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H.S. 660年六月的一天,岑特城,特列乌戈尔尼卡宫。
今天,大沙尔伊凡五世十分焦急且生气:鲍里斯·利西岑刚刚急急忙忙过来报告,有一颗宝石上面出现了不明血迹;更糟糕的是,那个血迹极有可能属于御医雅罗斯拉夫·涅扎维西莫夫——据他儿子季莫费说,那个老头自昨天出皇宫后就晕倒了,到现在还没醒。
“那些宝石我之所以连看都不让你们看,就是怕出现这个啊!连我自己都不敢动那些宝石,你们这些眼界狭隘的下人,就是不懂得如何珍惜自己的生命!”伊凡五世用一种十分低沉可怕的声调责骂道,“鲍利亚,你作为管理朕寝宫物件的近臣,你是不是得负起责任啊?”
“十分抱歉,陛下!请陛下允许我去涅扎维西莫夫家里质问,问得清楚了,一定及时向您报告!”利西岑现在十分慌张。
“你最好真能给我问出个所以然来。滚,还有,别说是我叫你来的,我怕那老爷子听到朕这么失望,反而搞得心脏受不了。”
利西岑马不停蹄赶到了涅扎维西莫夫家。因为是随时都要服侍皇帝的人,所以他们一家离皇宫也就50米左右。(别相信那时候的城市规划师。)
利西岑急匆匆推开了根本就没锁的旧木门。老涅扎维西莫夫在房间里刚刚醒来,听到了声音,但还没反应过来,就问儿子季莫费:“是谁一大早来做客啊?”
“雅罗斯拉夫·伊万诺维奇!您在哪里?我有话问您!”利西岑自己回答了。
季莫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知道客人来头不小。
“啊!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别在意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令尊在哪里?我有急事问他。”
“啊……家父他……他……”
“结结巴巴干什么,搞得我好像不在人世了一样。”还没等季莫费想出什么理由糊弄过去,老涅扎维西莫夫就出来了。“早上好,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
“雅罗斯拉夫·伊万诺维奇!您可算醒了!”利西岑一把抓住涅扎维西莫夫的手,急匆匆地将其带到了桌前。
……………………
“啊……是宝石的事啊……其实是陛下已经知道然后吩咐您来了吧……”
“呃……主要是陛下他担心您会因为让他失望而受不了,毕竟您侍奉陛下也挺久的了……”
“哈哈哈哈!老夫岂是那种软弱之人?”
“那就好……对了,您到底为啥要不顾禁令碰那个宝石啊?”
“唉……禁令什么的我也知道啊,只是……”
……………………
时间回到两天前。
雅罗斯拉夫·涅扎维西莫夫跟往常一样,去市场为伊凡五世采购治头疼的药品。
当天下雨,路上的人很少。
就在老御医刚想敲药店的门的时候,他在嘈杂的雨声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泣。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的哭声。小女孩浑身脏兮兮的,穿着十分破旧的衣服,十分可怜。
老御医感觉到了异样,他发现门没锁,直接推开门,呼喊自己的老友的名字:“马特维!你在吗?发生了什么?”
药店老板马特维的妻子从里面的房间出来,发现是老主顾,瞬间泣不成声:“哎哟,雅罗斯拉夫·伊万诺维奇!我们家那位可太苦啦……总之您先进来看看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御医带着疑问进入了里面的房间,一家五口平常都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房间里,那张最大的床上,马特维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年幼的儿女们迟迟叫不醒父亲,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哭泣。
“怎么回事?前几天我来时他还好好的啊?”
“我怎么知道啊……今天早晨他明明还好好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昏过去了……好几种药都不管用……您帮忙看看吧……”
“好的,你别急,我来看看。”
老御医检查了一遍,但是也看不出是什么病。
“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你们先尽力让他活下去吧,不必担心。”
大家都不甘心,然而根本就没有办法。
老御医在回来的路上绞尽脑汁地想,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焦急到连药也没拿,幸好伊凡五世表示理解才免遭一难。
第二天,老御医仍然想不出办法。正好儿子季莫费在外边办完事回到家,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儿子。
“办法……倒是想到一个,就是有些危险。”
“是什么?”
“我听说陛下有四颗宝石,据说里面有十分神奇的力量,只要让宝石划伤自己,力量就能转移到自身。也许……值得一试。”
“宝石啊……我也有所耳闻,但……陛下的宝物不能随便乱碰这种事且先不提,那几颗宝石就连陛下也极少戴出来,平常放在哪也不知道啊。”
“那种珍贵的东西肯定是会放在最隐秘、能接触到的人最少的地方的。而且,父亲,您忘了吗?当年陛下在教堂时曾经叫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去取什么东西,我虽然没看清楚,但那东西闪闪发光的,大抵就是宝石了。”
“对啊……得那位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亲自去取,而不是其他在场的仆人去取,才能放心的东西……恐怕只有宝石了。他是总管寝宫物件的,那也就是说……”
“就在陛下寝宫里。那里除了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以及两三位打扫卫生的信得过的仆人之外,根本就没人能进去。”
“很危险啊……不过我愿意试试。这也是为了老友。”老御医决定放手一搏。
……………………
时间回到现在。
“然后您就趁大家都在忙别的事的时候,偷跑到陛下的寝室里,找到宝石划自己一下?真亏您能把计划执行地这么顺利……”利西岑实在无言以对。“好了,我搞明白了,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陛下八成也猜出是您了吧,我可没办法为您作过多辩解……”
“陛下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现在只求他允许我先用能力把可怜的马特维治好再砍掉我的头。”
“这提议不错。”
三人急忙转头一看:伊凡五世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他们急忙跪下。
“陛下!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但还是请您放家父一马吧!”季莫费本来还想着再多说几句辩解的话,然而面对那位大沙尔,他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苦苦哀求他能手下留情。
利西岑也上前劝说:“陛下,雅罗斯拉夫·伊万诺维奇虽然触犯了禁令,但他也只是为了救别人而已……说到底他也是个医生啊。”
“行了,行了!你们的对话我基本上全听见了,我也不想就这么杀了他,但既然我颁布过禁令,那就意味着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伊凡五世宣布自己的判决。“御医雅罗斯拉夫·涅扎维西莫夫……立刻用你的能力去治好自己的朋友,然后滚出首都,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永远不得踏进皇宫一步。我也只能宽容到这种程度了。”
老御医和儿子季莫费瞬间泪流满面。
“万分感谢您……陛下……祝您长命百岁……”
伊凡五世和利西岑走后,老涅扎维西莫夫和季莫费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
时过境迁。
B.E.H.S. 628年3月19日(大概。)晚上,沃罗涅什城外的达沃里尼村。
柳德米拉·季莫费耶夫娜·涅扎维西莫娃和她的父亲根本就无心庆祝胜利。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事,但他们怎么可能放着那群伤员不管呢?医生世家流传下来的精神不允许他们就这么跑出房门。
由于条件所限,小屋子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伤员们只好待在屋外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大帐篷里。如果有需要,可以摇一下铃铛,屋里的人就知道病患有需求过来帮忙。
不过,这次的伤员有点多,柳达和父亲决定:还是两个人轮流照看比较好。
此刻,是柳达负责。
“我说啊,米拉……你就回去好好睡吧,不用管我们了,我们都没事的。”
“对啊,快回去休息吧,反正你平常那么文静,应该也不会去庆祝什么的……用不着在我们这些粗人身上浪费时间。”
“哎呀,诸位,你们说的哪里话……照顾病患是我的职责,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你们就安心在那里躺着吧。”柳达说着话,右手拿起了一本书,“再说了,有这本草药图鉴陪我呢,根本不无聊。”
“唉……行吧,米拉,你开心就好。”
“对了,米拉,我不是前两天还听你说你父亲崴了脚吗?这么快就好了?我看他走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啊。”
“对啊,季莫费·雅罗斯拉沃维奇看起来根本就没事嘛!我小时候崴脚还得好几周才能完全好起来,他用的什么法子这么快就好了?”
“那是你身体太弱了才好得慢吧,萨沙。”
“闭嘴吧你!白天要不是我护着你这个耳朵冰凉的家伙,你现在已经去谒见薇拉神了。”
两个人差点不顾伤痛扭打起来,幸好此时柳达的父亲赶到并及时制止。
“别打啦。你们现在这种状态连一只老鼠都伤不到。柳达,回屋里休息一下吧,我帮你看着。”
柳达缓缓起身,缓缓进入屋子,缓缓躺在床上。她喜欢睡觉前把今天读到的最后一本书放在自己枕头下面垫着。
“说得对啊……为什么呢……真的不明白啊。”
柳达的床上盖着的是深红色的、上面绣有玫瑰图案的丝绸被子,这是伊凡五世当年留给柳达祖父的饯别礼,祖父和父亲都一直舍不得用,就给了柳达。这床被子,她盖了足足25年(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舍得扔啊笨蛋)。
“玫瑰啊……就好像血一样呢。玫瑰……”柳达很快就入睡了,连灯也没来得及灭。
……………………
第二天早上。
柳达正在玫瑰的海洋里躺着,突然一阵声音溜进她的耳朵:“醒醒!柳达,醒醒!”
柳达睁开双眼。熟悉的络腮胡……哦,是父亲啊。
“哎呀……天已经这么亮了吗?”
“快别睡了,柳达!又来了!”
“又来……赫里木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不是那个!你去帐篷那边看看!”
柳达随着父亲到帐篷去看。令人惊奇的一幕第二次出现了:所有伤员的伤口完美愈合,连疤痕也没留下。
“Боже мой… 太神奇了!一觉起来我们的伤完全好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大家一齐围上来,把柳达和她父亲搞得更懵了。
“也……也没怎样啊,就平常那样呗……”声音显得十分没有自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柳达就差没把这句话直接大声喊出来。她更加糊涂,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不知名的魔鬼给缠上了。
她用尽力气,冲出人群,跑去某个地方自闭去了。
……………………
“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能看到吗?”
“看什么?”
“那个小姑娘的能力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得自己的灵魂「完全了解」自己的能力才行。像你之前那样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可看不出来。”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扮猪吃老虎。”
“不……我当初用「漆黑灵魂」看你的思想,结果却只看到一堆混沌,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除了管爱情的那一部分尤其明朗,真见鬼……”
“……这样啊。”
一阵沉默。
“话说回来她这是要往哪里跑啊?不会有危险吧?”
“不知道……我跟过去看看吧。”
“注意安全啊。”
“晓得。”
米沙朝着柳达跑过去的方向,一路跟随,且保证不让对方发现。
柳达跑出大门,在河岸边停了下来,然后作抱头蹲防式,嘴里嘟囔着什么。
“啊……这家伙心态完全崩了啊。”米沙决定过去安慰一下可怜的姑娘。
“呃……那个,我记得你……哦,我可以改用‘你’来称呼您吗?作为回报,您也可以这么叫我。”
“随便,王公大人。”
“都说了不必这么拘谨了。总之,你的烦恼我大概了解了,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他们恢复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肯定高兴,但是……我很困惑,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一下子就痊愈了……我很担心自己是不是恶灵上身了……”
“那这样的话,上你身的也不该是什么恶灵啊。不说其他人吧,你有没有注意过村长或者自己身上有过什么异常?比如不明原因的昏迷什么的……”
“啊,有……有的!村长曾经去过阿斯特拉哈,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昏迷了一天;我听我父亲说,我2岁的时候也昏迷过一次,还发高烧什么的……不过很快就没事了。”
“Хорошо!那就是了。”
“……什么?”
米沙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在河岸边捡起了个小石子,然后站起身来。他把小石子对准了远方的一棵枯树。
“看好了哈。”
米沙用手指轻轻一弹,只见石子向前飞去,打到了枯树的树干,发出了十分大的声响,把柳达吓了一跳。
枯树上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洞,贯穿树干。
“您……你怎么做到的?”
“实不相瞒,柳达,我之前也昏迷过一次。”
“你也……?”
“对,然后我就这样了。无论什么东西,让我的手这么扔出去,都会跟枪——不,炮弹一样飞出去,威力巨大。”
“这……”
“这,亲爱的,就是传说中的‘法术能力’。而根据我的推断,你也有‘法术能力’,只不过跟我的不同,你的是十分温柔的能力。”
“也就是说,大家能够这么快被治愈,是因为我的所谓‘法术能力’,而不是……恶灵作祟之类的?”
“没错。不过,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这样,”米沙两只手抓住柳达的双肩,将柳达的眼睛调整到跟自己的眼睛直接对视的位置,这让柳达惊慌失措,满脸通红。
“你……你干嘛?!”
“闭嘴。现在,看着我的眼睛,跟我重复几句话。”
“好……好的!”
“‘治好大家的是我的能力,对此我很自豪。’”
“治好大家的是我的能力,对此我很自豪。”
“‘我永远也不会被魔鬼缠身。’”
“我永远也不会被魔鬼缠身。”
“‘因为……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因为……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玩**的梗作者你个jo小鬼真是有够好笑呢。)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柳达的眼睛自始至终都与米沙直接对视,没有一点倾斜,更没有一点迟疑。
“好,我满意了。你满意了吗?”
“我……满意了。”
“不疑神疑鬼了?”
“不……不了。”
“那就好。回去吧。”
“嗯。”
顿河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流动。
……………………
米沙和柳达转身准备回村里。
“你往哪里跑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两人急忙转过身去。
是谁?
Продолжение следуе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