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999年的秋天,一个雨夜,身患重病的张紫菱被阿奇**了,她怀了阿奇的孩子。接着,就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四个男生囚禁张紫菱的事件。
“紫菱,你真是个傻瓜……”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杨义始终躲着我。有好几天他都没来上课。那时候,由于我要准备中考,每天放学后都要去很远的补课学校补习数学。有一天下午,我遇到了身穿脏兮兮的羽绒服的宋任杰。我在宋任杰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臭味和屎尿气味混合的味道。我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并且猜到了杨义他们所做的事情。
宋任杰带我来到洋房的地下室,就在那里,我看到了世界上最黑暗的一幕。
我终于领悟到了什么死亡。
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的姐妹张紫菱全身赤裸地躺在地面上奄奄一息。她全身是伤,难闻的臭味从她的伤口中散发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头脑中响起了张紫菱曾经告诫我的话语:
“因为我们这些孤儿就是下等人啊,那些肢体残疾,脑部残疾的孩子,都是社会的垃圾吧。你看看,连这些老师们都瞧不起我们,那么在社会上的人会用什么眼光来看我们呢?最多也只是一种同情吧。”
是的,我们就是被看不起,被杨义,毫米,阿奇,宋任杰,老师们,社会上的所有人看不起!我们是没有父母,互相抱团取暖的孤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会被你们当作垃圾看待!
憎恶,从我的内心深处苏醒。如果我没有被养父母接走,或许我就会沦为街头的乞丐,被人毁容,被人砍去双手,被人砍去双脚,然后成为第二个紫菱。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乞丐,是孤儿,是弱势群体,是没有法律保障的社会渣滓!法律只愿意保护那些能够为社会建设效力的人,而乞丐们,孤儿们,他们从被抛弃的那刻起,就注定沦为这个社会的牺牲品!
内心的恐惧被激发出来,我抚摸着女孩散乱的头发,望着她如同骨架一般的身体。我的身体颤抖着,心脏怦怦直跳。杨义,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害我的朋友?为什么要残害无辜的紫菱!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痛。
“不要怕……不要怕……对不起……如果我在你身边……能保护你就好了……如果我当时不要那么虚伪,在杨义面前把你称呼为我的姐妹,将你称呼为紫菱就好了……只是我太虚伪了,我不想继续成为‘下等人’……所以,我就没有与你相认……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不知道自责了多久,而女孩虚弱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从那一刻起,我定下了自己人生的终极目标:我总有一天要向杨义报仇,然后将杨家所有的财产,连同那栋洋房都纳入我的帐户之中。
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杨义害了我最爱的人。因为张紫菱是我唯一的朋友,是在我痛苦的时候,唯一帮我排忧解难的女孩。她是我的好姐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紫菱,还记得那年春天,我们一起去看你最喜欢的绣球花吗?
紫菱,还记得那年夏天,我们划船翻船的事情吗,事后我们还笑着打闹,最后回到孤儿院还被老师骂了一顿。
紫菱,还记得那年秋天,我们一起去江城公园的森林里演奏小提琴曲,跳舞的事情吗?欢快的舞蹈,你完美的小提琴技巧还引来了很多路人观看,他们都羡慕死我们的幸福了。
紫菱,还记得那年冬天,你笑着说我胖得像个雪人一样吗?我们一起滚雪球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紫菱,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能认出我吗?如果你能开口叫我一声:“郭琪”,那该多好。
可是你连话都说不了,你在被杨义他们折磨的时候,连一句反抗的话语都说不出。乞丐,孤儿,弱势群体,我们是一群没有发言权的人。只能在强权下默默承受,默默哭泣。
我要杀了杨义。我不想继续成为弱者。
因此,我急需一个帮手,一个愚蠢的,不会怀疑我,听从我支配的人。很快,我便找到了目标:宋任杰。那个喜欢张紫菱,却懦弱地什么都做不到的家伙,我要培养他,把我那套强者的理论灌输到他的脑子里去。我和宋任杰爱着同一个女人,如果我们联手的话,至少我能百分百信任他。
那天放学的时候,我特地找到了宋任杰。只见他一脸忧愁地整理书包。
“哟!阿杰!”我用课本打了他的头,可是他却没有骂我,只是用那双恐惧的老鼠眼睛呆呆地望着我。
“什么事?我要回家了。”他有气无力地问。
“晚上我们一起去唱K好吗?”
“不好。”
“那么逛街?我请客你吃必胜客!”
最后,他抵挡不过皮萨的诱惑,接受了我的邀请。
当我们吃完了必胜客,我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金陵大学。我们登上金陵大学那30层高的科学楼屋顶。屋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夜晚的屋顶非常寒冷,刺骨的寒风吹散了我的长发,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天空的星辰清晰可见。
宋任杰站在我的身旁,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然后,我一五一十地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紫菱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她病的太严重了,还这么虚弱。”我说:“我要杀了杨义。”
他慌张起来,脸色瞬间发白,可能现在吓得尿都出来了吧。
“你能帮助我吗?”
“嗯……只要能为紫菱出口气……我答应你。”他说。
“这个计划可能会很漫长,五年,甚至是十年,我们要伺机等待杨义最脆弱的时候,给他惩罚。”
“不是现在?”他问。
“现在的我们,还都很弱小。这要等我们长大了才行。现在,我们要忍耐,要忍耐,不能被杨义他们发现。”我说:“等我们长大了,我要设计一套连警察都查不出来的诡计,将那些曾经折磨过紫菱的人都杀了……”
“爱华,你太冲动了。”
“不。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尝。他们杀了我唯一的亲人……”我的眼睛湿润了,忍住哭泣,说道:“我要考上金陵大学心理学系。我们做个约定吧,4年以后,金陵大学见。”
“嗯。”
男孩向我点头,我伸出小指,他也伸出小指。终于,在星空的见证之下,我们的小指彼此缠绕在一起。
“这是约定,你绝对不能反悔。我们总有一天会翻盘的,总有一天会创造人人平等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不存在弱者,不存在强者,大家都一样,大家都能幸福。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乞丐,没有孤儿,没有压迫者,没有邪恶者,没有折磨,更没有痛苦。到那个时候,紫菱就能和我们一起玩,她就不会成为哑巴,她就不会被杨义害死了!”
就这样,和我站在同一战线的男孩:宋任杰,抱着我的头哭了起来。
“是啊,我们太弱了……太弱了……我们必须变强,必须变强!”
我向天上璀璨的星辰发誓,我一定会变强,我必须变强,必须变得比杨义更强。我要一心往上爬,直到摆脱孤儿的命运。
当天晚上,我一个人潜入了洋房的地下室,毫不犹豫地用刀切断了昏睡中张紫菱颈部的动脉。
血液从裂开的颈部血管喷射到我的脸上。我成为了一个血人,难以睁开眼睛。她没有挣扎,或许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
昏暗的地下室里满是血腥味,墙壁上,天花板上,甚至摇晃的灯泡上都是血。血液覆盖着电灯泡,使电灯的光芒也变成了红色。
我并没有内疚,甚至不觉得自己杀了她。我在帮助她离开这个邪恶的世界。我在帮助她获得解脱。她活得太痛苦了。
“紫菱,别怕,我会为你报仇的。”
紫菱,我最爱的姐妹。等事情完成了,我一定会来天堂陪你。到那个时候,我们又能在一起拉小提琴,欢快地跳舞了。
“我们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冥冥之中,已经死去的紫菱,向我说道。
杨义入狱后,我便和宋任杰暗自努力。我们二人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金陵大学。我等待着杨义出狱,到时候我要给他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