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高级教师当着陆鸣的面在一旁交头接耳起来。这种好似在讨论某种阴谋的画面让陆鸣坐立不安。
在一阵沉闷的议论过后，由副校长带头，他们说：“陆鸣，我们知道你哥哥是你唯一的家人；但你这种替他辩护、替他遮羞的行为，可并不能很好地纠正他的错误。陆鸣，我现在问你一些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地回答我们：你哥哥有没有对你做过奇怪的事情，比方说侵犯你身体的某些部位，或者帮你脱光衣服？”
陆鸣明白这些人指的是什么，他矢口否认道：“没有！真的从来没有。”
“那么说，那些女性的衣服都是你自己愿意穿上去的，对吗？”
陆鸣被这问题弄得脸红，可为了能拯救哥哥，他豁出去道：“对，没错，是我！这些演出是我自愿做的！”
此话一出，会议室又是一阵骚动。
“这可怜的孩子！”班主任的鼻腔抽泣了一下。“到目前为止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
“陆鸣，”教导主任语气刻薄地说。“你能清楚地分辨出自己的性别吗？”
“……能……当然能……”
“那你确定你哥哥没有故意混淆你的视听，没有把你当女孩子来看待，并且没有对你透露出亲情以外的爱意吗？”
“……哈？”陆鸣感觉问题变得更离谱了。“这……怎么还有这么一说？”
“也就是说你没有意识到咯？”
“我想，是根本没有过！”
“那么，这张照片，你又该作何解释呢？”教导主任伸长了胳膊，把一张照片递到了陆鸣的眼前。陆鸣看了一眼那照片，竟吓得犹如被雷电劈中了似的。那是他哥哥跪在他面前，吻他额头的照片；拍摄于今年春季咖啡屋前；那张照片因为要留下来做为获奖展示品，所以一直陈列在咖啡屋的纪念墙上。
就在陆鸣都快要把这张照片遗忘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它竟被张凡凡挖掘了出来；而且在张凡凡的指明下，它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可以用来控诉哥哥的证据。
“……呃……”陆鸣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认为……它……就是一张……普通相片而已……艺术照不都应该长这样的吗？”
“是吗？”几位老师愤慨地说道。“一般家庭的兄弟能以这种方式表达感情吗？”
副校长更是暴跳如雷地说：“我看他就差一点就把你搂着脖子啃了！”
“别怨孩子，别怨孩子，”班主任从中斡旋道。“我看这一切都是选了那监护人的错！陆鸣的那个家长我看就真是一个混球！他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懂！去年的时候我就听闻过了——那家伙不仅没有结婚，没有对象，他甚至连基本的工作也没有，整天在外面蹭吃蹭喝，还嗜酒如命！你们说这样的人还能做监护人吗？他非得把孩子教的乱七八糟不可！”
“不错！让这种人活着真是我们教育者的失职！”副校长郑重地声明道。“我们应该把这种人渣彻底从社会上剔除！”
“是啊，现在的孩子都太脆弱了，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被坏人毁了一辈子的前途！”
“嗯，是啊。”教导主任站起身，对他的两位同僚说：“我认为这次会议的结果算是有了。那种连自己都管不好的人渣不配教育一个孩子；我认为他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我们的学生的身心健康；我们应该剥夺掉他监护人的所有权益！”
“是的，我同意。”副校长说。
“对，我也赞成。”班主任紧接着说道。
“那我呢？”陆鸣惊讶地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刚刚十五分钟内，他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一位监护人。
“这个你不用操心。”班主任说。“我们会把你的前途安顿好的。”
“是的，”教导主任说。“我们就在事发当晚已经通知了你的伯伯。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办公楼底下。我想从今往后，就由他就做你的监护人了；他会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的；你要听你新家人们的话，好好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另外这一头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替你向法院提起对你哥哥的正式诉讼；剥夺掉他的监护权；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甚至要将他送进监狱！你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他了！假如他还敢一直骚扰你的新生活的话，相信我，一定有他好受的！”
“那这么说……我跟哥哥……分别了……”
“是的，就此以后不用再见了！”
陆鸣不知道这些字语是怎么组成一段话的。一想到自己从今往后可能再也见不着哥哥了，他就感觉心如刀割。
在众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以后，教导主任对陆鸣说。“就在刚才，我收到了有关于你伯伯的消息；他现在正往这儿赶呢。我想你现在有必要跟你新的监护人认识一下了。”
教导主任说着，走到门旁边；他把反锁的大门打开，随后从外面邀请来了一个人。
那人貌似是个老农，身上的穿戴都土里土气的，有一份很厚重的年代感；那人虽然还没到人老珠黄的年纪，但长年累月的劳作，似乎收走了他的灵气，使他变成了一个老实简单的人；他的皮肤被晒得跟土一样黄，手心里的老茧磨得跟石头一样硬，指甲缝里的污渍也像是刚耙过土一样。
陆鸣一眼就认得这是自己的伯伯；伯伯的长相随着父亲那一方，和自己的哥哥有些相似；但由于两人生活的环境区别太大，这伯伯却没有一点跟陆鸣长得相似。
陆鸣和伯伯虽然血缘上很近，但由于自己父亲性子古怪，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伯伯来往了，最近一次恐怕还得追溯到六七年前！
可一想到从今往后，就要由这个人来接替哥哥来照顾自己，陆鸣心里只好无条件地接纳了他。
陆鸣恍惚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有关于他曾经有一个哥哥，并带他在网络上成名的美梦；可当梦醒以后，陆鸣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一个叫做陆麟的人了；没有一个叫做玉雪的人了；再也没有长纺街了……
有的只有一个叫做陆鸣的普通学生……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