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和卡莉娜凑到窗边一看,发现一群身披华丽重甲,手持精致钉头锤的士兵正在街道上行进着,并驱赶周围的居民。
那些士兵都带着偏方形的全覆盖式头盔,中间留有用以观察的几道竖着的细缝,整体上看去便是一个全身泛着金属光泽的铁人。
而士兵身后则跟着一群身披白袍,手持法杖的法师,看起来和学院神学侧的学生有几分相似,但服饰却显得更为华贵。
无论是士兵还是法师,无论是盔甲还是法袍,这群人看起来都很不一般,不像是普通的骑士团或战斗法师。
『回去!统统回自己家里去!所有人禁止外出!』一个骑在铁甲战马上的骑士高喊着,带领士兵和法师们通过卡莲宅邸前的街道。
居民们见到这些人,似乎比见到强盗还要害怕,纷纷作鸟兽散,躲回自己家中,并紧闭大门。
几个来不及离开的居民甚至被重甲士兵们拳脚相加,被打得鼻青脸肿后像垃圾一样扔在街道一旁,任由其叫苦不迭。
卡莲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又是惊诧又是愤怒,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卡莉娜小姐……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嘘——卡莲小姐,这些人大概是教廷派来的骑士团,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到他们比较好。』卡莉娜将食指抵住双唇,将窗户半掩,轻声道。
『可是,既然是教廷的骑士团,为什么要对居民做这么过分的事呢?』
卡莉娜摇了摇头,小声道:
『卡莲小姐,这里可不是雷科瑞思特。现在您看到的,才是拉希尔真实的一面。』
卡莲愣了愣,醒悟过来,联想到魔法学院神学侧和尘俗侧的严格划分和安娜曾经给她的警言,才意识到平日的安逸让自己将拉希尔的状况想得太过简单了。
“这里才是真正的中世纪啊……”
尘俗的封建等级制度之上,还有更为严苛的教会等级制度。
在掌握最高权力的拉希尔教廷面前,什么子爵、伯爵、公爵甚至国王都显得黯然失色,更别说伊瓦伦亚城镇中这些处于权力金字塔最底层的平民了。
『那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教廷骑士团会来伊瓦伦亚?』卡莲问道。
『大概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事件吧。不过昨天才颁布了宵禁令,今天教廷骑士团就来了,说不定宵禁令之后昨夜的情况反倒更加严重了。』
『昨夜的情况……』
卡莉娜说到这里,卡莲回想起这几天来有关梦境和仪式的事情,忽然灵光一闪。
如果说,伊瓦伦亚的第一次梦境事件是从那个被杀害的老者开始的话,并且只有那个老者和存活者两人的话,那么梦境仪式的递增人数就说得通了。
第一天,那个名为“德林姆维亚竞技场”的仪式从伊瓦伦亚的居民中筛选出两人进行选拔;
第二天,卡莲进入清醒梦境,听到了“四人”这个明确的数字;
第三天,卡莲没有进入梦境,不过从托德和珍妮芙的出现来判断,进入梦境的至少有两人;
第四天,卡莲安稳地度过了一个无梦之夜,并不清楚多少人被卷入梦境;
第五天,卡莲再次被卷入梦境,并得知卷入梦境的有三十二人……
二,四,八,十六,三十二……
这明显是一个以二为公比的等比数列。按这个规律来算,那么昨夜,也就是第六天夜里,整个伊瓦伦亚有六十四人被卷入了梦境事件。
而按照精灵族哥哥布兰特的说法,每次选拔都只有将近半数的存活者,由此顺推,则昨夜伊瓦伦亚便死了整整三十二人。如果再将这几天的死亡人数相加,那么到目前为止,整个伊瓦伦亚因为梦境事件而死亡的人数便有足足六十三人。假设今天夜里梦境事件照常上演,那么明天早上死者人数将会达到一百二十七人!
卡莲在心中计算着这些数字,顿时心生恐惧,对卡莉娜说道:
『卡莉娜!我想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现在外面都是教廷骑士团,你一出去就会被抓起来的!』卡莉娜担心道,抓住了卡莲的手。
『可……可是,如果我不去做些什么的话,镇上会有更多人死去的!』卡莲几乎是哭着和卡莉娜说道。
『但是教廷骑士团都出动了……』
『不!不会的……就算这样,仪式还是会照常推进……』
『仪式?什么的仪式?』
『我要去找到他们!』
『卡莲小姐,请冷静一下。』
卡莲脑海一片混乱,已经听不进卡莉娜的话语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
『我要找到他们才行……看看有没有什么……』
卡莉娜突然抱住卡莲,将她搂入怀里,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浅金色的秀发,平静地说:
『我不是说了,会相信你的吗?』
『诶?』卡莲愣住了,嗅着卡莉娜身上那铃兰般的香气,眼角的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所以,请卡莲也相信我,冷静下来,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卡莲在卡莉娜的抚摸下心情逐渐平静。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依旧面色红润。
“我怎么就忘了,我还有卡莉娜小姐呢……”她自责地默念道。
……
这一天也是拉希尔的祷告日,然而伊瓦伦亚却迎来了教廷骑士团的入驻,宣布进入全面戒严状态。
所有居民未经允许不得外出,更不能私自逃离伊瓦伦亚,一旦被发现,受到的便是钉头锤的无情折磨。
与此同时,拉希尔国都的教廷内,一位身着红袍的男人单膝下跪,说:
『教皇殿下,清晨派出的教廷骑士团已部署就位,伊瓦伦亚已进入全面戒严的状态。』
教廷的彩花窗上,是拉希尔十二位主神的画像,正中央还有一位比十二主神都要显眼许多的“最高神”。窗外金色的阳光透过那些众神的画像,静静地洒在在了教廷的皇位之下。
那个坐在皇位上的男人身着金边白袍,被刺眼的阳光所掩盖,无法看清其面貌。
他便是拉希尔神圣国的教皇殿下。
教皇身旁的第二教皇观察一番教皇的神色,用手上的权杖敲了敲地面,红袍的男人便连连颔首,转身退回了一侧的枢机主教之伍。
教皇接着以沉重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说:
『想不到过了六年,那个渎神的邪恶仪式还没有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