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麟见唐维渺忽然能走了,而且精神似乎还好过平日,显然之前的病都是装出来的。
“你在搞什么啊?”陆麟恼火地说。
“哦,没什么。我的肚子,忽然又不疼了!”唐维渺讪讪说道。
“既然没事,走,跟我回去!”陆麟想把维渺拽回到弟弟那里去,但唐维渺却赖在了原地,不肯回头。
“回去做什么呀?”唐维渺妖娆地笑着。“人家一帮小年轻,让他们自己去玩好了!我们两个老东西,还是去办点成年人该办的事吧!”
听完唐维渺那富有诱惑力的话,陆麟冷冷发出一阵笑声。然后严肃地说:“你要是身体上真没什么大碍,我劝你赶紧回家去,洗洗早点睡吧!”
唐维渺见陆麟竟然如此不解风情,气的瞪了陆麟一眼,一扭头说道:“睡什么觉啊,现在不过11而已!你都没有夜生活的吗?”她像是赌气似的,闷着头,径自往阴林小路上去了。因为舫口的校规有规定:全校的寝室在11准时熄灯,并且会封闭出入口。因此整座学校每当这个点来临的时候,路上就会寂寥无人,立刻变得宛如一座空城。
因此,唐维渺现在所走的地段,黑灯瞎火的,只有她自己的鞋根在“啪嗒”作响。
“你要到哪里去?”陆麟向着唐维渺逐渐消失的背影着急地喊。
“散散步!”唐维渺怒火中烧地说。
“大晚上的散什么步啊?”
“哼!是谁规定了,晚上不可以散步啊?”
“好啊!那我现在回去了!”
“噫!”陆麟一说要走,唐维渺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在黑暗中转过身子问道:“你当真要走?”
“那还有假?”陆麟嘿嘿笑道。
唐维渺忽然小声啜泣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刚才那自信的样子。
“好啊,你走啊!”唐维渺哭着叫道。“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了!大晚上的,我一个弱女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要是明天我出了一点事情,都怪在你头上!”
“嗯?你道德绑架我啊?”
“对!我就是绑架你!今晚可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我最后是交到你手上的!要是我没了,就是你的责任!”
陆麟忽然觉得又想哭又想笑。
“好好好!”陆麟认命道。“你想去哪,我跟着你行了吧?”
“好……那你过来……搀着我走!”唐维渺将一只手伸了过来,等陆麟来牵她。
陆麟以为唐维渺是在那摆小姐脾气,气匆匆闯过去接她;但当他一把握住那冷如冰雕的手掌时,他才发觉原来唐维渺早已吓坏了,肢体都僵住了!
陆麟这才稍微对唐维渺客气了一些。
他拉着唐维渺走回大道,并问:“你想去哪里逛?”
“我——”唐维渺既羞又恼地说。“我哪里知道?你在这里上过学的,你反倒来问我?”
陆麟没跟唐维渺再争吵下去,他把她领着,走到了附近的一片操场上面。
学校的操场是最适合散步的地方;地方又宽敞,光线又好;还是舒适的草坪和平整的塑胶跑道。每当夜晚放学的时候,学生们就会成群结队的来这里散步、竞走,或者只是坐在草坪上喝酒和聊天。
只是现在,因为是午夜的缘故,操场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但也正是如此,宽敞的足球场仿佛是陆麟跟唐维渺谈话的一个舞台。
唐维渺很高兴陆麟能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因为这里跟一年前,陆麟向她求婚的环境很相似——同样都是草地,同样都只有月光,同样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里大概是谈温柔话最合适的地点了……
唐维渺牵着陆麟的手在球场上漫步了一阵子。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对着陆麟,说道:
“这几天,在学校,记起什么没有?有没有找回读大学的感觉?”
她希望以此使谈话变得温馨一些。
但是,陆麟望着她,舔了舔嘴唇,说道:“我想到最多的,是跟杨晨、考拉、杨晨老婆,还有姚启迪,一起围在这草坪上打牌的故事。当时的我们是真的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可是莫名其妙的,我们就都长大了;然后分道扬镳、各奔东西,走上了各自的人生;再然后,我就发现活得好累啊,不仅时间没了,快乐没了,朋友没了,甚至信仰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副跟痛苦长期搏斗、疲惫不堪的身躯。这就是大学所交给我的所有东西——迷茫、挥霍、不切实际、还有悔恨!”
“你想的也太阴暗了吧?”唐维渺有些担忧地说。“这个世界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没有几个人会觉得自己过去活得完美;尤其是青年人,绝对不可能不犯错!我也是在尝试过许多错误以后,才逐渐认识到自我的。我觉得,是你心太累了,你应该好好休息,找个人来陪你。”
“陪我?谁呢?”陆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
“我呀。”唐维渺微笑着、期盼着说道。“正式的向您告知一声——我想做你女朋友!”
陆麟面色凝重地看着维渺,似乎有在考虑,但一直没有表态;就在唐维渺以为陆麟会默许的时候,他却忽然说道:
“抱歉。”
“怎么……”唐维渺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住了。“这几天,我们在一起,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聊得开心,这跟恋爱没关系!你是一个优秀的、强大的、高贵的、知性的、有才华的女人……我看得出你的美;也很清楚你对我的喜爱;但对于我来说——爱情这种东西——是不需要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维渺努力坚持着,使自己看上去不像是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先去告诉过你的。自从姚启迪离我而去以后,我这副躯体的爱情就已经枯萎了。”陆麟平静地说。“但是现在,这个故事有了后续。我发现姚启迪让我失去的东西,我可以让陆鸣帮我夺回来!所以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情,我要培养我的弟弟!”
“你养弟弟,这跟我和你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唐维渺有些迷茫地吼道。
“因为我没有空和你谈恋爱!”陆麟有些忧郁地讲道。“我弟弟的对手是姚启迪!她过于强大了;以她现在的力量,弄死我弟弟只需要动一根手指头!所以我必须时刻帮助我的弟弟,尽全力督促他成长,让他更快的在网上站住根基!”
“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跟姚启迪比呢?每个人活在世上,高低贵贱全靠命运!她运气好,所以地位高;这有什么要羡慕的呢?你过你的不就行了吗?”
“不,这是一段复仇!”陆麟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锐利,他道:“我不允许有人这样侮辱我,还要求我忍气吞声!她破坏了真情的规矩,我就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这是我做人的信念,我必须要维护正义!”
“维护正义!呵,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上苍派下来拯救世界的圣人吗?”唐维渺更加迷茫地说。“世界和平这种任务,交给超人去办吧!你和我,不过只是这世界上的一个俗子罢了!我们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世界,还不如释放七情六欲,活得潇洒一点!来吧,陆麟,今夜正好!你可以接纳我,让我吻一下吗?我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怎么样的!”
唐维渺把身子贴到陆麟怀里,把嘴顶到陆麟的面孔上,但无论她有多主动,陆麟总刻意避开她滚烫的嘴唇。
“你怕!你躲着我!”唐维渺愤慨地说。“你连幸福来临都不敢接受!”
“我还是那句话,抱歉。”陆麟心灰意冷地说。“我觉得我现在更像是个剑客。我不能接受你的爱,因为我有要务在身!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陆麟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转过身,准备要走。
可当他把视线刚转到身后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背后站了一排人。那是唐遥遥、陆鸣还有猫屋全体员工,全部都在那儿。原来他们并没有去唱歌,而是折返回来,躲在不远处,偷偷听唐维渺和陆麟两个人说话。
“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呀?”陆鸣气急败坏地讲道。“什么叫因为我,你没空谈恋爱?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父母给你留下来的累赘吗?要真是这样。好!我这就走,从此我一个人住,我不要你管!”
“你闭嘴!”陆麟又羞又恼又极其担心地说。“你才多大呀?想跟我分家,十八岁以后再说吧!”
陆麟兀自向操场外走去。
“哥哥……哥哥!你要到哪里去?”陆鸣追了过去。“你倒是把话说完呀!”
“不想说了!回家!”陆麟直白地说着,脚步愈加快了;很快,两个跑步的人的影子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操场上只剩下唐维渺还矗立在原地,如同一堵雕像。她幽愤地望了妹妹一眼,诘问道:“不是让你去唱歌的吗?为什么回来了啊?”
唐遥遥吐出粉嫩的小舌尖,调皮地说:“唱歌重要,还是姐姐重要,我分得清的呀!”
“唔唔……呜呜……嘤嘤嘤!”唐维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啜泣道:“被看到了……我被甩的样子……被妹妹看到了……这也太丢人了!”
“哎呦,这不丢人,姐!”唐遥遥道。“你被甩那么多次,我们早就习惯了!如你们这般挑三拣四的,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感情还是不要太圣洁的好!”
“哇~嗷嗷嗷!”唐维渺更加伤感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