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朔，我们一起做旅行饭团吧！”
“好啊。”
那时接近傍晚，黯淡的微光透入屋内。我深爱的少女苏莉亚跪坐在地上，我将她的手臂举高，大量卷曲的腋毛敞露在我的面前。瞬间，一股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厚重的腋毛外包裹着一层黏糊糊的淡黄色污垢。我将框里的米饭捏成团，将白饭团交在苏莉亚另一只手上，头脑中想象着她便将饭团放在自己的腋下，用散发着强烈汗臭的腋下紧紧夹住米饭的画面：白色的饭团上夹杂着腋毛上黄色的油垢，闻起来令人憎恶。
可是苏莉亚却摇摇头，阻止了我的游戏。
“对不起，朔。别玩了，我们还是一起做饭团吧。”她明显试图转移话题。
不久，我们做了很多饭团，并用厨房的保鲜膜将其包裹，又准备好了旅行包，地图，食物和钱，预定明天去暹粒。
“明天就去旅行了呢，你今晚要好好睡觉，知道吗？”苏莉亚眨着纯洁的大眼睛说。
“嗯。”我像一个小孩子般回答。
“刘朔，你去洗个澡吧。”她突兀的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我一脸疑惑地问。
“想了想，我还是喜欢干净的你。”苏莉亚回答。
旅行之前，我要把自己打扮的干干静静，毕竟这是苏莉亚要求的。每每想到要和苏莉亚去吴哥窟旅行的事情，我就满心愉悦。
我站在浴室里，在花洒的冲击下，我用丝瓜巾将满身的污垢全部洗去，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披上一件风衣，我哼着快乐的歌曲，走下了楼。
可当我打开茅草屋的门，却看不到苏莉亚的身影。我很诧异，刚才明明说好叫她在茅草屋里等我，怎么就不见了？她想和我捉迷藏？
不可能，按照苏莉亚的性格，她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绕着整个园子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她，此时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我心中萌发。难道她又被外公拐走了？
毕竟现在父母和外婆都不在家，沮丧的外公很有可能再一次侵犯苏莉亚。
于是我匆匆跑上楼，敲了敲外公的房门，可里面没有人应答。我伸手摸向木门的握把，此时我眼睛的余光猛地看见地面上有一串苏莉亚光脚走过，脚掌留下的汗渍，而脚印的尽头就是这堵门。
我感觉很奇怪，这么晚了，苏莉亚只身到外公房间去，是为了什么？
颤抖的手握住铜质门把，我打开门。
倒吸一口气，我看到了什么？
只见苏莉亚衣衫不整地坐在床沿，她的身体和脸上满是鲜血。手中拿了一把她常常用来割草的大型剪刀。女孩看到我的到来，歪着脑袋，嘴里说出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洗完澡了吗，我也准备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对了，刘朔，摩托车的钥匙我找到了。”
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血？对，她杀了我外公。
苏莉亚为什么要杀死外公？
外公躺在床上，他的胸口被用剪刀剪开，老人被少女残忍地开肠刨肚，大肠流了一地，殷红色的血液从切开的血管中潺潺涌出。
“苏莉亚，你做了什么……”
“我们不是要旅行吗？我来这里拿摩托车钥匙。”
“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不肯给我，我只好下手了。”苏莉亚的表情非常冷静，莫特的死亡似乎对她没有任何触动。
甚至对苏莉亚来说，一个人的生命还没有一把摩托车钥匙来到重要。
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和男人被切开的胃里发出的臭气，我将刚才吃的所有饭团都吐了出来，地面上满是黄色的呕吐物，以及尚未消化的饭粒。
“朔，你怎么了？”
苏莉亚将剪刀放下，一脸关心地跑到我的面前。当她伸出手，试图接近我的时候，只听见“啪”地一声，她的手被我猛地甩开。
“刘朔……你不高兴吗？”
“你杀了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高兴！”我愤怒地回答。
“但你明明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要杀掉吗？不喜欢就会对他的死无动于衷吗？苏莉亚你为何如此冷血，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从未想过一直如此温柔，如此坚强和理性的苏莉亚会杀掉莫特，而且这场谋杀毫无征兆可言。不，她不是苏莉亚，她是个疯子！善良苏莉亚还在小屋里等我回去，我要逃走，我要离开这里！
我背脊发冷，双腿僵硬，试图迈开步子，却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双赤脚，这双脚是苏莉亚的，我认得出来，无论是修长的脚趾，还是脚背上的血迹，都能证明她就是苏莉亚。
身穿连衣裙的苏莉亚跪在我的面前，用手挽着披散而下的长发，淡淡地说：
“我必须杀死莫特，他是我的仇敌，为此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你要知道，柬埔寨是一个没有法律的国家，他以收养的名义蓄奴，并且不停侵犯我的身体，你觉得我能饶恕他吗？自从莫特败选，他失去前途，也失去了希望，他不可能在以收养的名义去侵犯孤儿，一定会更加明目张胆。我总有一天会逃跑，当我离开这里，一定会有更多的像我一样的孤儿被他捡到，然后实施暴行，毕竟他已经习惯对我的侵犯。到那个时候，那些孤儿一定会想：如果我在外面像狗一样流浪，还不如被莫特侵犯，至少还有口饭吃。你知道吗，我们这些流**童在柬埔寨唯一能做的体面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做妓女，混口饭吃。”
“因此你才杀了莫特？”
“嗯，为了红色高棉的尊严，也为了斩草除根。”
苏莉亚把我从地面上拉了起来，然后径直走向浴室。
“刘朔，闹剧结束了，你不想跟我走，我也不会逼你，毕竟明天我就会全国通缉。那些饭团都扔了吧，真恶心。”苏莉亚背对着我，用冷淡的口吻说道。
“你已经放弃我了吗？”我跟上苏莉亚的脚步，问。
“刘朔，不要被欲望吞噬，你喜欢通过我身上的汗味获得快感，但我不喜欢，我这么做，仅仅是为了避开那些讨厌的人。我要去洗澡了，你帮我准备一件新衣服。”
“衣服在哪里？”
“莫特房间的衣橱里，有他帮我买的一系列衣服，随便拿一件给我，另外给我准备一双鞋，鞋袜都在衣橱里面。”
“为什么你自己不拿？”我问。
“笨蛋！还不快去！”苏莉亚命令道。
我目送苏莉亚走进浴室，她将浴室的门紧紧关闭。
我再度走进外公莫特的卧室，因为无法忍受满屋子的臭味，不禁捂住了鼻子。我轻轻地走向莫特的大床，看到外公被开膛刨肚的尸体，并没有震惊。莫特的脸上盖着一个枕头，我看不到他的脸。我猜想，外公此时的脸应该很可怕吧。
我想起来到马德望的第一天，外公带我去中央市场旅行画面，那时的他英姿勃发。生性开朗的外公还帮我买了一块琥珀挂坠，这块挂坠至今挂在我的脖子上。
我又想到某天夜里，我试图救出被外公侵犯的苏莉亚，却遭到外公的拳头，我被打飞在地，连武器都被他收走。但他当时的表情并不是愤怒，而是悲哀，他对我说：“未来的你，一定会比我更强。”我至今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我清楚知道，他爱着我，他把我当成自己的继承人看待。
虽然外公的人生中有很大的污点，但他依然是一座山，一座我难以攀登的须弥山。
此时，我暗中发誓，若众神对人类的悲惨处境毫不关心，等我爬山了这座山，我就要将人类肮脏的体液喷洒在须弥山巅，就好像梦想中的外公一样。
我有些感觉，外公原本是须弥山上的众神之一，可最后却在搅拌乳海中失败，化为修罗，落入地狱。
“愿你早日往生，达莫特。”我双手合十，指尖高于鼻端，庄重地为外公献上祈祷。
随后，我走向外公的衣柜。刚打开衣柜，我就吓了一跳。
衣柜里挂着的全是幼女的衣服，五颜六色，各种款式，各种品牌。大部分是连衣裙，但也有一些衬衫，风衣，运动短裤。
我拿了几件衬衫，一件风衣，几条运动短裤，几双袜子和内裤，敲响了浴室的门。
“苏莉亚，我把衣服拿来了。”
“你进来吧。”
我打开门，洗发精的香味扑面而来，女孩赤裸的身体泡在按摩浴缸里，她之前似乎已经冲过淋浴，导致浴室里满是水蒸气，视野模糊，我差点滑倒。
我脸红着将衣服放在洗脸台上，准备出去，可女孩又开口了：
“刘朔，你能帮我搓背吗？”苏莉亚两颊潮红，我不知道她这是尴尬，还是因为正在洗澡导致的生理现象。
她向我丢来一个丝瓜巾，我只能接住，然后将衣服脱去，踏入浴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