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照,一匹快马驶入了森林。
来人一身虎纹黑衣,腰上别着双刀,斗笠挡住了脸,黑发在疾风中飞驰。
目的地是森林深处的木屋。
马蹄在桥上减了速,缓步踏了过去。
男人下了马,走到篱笆外单膝跪下。
“虎贲卫林野参见晴王。”
冷峻清澈的声音传到屋里,江止雨正在穿衣服,刚把外袍披上,夜灵儿还一身香汗搭着被子。
“老公,好像有人来了。”
“我知道。”
江止雨靠过去把被子往夜灵儿身上带了带,摸了一下她的耳朵,“在屋里等我,我去看看。”
“嗯...可是,谁会找到这儿来呢?”
江止雨当然知道是什么人,不过他还不想告诉此时此刻的老婆。
“躺好,别着凉。”
他忍着腰酸给夜灵儿掖好被子才直起来出去。
开了门,看见一个黑衣男人跪在远处。
“何事?”
那男人把头更低了一些,抽出藏在胸口的密信,呈在身前。
“皇上命卑职将此信送来,请晴王阅后给出答复,卑职好回去复命。”
江止雨靠在门上,心想这回怎么不是圣旨了,勾了一下手,说了声“拿过来。”
林野闻言便起身将信封双手奉上。
待江止雨接过信封后,他便撤了一步微低着头等着。
江止雨拆开信封,慢条斯理地将信纸抽出来,放在眼前看。
字如其人,皇帝亲笔遒劲有力,言简意赅。
“天愈寒,朕将于次月初携母后赴东阳行宫,年后再返京都,弟可同往,以解母后思念之情。”
江止雨看完,把信一收,放到身后,对林野道:“你回去这样说,晴王最近很忙,抽不出身,请母后多保重身体,记住了吗?”
林野握拳道:“卑职记住了。”
“好,回去吧。”
江止雨手一扬,拿着信转身往屋里走。
林野却没有动,补充道:“还请晴王将信销毁…”
江止雨听到这话,眼神一冷,侧身望去:“用得着你说。”
“...卑职不敢,请晴王息怒。”
虎贲卫赶忙又跪下去,身后的双刀碰撞着发出声响。
“马留下,走回去。”
说罢,关上门消失了身影。
林野肌肉分明的后颈流下一滴汗,低垂着头道了声“是...”
他还是第一次和晴王爷打交道,想不到一句话就吃了苦头。
经过小桥时看了一眼跟了他多年的骏马,心中只有悔恨。
.......
江止雨回到屋里,心情不太好,一边把信随手烧了,一边走到床边。
夜灵儿也已经穿好衣服,正坐在床上整理,看到江止雨脸色冷淡的样子,赶紧关怀道:“老公,出什么事了?那个人是谁呀?”
江止雨大剌剌地往床上一靠,枕着手臂,另一只手无聊地**夜灵儿的裙摆。
“是皇兄的人,来送信的。”
夜灵儿好奇地往他身上靠了靠,“什么信,在哪儿呢,我能看看吗?”
“没说什么,他要到东阳巡访,让我跟他一块儿去。”
回回搬出母后来,哪回也没见着母后人,这当皇帝的没一句实话。
夜灵儿见他有些郁闷,伸出手贴着他的脸,安慰道:“老公为什么不开心,你不想去吗?”
“去干嘛,大老远跑去看他脸色?成天就喜欢让我给他下跪,什么臭毛病。”
江止雨想起来就不爽,可是却看得夜灵儿有些想笑,平时霸道的老公居然也会有像小孩子的一面。
“那我们不去行不行?”
夜灵儿抱着他的脑袋用下巴蹭了蹭,好像在蹭一个发怒的狮子。
“我已经让他的近卫带话回去了,今年我要和灵儿一起过年。”
虽然夜灵儿心里很想出去玩,可是她知道这样会让江止雨不开心,所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点了点头大声说了句“好。”
依偎了一会儿,夜灵儿坐了起来,温柔道:“我去做饭了,晚上想吃什么?”
江止雨听见夜灵儿的话,翻了个身,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想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久了的确也挺无聊的。
“午饭是不是还剩了很多。”
“嗯,要不煮点面条吧,还有不少汤呢。”
江止雨转过来搂着她的腰,微蹙着眉头,“老婆,能不能不喝甲鱼汤了,老公的腰都快断了。”
“...你...你不想喝,我一会儿把它倒了就是...”
夜灵儿不想聊这个话题,她也知道最近自己要的有点多了,所以才想给老公补补的,可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边很难受一边又害羞...
“我晚上给你揉一揉...小悠教过我一些按摩的手法,晚上...给你试一试...成吗?”
夜灵儿侧着身子不好意思看他,夕阳下一张小脸都红透了。
江止雨听得很受用,嗯了一声,又提醒道:“那晚上只给老公揉腰,可别动别的手脚啊。”
今日份的刚刚怎么也交足了吧,晚上要再来他真是要没了。
“...不会了啦!讨厌鬼...我去做饭了。”
夜灵儿逃也似的跑走了,这身体这反应和江止雨现在的状态截然相反。
江止雨躺在床上,看着老婆精力十足的模样,脑海里只有那句千古名言。
.........
林野沿着山路从黄昏走到黑夜,来到了接近山底的地方,不料又一匹快马从他身边奔去。
马上依旧是一黑衣人,不过没带兵器,身形也不似他这般矫健,那人与他对视一眼,黑灯瞎火的谁也没看清谁的模样。
虽然没看到样貌,但他们却彼此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林野确认了那人对晴王爷没有威胁,手便从刀柄上拿下来,和快马擦身而过,继续下山去了。
马上的人也甩了一鞭子,急奔着山顶而去。
晴王虽然辞了军中事务住到了山里,可这拜访的人倒是一点不比在晴王府时少。
木屋里,夫妻二人刚吃完了饭,在厨房收拾,正洗着碗,远方的一声马嘶传入了江止雨的耳中。
他停下动作,心想今天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那匹马很快到了,停在桥头,看见旁边一匹黑油油的骏马,年轻男子心里疑惑,这马看上去应该是刚刚那位虎贲卫的吧?
见小屋里亮着灯火,青年试着走了过去,对着门拱手道:“请问晴王爷在吗?昭亲王派属下来问候一下晴王爷。”
问候?江止雨放下碗,不悦地走了出去。
这时夜灵儿也擦完了桌子,拿着抹布从厅里出来往厨房去,看见一个陌生的黑衣人站在门外,吃了一惊。
她又看见江止雨出来,所以并未惊呼,赶紧跑到身边。
那人看到狐妖女子,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依旧毕恭毕敬地弓着腰。
“老公,这又是哪位呀...”
江止雨把夜灵儿往身边一带,问那人:“七皇叔叫你这样问候我的?你怎么不等到我睡觉再来。”
“对不起晴王爷,这件事实在太急,属下赶了几天的路...”
“行了什么事,直接说。”
那人抬眼看了一下夜灵儿,被江止雨命令了一个字:“说。”
青年即刻娓娓道来:“昭亲王想请晴王爷帮个忙,静宁公主和姑爷这月底要到东阳城去省亲,但您也知道王爷现在不方便派人沿路保护公主和姑爷,所以希望晴王爷能一道去看看,主要还是因为...皇上也要去东阳...昭亲王的意思是,东阳或许将有大事发生…”
江止雨听了半天,他本来就在想,自己来到西灵山隐居,结果一个二个的都像到晴王府一样,随随便便就找上门来,他这隐的算是哪门子的居?
来了也就算了,全是把他往别的地方支的,这个七皇叔更过分,干脆直接把他当保镖用了。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那青年在昭亲王身边待了不少年,对晴王爷的脾气秉性也听了不少,不过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心里还是十分忐忑。
只见他慢慢把头抬起来,紧张地望着江止雨。
“我问你,我是谁?”
“...您...您是晴王...”
“很好,你就这样回去告诉七皇叔,他不方便,让他去晴王府借人。”
江止雨说完便要带着夜灵儿回厨房去,可那青年却扑通一声跪下来,求道:“晴王爷,您要是不答应,我是回不去的,王爷说这事很重要,请您务必要去...”
“什么重要?把话说清楚,说不清楚,你就在这儿跪着吧。”
青年颤声道:“...王爷的原话是,女儿很重要...所以...”
“....趁我没发火前,带着你的马滚回去。”
“晴王爷...!”
那青年还想求,迎面就被砰的一声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