。
“维护三界的秩序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我虽然跟随师父学了法术,但我并没有真的加入法界,灵儿说的情况,法界自然会有人处理的。”
“听不懂听不懂,我肚子好饿,相公,我走不动了…我想吃饭...”
夜灵儿说着就抱着江止雨的胳膊,像个拖油瓶一样赖在他身上。
“好了小懒虫,上来吧,相公背你回去。”
夜灵儿爬了上去,两只手懒洋洋地晃着。
江止雨背了她一会儿就听到背后传来重重的呼吸声。
又睡着了吗?
后背上感受到一团软乎乎的肉,脖子上又贴着她的脸蛋,热热的气息吹在耳朵上,江止雨只觉得自己真的好辛苦,各个方面都很辛苦。
.......
九月十一,花田县衙门。
距离陈氏夫妇遇害一案已经过去了五日,今天,江止雨让陆霜晨开庭审案,他已经把要给他的说法准备好了。
知县衙门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整条马路都被占满了,人们对这件案子格外关心,尤其是听说晴王爷也会到场,最前面的位子甚至天没亮就有人来排队了。
静宁公主陪着夜灵儿坐在堂后,虽然夜灵儿并不想见到她,不过她为那日午宴的事情道歉的态度实在太诚恳了,让夜灵儿觉得不原谅她就显得自己太小心眼。
算了,等这件事过了之后再说吧,她这么一想,就接过了静宁给她剥的虾仁,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堂前,氛围就没这么轻松了。
陆霜晨心里也憋了好几天的火,他正坐在中间,晴王爷则十分随意地坐在一旁,他今天很想听听堂堂王爷究竟会说什么。
堂下,陈家两位老人已经到场,他们这几天也心力憔悴,看上去仿佛病了一般。
陆霜晨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洪亮道:“师爷,烦请回顾一下整个案件,有些细节晴王爷还不太了解。”
江止雨听见陆霜晨的话,心里笑了一声,这个陆霜晨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还挺记仇。
坐在一侧的师爷拿着卷宗站起来,紧张地念了起来。
前面的一段江止雨已经知晓,当师爷念道与死者私会的女人原来是一位寡妇时,他提了提神,仔细地听了两句。
“...另外,现场发现了一枚虎头形状玉佩,这是朝廷为战死沙场的军士家属颁发的虎头令,家属可凭此每年领取粮食,经过筛查,这枚虎头令是住在东桥胡同的赵氏寡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