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了!!!
符华的谨慎不是毫无根据的。
在她第一次遇到鬼舞辻的时候,就用了一片羽渡尘来监视他。
意识的神之键,代表着魂灵之王的权能,断然不是鬼舞辻之流可以察觉到的。这一片羽毛,成了符华最好的,也是最可怕的监控。
于是鬼舞辻的动向,她把握的一清二楚,就像是看着刚出浴的单单只身着薄纱的少女,一览无余。
因此,不管是在确认了鬼舞辻的认怂而后放心训练柱,还是这次不让其他人马上离场,都是观察加斟酌后的结果。
毕竟世上的鬼不只有猗窝座一个。
她击溃了上弦之叁,让人们等到天亮,直到隐的成员过来处理下弦一带来的麻烦,安抚活下来的人们。
但符华仍是算漏了一点。
鬼杀队是什么呢?当然,是人类为了对抗鬼,产生的纪律清明的组织。
他们的职责,是从凶残的鬼的手中保护人类,保护人类社会的完整。
他们在黑夜里奔跑,在黑夜里搏杀,在黑夜里当绝大部分人都看不见的太阳——即使人们连他们的面貌都不得而知。他们走在夜里,却不曾落入夜里。
他们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时刻游走在黄泉的边缘。他们的子女、亲人,无时无刻不经受着随时可能失去他们的心惊胆战,面对诋毁他们的人,连脸都不能露出来。
人们不了解他们的艰苦,不了解他们的事迹,甚至有许多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辈。
对他们来说,大义、大德,比不过愚昧和贪婪。
是的,鬼杀队的敌人,从来不只有鬼。
总有些人,会变成“鬼”。
变成“鬼”的人,再也变不回“人”。
超远距离的、可差秋毫之末的目力,却让符华成为第一个见证者。
见证烈炎的熄灭……
她万年无波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美得让初日失色,却丝毫不能融解她身上冰山一样的寒意,反而更令人如临深渊。
符华笑了。
笑自己的放松,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作为人类五千多年的守护者,还没反应过来人类是什么个性!
有卑微如尘却不弃信仰的,有扭曲如蛆而信口雌黄的;有万人唾弃却坚定不移的,有德高望重反贪财好色的;有光芒四射并带来希望的,有阴暗无比却心存善念的。
人类并不单纯。
又凭什么认为,人们一定会感激鬼杀队呢?
“鬼”和“人”,真的是相对的两个概念吗?
血液滴落,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惊叫着冲向杏寿郎。
“杏寿郎先生!!!”
“大哥!!”
浮丘的叫声凄惨,指甲几乎扣进肉里。
杏寿郎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完全没料到对方的目的。
“哈,好,很好。”符华缩地成寸,一步跨到鲜血淋漓的杏寿郎面前。
“咳咳、符,华……”
杏寿郎捂住胸前的伤口,吃力的喘气,显然时日无多了。
确认了杏寿郎的情况后,符华冷眼看向凶手,眼中的蔚蓝彻底化作坚冰,带着可怕的寒意;一男一女的,普通人。
他们所要守护的,普通人……
两人被符华的眼神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都在发抖。他们惊惧的抱住脑袋,冷汗如雨,不敢去看符华,嘴里几乎疯狂地低语道;
“不要害怕,不要…,为了教主、为了教主…主……”
符华抬脚,踩了下去。黑白两色的波动像是铺散开来的水墨画,构成太极图的样子,从脚下荡漾开来。
仙法•泽水困。
黑白两色的屏障瞬间升起,又瞬间落下,仿佛没8有发生任何事情。
但他们逃不出去了,绝对逃不出去了。其他人也被挡在外面,焦急地看向几人,拍打着无形的屏障。
“符华,放我们进去!”
“师傅!开开门,求你了!!”
“大哥!!”
浮丘从虚空中跳出了,泪水早已浸红了眼眶。她扶住步履维艰的杏寿郎,感受着他逐渐微弱的心跳。
“上仙……”
向浮丘摆手,符华瞥了两人一眼,开口问道;“万世极乐教的?”
“是、是又怎么样…你们打破了、神的降临!我们,我们教主神灵下凡!会、会给我们报……”
“聒噪!”
符华一击打向两人的肚子,硬生生让他们把话憋了回去。
两人脸上却不见苦恼,反而在痛苦中夹杂了几分得意;他们本来就只打算对杏寿郎下手,毕竟先前破坏他们的祭典时,只有符华与杏寿郎。
符华他们绝对没胜算,但杏寿郎呢?
杏寿郎满腔热情,从不吝啬自己的帮助,对每个人都满是火一样的乐观无私。
而他们是人类,他们能利用这点,让杏寿郎不对他们有所提防。
他们成功了。
符华的拳攥的很紧。这两人…无辜吗?
从一个方面来讲,他们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死不足惜。
另一个方面来讲,他们被人洗脑愚蠢无知,罪不至此。
真的,很烦……
”符、华……”杏寿郎颤颤巍巍地开口,吐出血来,“不要,怪他们……”
“能,让他们…进来吗?”这句话明显指的是炭治郎他们。
“可以。”符华心念一动,放几人进来了。
“灶门少年,来,我们…最后说两句话。”
“炼狱先生…请不要,这样,请用呼吸法,止住伤……”炭治郎明亮的大眼睛此刻满是泪水,他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想起一件事。”
杏寿郎端坐在他们面前,腰身挺得笔直,仿佛他从未受伤,眼中如火的信念,依旧闪烁。
“你可以,去我老家一趟,那有历代‘炎柱’留下的笔记,说不定…会有你那,火之神神乐的信息。”
“告诉我的弟弟千寿郎,让他随着自己的心,活下去。告诉我的…父亲,让他多多保重身体,还有……”
“我认同你的妹妹,她…努力救人的样子、我看在眼里……她是鬼杀队的一员。”
“灶门少年,猪头少年,黄发少年…你们,是火种,要永远延续下来的火种…不要哭,柱,总会死去的、只可惜,没有死在…与鬼的战斗中…不要哭,仰头挺胸的,活下去。”
“我相信,你们,以后,将由你们来成为柱!”他们脸上再度露出他特有的热切的笑容,满是温和。
“浮丘小姐,今后,也请你一直站在我们这边了。”
“嗯…嗯嗯!”浮丘扶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却腾不出手去擦。
“符华。”
“嗯。”
“很高兴,遇见你,也很荣幸与你比较过…我们会赢的,我信你,信你们。”
“安心,我,不辱使命。”
“好。”
母亲。
恍惚间,杏寿郎看见了那个刚烈英气的女子;
“我做的还好吗?”
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子还是笑了;
“你做的,非常好了。”
他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带着期冀,洒脱和自豪。
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