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立星辰高中,这是雄一从今天开始要就读的高中。
从家里走过去要十分钟。
雄一选择这间学校的理由很单纯,因为这是离家最近的公立高中。
而且还是一间极其寻常的普通高中,并没有特别朝哪个方向发展。
雄一套上还没穿习惯的西装制服出了门。那是一套由深蓝色的西装外套搭配领带和格子长裤的制服,女生则是领结和格子裙。
雄一没有等睦子就自己去上学了,因为他实在没办法忍受吃早餐的时候,话题一直围绕在魔眼上。
这是自从他可以看到奇怪的东西之后,第一次出去和别人见面。而其他人头上会出现什么呢?这个问题的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公司职员』、『公务员』、『OL 』、『高中生』、『国中生』。
——感觉就和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
前往学校的路上有各式各样的人,而每个人头上出现的文字都和外在形象互相符合。不过,像是公司职员和公务员这一类只凭外表很难判断身分的对象,头上也有显示出文字。
随着走近高中而开始涌现人潮后,便出现头上文字和之前有些许不同的人了。
『同届生』。
雄一不时可以看到这三个字,而拥有文字的人都是他看过的脸孔,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学生。
——所以问题也没有那么严重吗?
虽然多少有点碍眼,但只要不去在意的话,感觉马上就能够习惯了。于是,雄一的想法开始乐观了起来。
他东想西想着,没多久就抵达高中了。
他穿过校门并跟随指示前往礼堂,在办理完报到手续后,就走了进去。
礼堂里面有一排排整齐的长椅,雄一朝自己被分配到的1—C班的位置走过去。
已经就座的学生头上都写着『同班同学』,而其他班级的学生则写着『同届生』,看来同班级的学生和其他学生的显示文字有所区分。
由于似乎没有规定座位,雄一就在先一步抵达的『朋友』旁边坐下了。他都已经看过这么多头上的文字了,所以也不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渐渐开始习惯这种异常的状况。
「自从毕业典礼后就没见过面了呢,小雄。」
「是啊,好久不见了,阿拓。」
小田拓郎,他是雄一读国中时的同班同学,也是雄一最好的朋友。他的个性很温和,不太会坚持自己的主见,是个总是一脸笑**的矮小少年。
正当他们在闲聊春假都做了什么的时候,长椅就都坐满了新生,而『校长』则在台上开始致词了。
开学典礼结束后,雄一等人就在一位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教室。尽管今天是开学典礼,但他们的班导好像迟到了。
教室里充满毫无秩序的吵闹声,毕竟开学第一天就没有班导在,所以这么吵也没办法吧,而且感觉班上立刻就出现了几个小圈圈。
从窗边数过来第二排的最后面是雄一的座位,一开始似乎是照座号来决定座位的。
「嗨!」
当雄一正在发呆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少年就转身反坐在椅子上,朝他搭话了。
少年比雄一高一颗头,体格很健壮,感觉好像有在做什么运动一样。
他似乎是那种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也能轻松搭话的个性。
「我叫作佐伯翔太!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我叫作坂木雄一……足球队王牌前锋?」
佐伯翔太的头上浮现着『足球队王牌前锋』这几个字,和雄一之前看过的文字稍有不同,因此当他看到之后,就不小心念了出来。直到刚才为止,那里的文字应该都还是『同班同学』才对。
「你也有在踢足球啊?我们在哪见过面吗?」
「啊,不是,我只是觉得你长了一张好像有在踢足球的脸。」
「哦,大家经常这么说呢!」
——竟然有人这么说啊!长了一张好像有在踢足球的脸是怎样啊!
大概是对方的个性很单纯吧,所以雄一就这样蒙混过去了。
「吶,你有姐姐或妹妹吗?」
翔太一边凝视着雄一的脸,一边这么问了。
「嗯?你问得还真突然耶,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啊?」
「没什么,就觉得你的姐妹应该会长得很漂亮啊。」
「我姐的话,她就在这里读高二。」
「噢!那快介绍给我认识吧!」
「你是怎样啊?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翔太完全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感觉他的日子都过得非常单纯。
「不过,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喔,因为我姐是那种会令人感到惋惜的类型。」
「令人感到惋惜的类型?」
「就是虽然外表不错,但个性上有问题的感觉。应该说,她的兴趣很偏门。」
「那叫什么来着,是腐女之类的吗?但最近还满多那种人的吧?」
他们周围有几个女孩子的身体抖了一下,大概是以为他们在说自己吧。而那些人头上都写着『腐女』两个字。
——他没有看错……显示出的文字果然会改变。
雄一环视了四周,当他注意到的时候,有些人的头上已经变成『萝莉控』、『妹控』、『铁道摄影迷』或『文学少女』之类的文字了。
他这么一看之后,眼窝深处就开始传来一股类似疼痛的感觉,很像是过度使用眼睛时会出现的痛感,但没多久就恢复了。
「你怎么了?」
翔太看着坐立难安的雄一,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啊,我没事。」
雄一觉得这有点不妙。当他看到改变后的文字时,忍不住就会沉思起来。这一点感觉会对他的日常生活多少造成一些影响。
「呃,刚才是在说我姐的事情吧?就是那个啊,我姐有所谓的中二病,而且病入膏肓了。」
「中二病?那是一种疾病吗?」
「不是疾病啦!唔,该怎么说咧,就像是狂热爱好者一样。」
雄一觉得说明很麻烦,就随便敷衍过去了。
「吶,你有没有你姐的照片啊?」
「我说啊……哪个世界的弟弟会带着姐姐的照片出门……」
话才刚说出口,雄一就想起来了。他书包里确实还放着自己和姐姐拍的大头贴。他当初明明觉得不需要放那种东西,却被强塞了进来。
「哦,看来你有吧?让我瞧瞧啦!」
「知道了啦……」
要是态度强硬地拒绝而弄僵气氛的话也很尴尬,于是雄一便拿起了书包。
他将书包放在桌上,把手伸进里面翻来翻去。
「吶?那是什么?」
翔太指着书包,似乎是对看到的金属块产生了兴趣。
「你说那个啊?那是*Captains of Crush的四号握力器,可以用来锻练握力。」 (译注:为握力器的品牌名,简称CoC。)
「欸?总感觉很不一样耶,借我一下吧!」
雄一从书包里拿出金属做的握力器,将它递给翔太。
Captains of Crush’那是美国握力器制造商lronmind公司生产的超强力握力器,是用来训练握力的器具,分为一号到四号。如果使用四号的话,就需要使出约一百六十公斤的握力才能合起来,这并不是一般高中生能做得到的事情。
翔太使出浑身解数,拚命地想要让握力器合起来,而雄一则不管他,径自继续寻找大头贴。
「喂,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没秩序啊?连坐在座位上等老师来都不会啊?不过算了,快点回位子上坐好。我是从今天开始要担任你们班导的野田山花子。」
一道感觉超没有干劲的女性嗓音响起,雄一放弃寻找大头贴,抬头看往讲台。只见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头上有『班导』文字的女性。
那是一个和套装不合到可怕的女子,一头蓬乱的发丝染成不上不下的褐色,完全看不出她有在注重自己的女性外表。
「我首先要对你们说的,就是无论如何都别给我添麻烦。那么,总之先把这份资料发下去吧,嗯……那边的同学,你来把这份数据随便分一分,从前面照顺序传下去。你们今后的高中生活的注意事项之类的全都写在上面了,听好了,全部都写在上面了,所以我不会说明,也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知道了吗?」
花子将资料塞给了眼前的学生,学生们看起来都被这个散漫的班导吓到了。
数据依照花子的指示开始分配下去。
「欸?好像不够耶?」
坐在雄一前面的翔太转头朝他说道。从前面传下来的数据好像传到翔太那边就没有了。
雄一望向其他人,看看有没有多的数据。除了雄一之外,似乎每个人都拿到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拿到数据。」
雄一举起手向花子说道。
有几个学生朝雄一看了过去。
突然之间,雄一的眼窝深处剧烈地疼痛起来,眼前一片空白,他忍不住压住了眼睛。
「那里的同学,你在干么啊?难道是有中二病吗?像是『唔!镇静下来,我的右眼!』之类的?现今高中里出现的中二新人就是你这种人啊!」
花子揶揄地说道,四处则传出了笑声。
「……啊,对不起,我的头有点痛……已经没——」
雄一抬起头来,然后就以愣愣的表情僵在原地。
『死者』、呢魔女』、『兽人』、『美少女游戏的青梅竹马』、『吸血鬼』……
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们一同看着雄一。
直到刚才为止,那几排文字应该都还是『同班同学』才对。
——发生了什么事?
雄一只思考了一下子而已,当他因为察觉到视线而看向对方的座位时,便受到了更大的冲击。
是『杀人魔』。
他们视线交会。
那个美得令人害怕的少女,以凛然尖锐的眼神直盯着雄一看。
她那头剪得齐短的头发上,正浮现着『杀人魔』这三个字。
——杀人魔是怎样啊!为什么那种人会在这里啊!
他一头雾水,虽然为了寻求协助而看向眼前的『足球队王牌前锋』,但他也不觉得那个人在这种情况派得上用场。
「你在发什么呆?难道说,你开学第一天就在找班导的麻烦吗?」
花子看似懒洋洋地问道,让雄一回过神来了。
「啊,不是,对不起,不过好像只有我没拿到数据的样子。」
「哪里还有多的吗?如果没有多的,那就是不够呢,你向其他人借来看吧。」
花子一副无所谓地说道。
「我的借你看吧。」
翔太这么说着,然后就把数据递给他。
「好了,你们自己记得要看喔,要是之后再来跟我说不知道哪些东西,我可不管。那么,剩下的时间就来自我介绍吧,大家按照座号顺序上台。」
雄一看了看翔太递过来的数据,那上面也印了座位表。
『杀人魔』武内奈月,座号是三十七号,坐在教室右边从前面数来的第二个位子。
尽管教室里也有『死者』和『魔女』之类他也搞不清楚是怎样的人,但『杀人魔』在这之中显得格外不寻常。除了杀人凶手之外,他想不到其他解释了。
——不对,说起来,他所看到的这些文字又是想表达什么呢?
虽然他总感觉是将一个人的属性显示出来,但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以目前所见过的内容来看的话,他也不认为那些文字和人完全没有关联。
正当雄一处在混乱之中时,同学们就要开始自我介绍了。由于他是十四号,所以还要等上一阵子。
总之,雄一开始认真听起同学的自我介绍了。说不定内容会和他们头上的文字有所关连。
『死者』绫小路莉沙。
那是一个将头发分别绑在两侧较高位置的双马尾少女。
「大家好!我是绫小路莉沙。虽然*绫小路这个姓听起来很厉害,但我们家并不是什么有钱人,不要来敲诈我哦!我国中时参加了排球社,所以高中也打算参加排球社唷!」 (译注:在日本,〇〇路、〇〇院等姓氏往往会带给人一种家境富裕的感觉。)
虽然她看起来不是很有活力,但说起话来倒是活泼爽快,而且气色很好,不像什么死者。
——搞不懂……死者到底是什么啊?是说她死了吗?那副模样是死了吗?
下一个是『魔女』片桐杏。
无论是那一头黑色长发,抑或是感觉要将眼睛遮住的长浏海,都让她看起来莫名阴郁。如果说是魔女的话,似乎就会让人信以为真。
「我叫作片桐杏,兴趣之类的没什么好说的,所以我就省略了,不过我有一件事要先告诉大家。我深爱着坐在我旁边的小田拓郎同学,不打算让任何人夺走他,如果有人试图对小田同学出手的话,格杀勿论。」
——啥?这是怎样啊!?
雄一还没听过这么具有冲击性的自我介绍。
班上其他人好像也是这么想的吧,教室里立刻掀起了一片喧哗声。
而突然受到指名的拓郎则瞪大双眼,嘴巴一张一合像个笨蛋一样。
看样子,他们并不是本来就认识,雄一也对这个女生没有印象。
拓郎头上的文字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魔女一见钟情的对象』了。原本是『朋友』才对,这一点雄一记得很清楚。
——文字莫非也会因某个契机而产生变化?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片桐杏的自我介绍应该就是原因吧。于是,雄一感到更加困惑了。
「喂喂,别开那种恶劣的玩笑啦,大家不都被你吓到了吗?而且要是你杀人的话,可是要吃上牢饭的耶!」
在阵阵嘈杂声之中,就听到翔太以轻浮的口气这么说道。
「就算被逮捕也没关系。我已下定决心,出狱后必定会回到小田同学身边一起白头偕老。届时,若是小田同学已有家室,我便会杀死他的妻子与孩子。所以说,小田同学,你要是和除了我以外的人结婚,就会造成为数不少的人遭遇不幸,如果你有这个觉悟的话,那就去娶别人吧。」
她这番发言充满了坚定不移的觉悟与气魄。
——所谓的『魔女』,难道是指魔性之女吗……?
接着是『兽人』小西妃里。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华丽的金发。她将金发往上梳成复杂怪异的发型,这并不是普通老百姓做得到的事情,所以从浑身的气质来看,她应该是某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虽然她有一头金发,但名字和长相都像日本人,或许是混血儿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她那出色的容貌引起教室内一片哗然,在自我介绍后造成更大的骚动。
「我有一件事要先告诉各位。实不相瞒,我家就是所谓的富豪。当然在日本的法律上,并不会有身分上的区别,然而各位都已经是高中生了,人与人之间会产生经济层面上的阶级之分,我想各位都很清楚这个道理。金钱的多寡会直接影响到一个人的价值,所以无论是地位或任何层面上,我都和你们这些平民不同。各位听到我这一番话,也许会认为这是有钱人才会展现出的傲慢,但是我和各位在未来有长达一年的时间要相处,我不想让各位遭遇不幸,因此依我个人的浅见,先将这些事情说在前头比较好,以免各位在往后的日子因为得罪我而感到后悔莫及。烦请各位在面对我的时候,言行举止都能先经过审慎的思考。」
翔太转头看向雄一,那眼神像是在说:「又是一个具有冲击性的自我介绍。」
正如同本人说的,她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吧。如果生活环境很普通的话,不太可能会藐视同班同学到这般地步才对。
——不过,完全搞不懂她哪里像『兽人』了。
雄一更加茫然了。
再来是『美少女游戏的青梅竹马』杉本阳子。
——美少女游戏是怎样啊!
他至少还知道魔女和兽人是什么意思。但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显示出这排文字,是指那个人很像美少女游戏中会出现的青梅竹马角色吗?
她的外表和自我介绍并没有特别受瞩目的地方,给人很平凡的印象。当雄一这么想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某个男同学了。对方是『美少女游戏的主角』,而根据座位表上的资料,他的名字叫作牧濑光一。
——说起来,他记得刚才那两人好像很开心地在聊天,还被其他人揶揄了一下……
所谓的青梅竹马,大概是指和那个人的关系吧,应该和自己完全扯不上边才对。
然后是『吸血鬼』野吕爱子。
那是一个娇小的少女,有一头齐盾短发,脸蛋也长得相当惹人怜爱。
——话说,她整个人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了吧?吸血鬼不是很怕阳光吗?
今天天气很晴朗,阳光洒进了教室里面。
「嗯,我是野吕爱子!我之所以会选择这间学校,是因为这里离我家很近,但我的功课不怎么好,所以准备考试的过程也相当辛苦。我想,我的分数应该是在录取边缘吧。今后不管是念书还是玩乐我都会加油的,请大家多多指教唷!」
爱子看起来很有朝气,根本没有任何像吸血鬼的地方。
——以日本人来说,她的皮肤还真白皙,有点像外国人吧?
雄一硬是要在她身上找出像吸血鬼的地方,但也只有这样而已。
虽然雄一认真地听着同学的自我介绍,但对于文字的疑惑愈来愈深了。勉强有点头绪的只有『魔女』而已,不过,也可以说那名少女只是有点古怪罢了。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正当雄一开始想要放弃的时候,还是再度将注意力摆在了下一个上台的人物身上。
那是『杀人魔』武内奈月。
如果说她是杀人魔,一看之下,她那双凛然的锐利眼神和剪得齐短的头发是还满有那个感觉的。
「我叫作武内奈月,才刚从人烟稀少的乡下搬来这里,现在还没习惯大都市的人潮。而学校里的人似乎也很多,因此我希望可以和大家多多交流。」
不知是否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她看起来有点冷淡。与其说她态度很生硬,或许该说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是,她的自我介绍并没有什么问题,因此也无从判断她是否真的是杀人魔。话虽如此,雄一的视线暂时还是离不开她头上那醒目的『杀人魔』三个字。
班会结束后,这天也没有其他课,所以便放学了。
雄一很担心变成『魔女一见钟情的对象』的拓郎,打算回家路上和他谈谈,但拓郎却逃也似地离开了,而其他学生也一个接一个走出教室。
虽然雄一也很想逃离这里,但为了整理思绪,他决定留下来。他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班级名单,试着将大家头上的文字和自我介绍核对一遍。
这时,他耳边传来翔太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样啊!根本就动不了啊,简直像机器的零件一样!」
说完,他就把握力器还给雄一,看样子是放弃让握力器合起来了。
「一开始就用四号太勉强了吧。如果你真的有心想练的话,我可以借你一号哦,那样的话,只要六十公斤左右的握力就握得起来了。」
「不用了,这感觉和足球又没有什么关联。不过,你握得起来哦?」
「不是有一种叫作等长训练的锻炼法吗?我就是像那样在使用握力器的。」
那是一种肌力训练,像是用尽全力去推静止不动的墙壁一样。如果说自己握得起来的话,雄一感觉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于是就随便敷衍过去了。
「我好像听过那种方式耶。对了,你干么从刚才开始就一脸严肃地盯着名单啊?」
「因为我想说至少要记住同班同学的名字才行啊。」
他这次也想敷衍了事。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在给班上的女孩子排名呢,借我看一下吧!」
翔太将名单抢了过去。那本来就是翔太的东西,所以雄一也没特别抱怨什么。
只见翔太开始在女同学的名字前面标上数字。
「武内奈月、野吕爱子、小西妃里。前三名就是这样吧?接下来是平田美优、原口彩香……然后是片桐杏吧,但她的脑筋怪怪的。不过,班上的女同学都长得很漂亮,真是太好了呢!」
虽然雄一没空去想那种事情,不过他想起来每次轮到女生自我介绍的时候,男生都会一阵骚动。
「接下来的一年真令人期待呢!啊,那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得去和足球社的学长们打声招呼才行。」
在他和翔太说话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已经回家了,所以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而翔太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教室了。
雄一留下来也没事情做,所以就决定去上个厕所再回家。
他在走廊上可以看到其他班级的学生,而他们头上都只写着『同届生』而已。
走进厕所解决完内急后,他在洗手台洗手的同时,也思考了起来。
他不知道那些文字想表达什么。不对,是不想知道。他不愿相信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怎么可能啊……死者和吸血鬼什么的,又不可能真的存在于世上……
虽然大家一开始是显示着『同班同学』,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改变了。
既然如此,他头上又写着什么呢?现在的话,说不定会显示出什么吧。雄一这么想着,便拾起头照镜子,却发现镜子里映出了预料之外的文字。
『杀人魔』。
武内奈月就站在雄一背后。
「喂,你刚才在看我吧?」
「呃,这里是男厕耶……」
雄一对于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一事感到不寒而栗。虽说他在发呆,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发现有人就站在身后。
他感觉有某个尖锐的东西抵在后颈上,似乎是刀子的前端。
「不用在意,因为我也无所谓。比起那个,你快回答我的问题。你在看我吧?为什么要看我?我有那么奇怪吗?我还以为我适应得很好呢。」
「那是因为你先看我的吧?我只是回看过去而已……」
雄一想起之前和她对上眼神的时候,自己连忙移开视线的事情。
或许她是在当时察觉到的吧。他的确是很不自然地一直盯着她看,但也没想到她会把这点事情放在心上。
「我啊,看过好几次那种眼神了。那是察觉到我是杀人凶手而感到震惊的眼神……你可以老实回答我吗?你是怎么发现的?为了往后的日子着想,我想先弄清楚这件事。」
抵在他后颈上的刀尖微妙地动了一下,是在威胁他。
雄一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奈月似乎真的是杀人刮。
「你是……杀人魔吗?」
她现在似乎并没有想杀他的意思,所以他就谨慎地开口问道。
「是啊,杀人对我来说,就和家常便饭一样。但我并不会在自己身边的环境动手,也没有在这间高中杀人的打算。不过,好像突然之间就被你发现了,让我吓了一跳。吶?为什么你会知道?」
她这么一问,那他该怎么回答呢?最后,雄一认为随口敷衍过去只会造成反效果,便选择实话实说了。
「我可以看到别人头上的文字,而你头上就写着『杀人魔』,班上还有其他人是『魔女』和『死者』之类的。」
「……你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奈月透过镜子注视着雄一的双眼,然后干脆地这么说了。
「你相信了吗?」
看到奈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让雄一倍感意外。要换作是他的话,听到这种事情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是啊,『死者』确实是存在的,应该还有『人偶』吧?虽然我不太懂什么『魔女』……但或许真的存在也说不定。」
「……你倒是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情啊?」
「就算食品样本做得再怎么好,应该也不会有人想吃吧?」
她似乎是想用这句话来说明,但雄一完全听不懂。
「到底是怎样啊!你们到底是怎样啊!太莫名其妙了吧!什么『魔女』,什么『吸血鬼』,什么『杀人魔』啊!都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啊!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会聚集到我们班上啊!」
「谁知道?应该也不是特别聚集起来的吧?像我这样的人并不少,而对于像你这样识破我们真实身分的人来说,也就会产生这种感觉吧?但平常我们又不会互相干涉,应该不会造成什么特别的问题才对。」
说着,奈月就收回了刀子。
「算了,反正我又不是特地来杀你的。但我警告你,不可以把我的事情说出去。要敢泄漏出去,我就会杀光学校里所有的人再离开,如果你想看到这种惨剧发生的话,那就尽管去说吧。不过即便是我这种人,还是会很期待接下来的高中生活呢,真希望不会化为泡影。」
奈月要说的话好像都说完了,只见她就这样走向厕所深处,然后攀上了窗沿。
「今后也多多指教了,坂木雄一同学。」
奈月纵身往下一跳。
「啥?」
与此同时,厕所的门被打开了,只见几个男学生们一起走了进来。
她大概是因为这样才会从窗户跳出去吧,但难以相信她竟然会毫不犹豫地付诸资行,这里可是四楼。
雄一连忙跑出厕所,虽然他或许应该确认一下奈月从窗户跳下去后情况如何,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做那种琐事了。
他完全搞不懂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只是看得到文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根本就大得要命啊!
他回到教室,抓起书包后就直接用全速往自家前进。他不断跑着,速度快到周围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