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想起佣兵利落砍下火鸟右臂的一幕,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城主最后没有把她怎么样,但居处安排在佣兵的旁边,也就是监禁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泰拉并不是很在意,大概是之前的对话让城主有些触动,结果最后既没有杀他也没有什么惩罚。
这份俘虏的待遇有些高的过分,但其他的人竟也没有人反对,即便是在自己身上吃过亏的安塔,也没有过多表示。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啊。
不过也好,免了皮肉之苦总是好的。拿起已经冰冷的茶喝了一口,透入心扉的寒意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冰冷的月光流淌进屋内,坐在那里呆呆望着手中茶杯的泰拉,突然狠狠将茶杯扔了出去。
恶魔之炎是能破解的,恶魔之炎不是无解的。但是知道了这件事又能如何?只是徒增悔意和痛苦罢了。
捂着胸口,泰拉脸上的伤疤恐怖的扭曲着,好一会满是冷汗的脸才松弛下来。
急促的喘息着,泰拉走到床边躺下。
恶魔之炎是用施术者的灵魂作为原料的,如果让恶魔之炎继续燃烧的话,毫无疑问他会丧命。
就算被安塔熄灭了,但灵魂受损的他以后作为术士再难以进步了。不仅如此,大概以后每日都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闭上了眼睛,黑暗和疲惫同时将他淹没。
深夜,佣兵坐在床上,仔细擦拭着手中的剑。
之所以放那个火鸟一码,自然是为了钓出那个老术士。可是差点没能追上那个女孩,让他心头有些烦躁。
实力正不断地退步,迟早一天会连剑都拿不起来吧。前方的路怎么看都是一片黑暗,死亡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但如果在死去之前就没有办法挥剑的话....
实在不敢想象。
每次一想这种事,心里面便全是无力感和,恐惧感。
他是剑,那对夫妇所锻造的剑。他的结局应该是在战争中折断,或者扔回锻造炉里销毁才对。
在没有人知道地方,默默生锈腐烂什么的,不应该是他的结局才对。
只是看样子,现在的他已经慢慢生锈了,纵然现在没有腐坏的现象,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定要,在那之前做些什么才行。
动作蓦地停顿,佣兵看着被划破的手指,愣在了那里。
“泰拉被抓了,啊。”老术师看着手中的信,有些讽刺的笑了笑,“泰拉死了,火鸟竟然还呆在那里。”
“天天说我是废物,结果自己是个蠢货啊。”一旁的少年一脸冷笑,“别管了,就让她死在那里吧。”
老术士摇头道:“怎么说那里还是要去的。”拉了拉身上的包袱,看着四周的荒野,脸色突然苦了下来,“真是要了老头子的命啊,这么远的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少年毫不留情的推了他一下,“快走吧,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吧,就不要再抱怨了。”
最近有些不对劲,到处都不对劲。
吃的饭不对劲,喝的水不对劲,睡的床不对劲,做的梦不对劲。
周围的人也都不对劲。
昨天半夜内急,结果房子里到处都不对劲,她最终也没敢去厕所。
有人要逼她发疯,可什么人也没有。大概是自己神经过敏,火鸟只得这样安慰自己,只是这样的安慰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只要师父来了就好,已经手足无措的不能思考的火鸟只能将一切寄托在师父身上。
几天下来,已经接近崩溃的火鸟让老剑圣终于出气了许多。
但是还不够,敢把自己的孙女欺负成那样子,不杀了她,也要把她弄疯才行。
月光下,坐在房顶的老剑圣很是阴暗的笑了起来。
黎明,出升的太阳发出暖暖的光芒。
城主推开书房的们,伸了个懒腰。这两天为了接待兰斯,堆积的公事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处理完。
神色间满是疲惫的城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休息。
结果刚走几步就看到儿子站在院子里等着他,“怎么了?”累了一个晚上,气也消了,城主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
“我的亲生父亲是谁?”突兀的问话让城主一僵,笑着转过头,“胡说什么呢,我就是你亲身父亲啊。”
“别在撒谎了!”克兹卡看着他,一脸的愤怒,“我早就从别人那听说了!你根本没有办法生育!”
随即盯着他,克兹卡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已,经,受,够,你,了。我要找我的亲生父亲,你这个骗子天天虐待我,我,已,经,受,够,了!”
城主如遭雷击,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儿子,“快说啊!”克兹卡抓住他的领子,“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着,心口的剧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孽待呵,原来自己是在虐待他....
“母亲也是被你逼死的吧?”克兹卡看着他,冷笑道:“你一直以为我是傻子对吧,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真正傻子是你才对啊。以为用自杀的借口就可以掩盖母亲死去的真想对吗?”
看着有些反常的儿子,城主劳累了一晚上的脑袋一片混乱,半晌才摇头回道:“不,她确实是自杀的,大家都可以作证......”“谁?谁能作证?家里那群你养的狗么?他们能作证!?”
城主很想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做,他该做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思绪立马被剧痛打断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心口的匕首,城主一把推开了克兹卡。
克兹卡也愣了一下,城主虽然平常不动手,但府里的人都知道城主其实是一名相当强大的武者。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城主的克兹卡,也被自己的得手吓住了。
一下跌倒在地,城主有些艰难的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无措的儿子,苦笑了一下,低喝道:“傻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克兹卡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城主咳了口血,艰难的翻过身,用血写下“凶手是佣兵”五个字。
虽然有些对不住,但他只能这么做。到时候大家肯定会对那名有些怪异的佣兵起疑,毕竟来的佣兵中除了安塔就是那个佣兵有实力杀了他。但安塔和殿下关系很好,多半不会怀疑他,但那个佣兵就不一定了,毕竟昨天殿下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
随即对着临死前还在勾心斗角的自己,自嘲的咧嘴笑了起来。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大概从娶了那个女人就开始,结局就注定了吧。
不能生育的事,是在结婚后几个月后才知道的。自从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他就开始远离妻子。不,其实并不是远离,只是不想让自己总是注意到那个事实。拼命地工作,也只是希望自己的生命在多些意义。
毕竟,没有后代的人死后就不会有人在记住了。
但是她毕竟是正常的女性,在她与别人发生关系的时候,其实他就知道了。
不过有什么呢?本来娶这个女人也只是为了生育罢了,既然自己不能生育,其实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给他戴绿帽也好,让他被人指指点点也好,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意外的是她竟然怀了那个人的孩子,城主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将孩子生了下来。
府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不能生育的,那个女人这么做实在不能理解。毕竟除了激怒他的家人外,女人这样的行为只是在自杀罢了。
那个与她偷情的人因此连夜偷偷跑了,他令人抓了回来,问那个女人怎么办。那个女人只是让他随便,之后就自杀了。
他本意是想放了那个人,奈何放了后没多久,就被女人家里的人给打死了。
他做错了什么?大概一开始就不该去结婚,但是啊,想要一个孩子有什么错啊?
即便克兹卡不是他亲身的,就算留着他让自己被人暗地里嘲笑,但是孩子有什么错?
他不觉得有什么耻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公,不是自己的血肉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全心全意的为他付出,孩子总会认可他的。
他是这么想的,但事实告诉他自己错的一塌糊涂。被自己的孩子杀死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啊.....
目光涣散,思绪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了。隐隐好像看到了那个女人,还有那个被打死的男人,他们看着自己,笑得很讽刺。
真是失败的一生。
思绪消失前,最后脑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来人啊!来人啊!”
不久后,巨大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