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湖楼里的人在两个师妹的引领下,往晓月殿走去。
他们聊着着花卷派的大师兄和李傲雪在擂台上的事。
先前在半山腰的凉亭见过的洪门三师弟,现在再看走在后面的江止雨,不禁感叹他那句“孰强孰弱还未可知”真是说对了。
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光是他那一掌恐怕在座的没人能接得下来,内力高深至此,江湖上还有几人?
难道是什么隐士高手?可他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二十几岁的年纪,怎么会练出这种掌力?
总而言之,各门派来比武的人现在满肚子疑问,只想赶紧找长生派掌门问问清楚。
“相公,他们好像都在说你...”
夜灵儿跟在江止雨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但此时此刻的江止雨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并没有回应夜灵儿的话,经过岔路口的时候,握着她的胳膊,直接把人带到了一间柴屋后面。
夜灵儿疑惑中,就见江止雨把她护在两臂间,抬头看见他有些微怒的神情,心里慌乱起来。
“相...相公,怎么了?”
江止雨端着她的下巴,又检查了一下身体其他部位,确认没有被那个狼人伤到,才松开了她。
“灵儿,今天的事情我要好好和你聊一聊。”
“聊什么...”
其实夜灵儿大概猜到江止雨在气什么,她把手放在身后,躲闪着不敢看他。
江止雨握着她的下巴把脸转过来,不满道:“别躲,看着我。”
“不准...不准说我,我又没做错事...”
听到夜灵儿含糊的声音,江止雨知道她这是要故技重施,打算恶人先告状了。
但想起那惊险的一幕,他还是决定要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不能再心软了。
“确定吗?一点错都没有?”
“...你干嘛这么凶巴巴的,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夜灵儿说着就想从江止雨的怀里钻出去,但他手臂一伸,就把人圈在了墙上。
“看来我最近确实有点宠过头了,煎的药也是喝一杯倒一杯,刚才又倔成那样,非要上去比武,如果当时我不在场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想到过去五年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夜灵儿可能也做过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就觉得冒火。
夜灵儿听着脾气也上来了,急道:“你不去怪那个狼人,为什么要怪我?”
“狼人的事我肯定会找他算账,但灵儿不听话,明知道危险还往上凑,这件事怎么算?”
夜灵儿好久没见过江止雨这么严肃的模样了,除了小时候偶尔几次胡闹被他这么凶的教育过以外。
看到夜灵儿瘪着嘴,生起闷气来,江止雨还是没有打算心软,只是缓和了一下语气。
“你觉得委屈是不是?我冤枉你了吗?”
“呜...呜...你本来...本来就在那儿,我为什么不能去比武,反正你肯定...会保护好我的,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嘛!”
夜灵儿说着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眼泪珍珠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江止雨再硬的心也见不得她哭,一哭整个人就要破功。
他侧头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回回都变成这样,每次想让她改一下这倔脾气,每次都是哭着收场,然后自己心软,然后就他妈没有然后了。
“...好了,不准哭了。”
他又重复了过去的动作,把泪人儿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
语气柔软地像刚晒过的被子。
夜灵儿倔强地站着,硬邦邦地靠在江止雨的胸膛上,靠着靠着身体就软了下来,接着就像过去那样趴在怀里。
“肚子饿不饿?”
“...早就饿了。”
这小家伙,下次真应该直接饿她一顿。
江止雨把她从怀里松开,擦了擦她余下的眼泪。
“走吧,先去吃饭。”
“背我,我走不动了...”
“别撒娇啊,这事还没完呢。”
江止雨见老婆想往自己身上扒,她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自己,无非是想趁热打铁撒个娇把这事就糊弄过去了。
这招可谓屡试不爽。
“不准不准不准...!”
“不准也没用。”
江止雨搂着她的脖子,带着人继续走路,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贴着耳朵说道:“这张小嘴不够诚实,相公要换另一个问问,看看它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夜灵儿听着整个人刷得红透了,羞得睫毛都湿了。
“你...你...”
她受不了江止雨这么坏的话,情急之下竟然拔腿想跑。
江止雨拉着衣领就把人抓了回来,轻笑道:“还跑,还不赶紧好好想一想,一会儿该说什么。”
“呜呜...坏人!...坏死了呜呜...”
夜灵儿真是羞得想哭。
......
到了晓月殿里,望湖楼里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江止雨和夜灵儿进来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照过来。
夜灵儿被他们看得往江止雨身边一躲。
“大家为什么都往我们这儿看?”
“不用管他们。”
江止雨说着拉着她走到原先那张桌子坐下,这里是别人特意给他们留下的。
刚坐下没多久,正巧阿道也刚刚赶回来,他来的路上看到人都往晓月殿走,于是直接到这里来找江止雨。
“师哥师弟,我回来了,诶,那两个人呢?”
见萧家宝和萧雪楼不在,阿道顺口问了一句。
“你先说一下追的如何,人跟到哪里去了?”
听到江止雨问话,阿道就一阵懊恼,倒了杯水灌了一口。
“哎呀,我追到藏书阁那只狼就不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追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在哪,感觉周围全是,就像有同伴似的。”
“藏书阁?”
“对对,我还去里面问了大师姐,结果她说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人。”
江止雨想了想,望向前方,掌门冷如烟和四名弟子正来到殿前。
“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大师姐吧?”
阿道闻言转身看去,确实没有看见大师姐。
“没有,她应该还在藏书阁吧,其实她一直都不怎么露面的,以前也很少见到她。”
阿道的话让江止雨沉思起来。
他回想起打李傲雪的那一掌,接触的瞬间只觉得一个年迈老人的身体不应该有那样的柔软度,当时他怀疑过他的年龄,只是本能的没有往女人身上想。
殿前,冷如烟坐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她一个说法。
冷如烟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在江止雨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诸位,上午的比武我全部观赏过了,只是后面这场出了点岔子,花卷派的夜灵公子与李傲雪先生的比武,被花卷派的夜雨公子打断了,而李傲雪先生也不辞而别,比武因此先暂停了,关于这件事,我想和诸位说明一下。”
听完冷如烟的话,有人却疑问道:“不是应该先让夜雨少侠解释一下吗?为何在别人比武的时候突然冲上去?”
这人问完,其他人又将目光投在江止雨身上。
夜灵儿担忧地看着相公,江止雨却冷淡回答:“这个问题,我已经向那位二师姐解释过了,眼神好的人应该也看见了,那老先生用的招式不像是比武切磋,而是打算取人性命的。”
慕容念兹听到江止雨提起自己,连忙补充道:“夜雨公子擅自出手,按规矩是要算花卷派输的,但因为李傲雪中途离场,所以最终结果我们还需要商议一下才能给出。”
“那么那个李傲雪又是什么来历呢?”
“这...”
慕容念兹答不上来,看向了冷如烟。
冷如烟动了动手指,慕容念兹便往后退了一步。
“好了,还是我来说明一下吧。”
冷如烟用一种温柔的口吻,像回忆往事般讲道:“五年前,我召开了一场比武招亲大会,可能诸君也有过耳闻,最终的胜者便是这个李傲雪,只不过,他换了名字,也易了容,他本名叫萧连城,实际年龄是二十五岁。”
萧连城?!
听到这个名字,人们又不禁去找阳明山庄的少庄主和萧雪楼,但他们并不在殿内。
冷如烟又继续说道:“萧连城曾是阳明山庄弟子,但他因偷练邪派功夫,被庄主萧白鹿逐出师门。但我派与阳明山庄向来没有瓜葛,他最终赢了,我便按约定与他成亲。只是洞房当晚,他却向我索要长生不老药,但此药是我派绝密,即便是夫君也不能轻易赠予,我没有听从他的要求,他竟以取我性命相要挟,我虽练一些武功,但功夫终究非我所长,更加不是他的对手,争执之中,最后还是我饲养多年的爱犬舍命相救,才赶走了他,但他放言不拿到长生不老药,绝不罢休,因此今日那李傲雪使出的一招偷星取月,让我认了出来,他便是当年的萧连城。”
冷如烟这一段话,听得众人各种惊叹。
最叫他们在意的,不是别的,而是“长生不老药”。
一直传闻长生派有长生不老药,因此冷如烟才能八十岁还保持青春少女的模样,但这也只是传说而已,现在听来,好像确有此药啊。
听到主人回忆往事,阿道握着拳头,他想起那晚的惨烈,只觉得愤恨难平。
江止雨却没有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而是扫视着那四名弟子的反应。
有的隐藏不住震惊,有的皱着眉头担忧,有的又低着头。
这四人至少有一个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冷如烟说完话,波澜不惊地安静坐着,见众人议论纷纷,神态复杂,眼神悄悄看向江止雨,在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甚至还在被他观察。
她忽然又开口补充道:“事情发生在水月殿,那是我的卧房,洞房当晚,只有我的三弟子和四弟子在我身边,事发之后,我不愿意声张此事,免得引起诸多揣测,因此诸君可能对此事并不了解,连徒儿们也不全是知情。”
此话一出,慕容念兹和杜小悠立即看向三师妹和四师妹,满脸写着吃惊。
但她们又见到师傅投来的眼神,赶紧把头转回来。
此时,江止雨反而越加的怀疑起来,冷如烟这番话简直就像说给他听的。
凭感觉说,他基本上一个字都不打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