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爸被逮捕了。
当天晚上,我拉着韩信的手,在街上随意拦了一辆出租车,慌张地赶回家。打开门,我走进昏暗的客厅,只见母亲正在哭泣,她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都是纸巾,而父亲书架上的那些玉石和古玩藏品早已消失不见。
“你的爸爸,都是被这些玉石害惨的!”我看不见母亲的脸,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痛苦。
“妈妈……不要伤心了,爸爸会回来的。”我坐在母亲的身边,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慰着她。虽然如此,我的内心也一阵悲痛,可是我并没有哭,因为刚才已经哭过了。
“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你爸爸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站在一旁的韩信双手插腰,低着头,看着地面。接着他的电话又响了,他接通电话,不断在客厅徘徊。他的脸显得很悲伤,或许他曾经也受过我父亲的照顾。
“林雨琦,你的爸爸,似乎是被人举报的。”几分钟后,韩信将手机放进口袋,将身体转向我,说道。
“检举他的人是谁?”
“……”韩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谁!”我愤怒了,朝他大喊。而我的母亲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失态。
“是一个署名为,黄爱华的女人。”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看来,这个黄爱华是要和你来个鱼死网破了。”
“决战的邀请书么?为什么她知道我父亲的事?”
“……”韩信摇摇头,说:“可能黄爱华的人脉比较广,连警察局里都有她的眼线。”
“黄爱华是谁……女儿,你在外面没有得罪什么人吧?”坐在我身边的母亲焦急地问我。她的脸让我吓了一跳,只见妈妈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眶已经哭肿了。
“妈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擅自调查那件杀人案的……”
“和平公寓的那起案件?”母亲问。
“嗯。”我点点头:“我们已经快得到最终的真相了,可是,爸爸却遭到了坏人的报复。”
“我早知道会这样。”母亲的答复却让我大吃一惊:“那件案子一旦查出来,会牵连太多的人。你难道认为你那做了几十年侦探的父亲真的那么愚蠢,会相信毫米是被蛇咬死的吗?”
“这……”
接着,妈妈对我说出了真相:“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其实,杀人犯是宋武的儿子宋任杰。”
“宋武是谁?为什么不能查下去了?”
“就和6年前一样,调查到一半就被上面压下来了。你爸爸不得不停止调查这个案子。”
“什么意思?”我疑惑不解地问。
“你知道宋武是谁吗?”
“他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力?”我问。
“宋任杰的父亲,宋武是新上任的军区副司令。”母亲含着泪,回答我的问题,接着她伸出手,抱着我的身体说:“我不允许你继续调查宋任杰的案子。太危险了。”
我清楚知道,如果我不继续调查这件案子,就正中黄爱华的下怀。她告发我父亲的目的就是将真相永远隐瞒下去,而在她的眼里,我永远是一个潜在的炸药包,随时都会在她跟前爆炸。
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韩信,而韩信也望向我。就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我感到了一阵自责。我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擅自作决定。”
“那么,回房间好好睡一觉,把这件事忘了吧,明天回学校上课。”
我对母亲道了晚安,也送走了韩信。如同僵尸般的我回到卧室,将卧室的门紧紧关了起来。
坐在卧室的角落,我抱着小熊布偶,独自哭泣。这只被我抱了许多年,已经旧的毛都掉光的小熊布偶是我曾经唯一的朋友。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我望向弯曲的月亮,感到异常孤独与无奈。强烈的不安感与恐惧感在我心头萌发。我想,恐怕爸爸将永远离开我,永远离开这个家。至少在我眼里,他不该被逮捕。但是他确实犯下了受贿的罪行。我将那只雕刻成小猴子的玉石挂件从胸前取出,放在手心里,冷冰冰的。
小猴子的嘴弯成一条弧线,似乎在嘲笑我的软弱。
“都是你的错。”
“你不该去擅自调查这个案子。”
小猴子不断谴责我所犯下的错。
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我想离开。于是,我将挂件塞回衣服内,穿上薄薄的外套,偷偷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屋子。
我想到街上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