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维尔城郊外，夜晚停在河岸边的一艘小船上。
娜塔莉娅·波尼亚托夫斯卡娅正在里面歇息。被赶出岑特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没有被子，只好和衣而睡，甚至连盔甲都没卸下来——她的戒心从那次不成功的暗杀开始就变得越来越重。
然而，即便是这样好好地保护起来了，她也睡得不安稳：不是梦见波扎宁、梅德维杰娃等人拿着自己的头骨喝酒（那两个有教养的人再恨你也不会这么做吧？），就是梦见被自己的下属背刺：派出去的杀手要么死了，要么投降对方了——总而言之，只要娜杰日达还没有死，这事就不算完。
这次梦见的，却与以往不同：
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没有。
“有人吗？”
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在哪里？”
没人回答。
“该死的！”她尝试着跺了一脚。
从黑暗中缓缓钻出来一只小动物。看起来软乎乎的，还挺湿，而且长有好几条……手？脚？不，是触手。
“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种生物……叫什么来着？算了，这么小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娜塔莉娅走过去想看个究竟，但总感觉这路程不对劲：看着很近，但要走好久。而且那只奇怪生物的体型正不断变大。
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转而开始小跑起来。生物的体积也越来越大，神秘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怖。
生物有动静了：它把触手伸向了迎面跑来的娜塔莉娅，这让恐怖的根基更加稳固。她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生物，是怪物。十足的怪物——如同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敌人（以及她自己）。
怪物的触手抓住了她的右手掌，然后开始吸血。奇怪的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但终归不是很舒服，而且那触手湿湿黏黏怪恶心的。
“该死的畜生……放开！”她手无寸铁，只好用空出来的左手掌，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拍。
没想到这一拍还真的奏效了，那只怪物放开了她的手臂，一声不吭地消失在黑暗中。
“呵。晦气。”
娜塔莉娅注视着怪物离去，然后看了一下自己右手上刚刚被吸过血的地方。
血液从一个小孔里冒了出来。先是一滴一滴地渗出来……然后突然喷涌而出。
娜塔莉娅急忙用另一只手去阻挡血流，但怎么都挡不住。体内的血液就像解除了什么一样不断喷出。但娜塔莉娅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死（本来就只是梦而已），倒是由于喷出来的血液过多，这个空间里的水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血水逐渐没过膝盖，接着是腰部，再接着是胸，终于连脖子也未能幸免。娜塔莉娅的惊慌程度与水位的上升形成了完美的正比例函数。（话说回来那时候就有“函数”这个东西了吗？）
当水达到灭顶的时候，娜塔莉娅被惊醒了。
她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发现自己没事，才放下心来。然后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有一个虫子咬出来的包被磨破了，血液从中渗出，但没有像梦里那样喷涌而出。
“可真是吓死我了……感谢上苍，刚刚只是个梦。”
东方的天空早已出现鱼肚白。今天又是睡眠不足的一天呵。
“把卫兵给我叫来！”
……………………
（呃……以上情节跟我们现在要讲的故事没有关系，纯粹是作者实在受不了居住环境被昆虫紧紧包围这件事而开出来的脑洞……我是不是泄露太多了。）
现在我们把视线从可怜兮兮的反派转向精神饱满的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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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佳、米沙、柳达、沃瓦和奥莉嘉五人坐在崭新的木船上，离开察列岑，绕过萨哈罗夫和撒拉莫夫，直接向卡桑奔去。
“你的新腿如何？”
“跟以前完全一样。再次感谢。”
“我是真没想到我的法术能力还会出现延迟，第二天才长回去……你们鬼的身体我还真是一点都不理解。”
“想想也是……如果按照我的那个想法，那火化过后你的灵魂也会变成一堆灰的。估计那边的人可就得伤脑筋了。”
“是嘛。我怎么觉得是因为被薇拉动了手脚你才没及时恢复呢。你说呢，薇拉？”
“……”
“嘿！还自闭了这姑娘！算啦，结果好即一切好，这件事就先这样吧！”
“行吧，陛下……您开心就好。”
“不过，坦白地说，娜佳，我是真的佩服你。”
“哦？要捧杀别人可得有合适的说辞喔。说说看。”
“不，说真的……让奥莉嘉用一根破木头凭空造出这艘船，然后放到河水里，再让沃瓦用能力控制河水流动，让我们的母亲河更快地带着我们前行，连船桨都不用……只有你才想得到这么奇怪的点子。”
“要不是那个老太婆，我才不让他们俩那么累呢。你也听到了，她也有那种宝石，指不定哪，她早发现遗诏的事了。还有我家里那位老糊涂，自顾自把马车给顺走了，任由我们几个可怜又无助的人自生自灭……”
“Блин. 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达尼尔·亚历山德罗维奇他好像直接把我的米什卡给……”
“可不是么。那个老狐狸……马都比他女儿亲。”
“话说回来，陛下，您这次去卡桑，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对吧？”
“对，沃瓦，你还记得当初那个人刺你们用的宝石长什么样吗？”
“好像是被切割成很尖很尖的形状……是黄色的。”
“那完了。”
“怎么说？”
“我们要找的斯塔尔哥罗德的‘伟大’之黄宝石，想必已经到达她手里了。”
“啊这……”
“总之两颗已经在我这里了，还有一颗，‘勇气’之绿宝石，就在卡桑。”
“哦！”
“嗯，这是最后剩下的一颗，不能再丢了，得赶紧去找到它，然后再想办法把黄宝石拿回来。”
“绝对不能忽视啊。她既然有办法在首都呆那么久，肯定也有办法死活赖在这里不走。她可是连那座神圣的起始之城都敢染指的人……那个魔鬼……”说到这里的时候，娜佳差点没把奥莉嘉新做的木船掰下一块。
“冷静，娜佳，冷静。”米沙急忙稳住自己妻子的情绪。他深知，自己的妻子远比众人想象的还要更加嫉恶如仇。
……………………
事实上从南往北走是逆流的，但由于沃瓦控制水的能力（变成鬼这件事也给了他的能力更加强大的力量和持续力）十分出色，船竟然比马车还快不少。早上才刚从察列岑出发，黄昏时就到达了萨哈罗夫。
“照这个速度，两三天就能到达卡桑了，而且很平稳。你可以啊，沃瓦！以后若是有什么水利工程，就拜托你了。”
“我还以为，我会因为速度过快而被您训斥呢。”
“诶，还真别说，你小子到后面确实有些玩嗨了，我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
“关我屁事。”
“喂！不准你这么区别对待我！明明你跟我老婆说话的时候还那么温柔！”
“那是大沙尔陛下。”
“柳达呢？”
“那是漂亮姑娘。”
“奥莉嘉呢？”
“这是我天底下最中意的女人。”
“我呢？”
“你是臭男人。”
“你……”
“他已经对除了我的亲人以外的其他男人绝望了，您就可怜可怜他吧。”
“ЧЕГОООООООООООО——??!! ПОЧЕМУУУУУУУУУ——??!! ЗА ЧТОООООООООООО——??!!”
（↑无能狂怒。）
“冷静，米沙，冷静。”娜佳急忙稳住自己丈夫的情绪。她深知，自己的丈夫远比众人想象的还要更加……猴急。
“吃饭吧，吃饭！趁早去城里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我肚饿了。”柳达从中调解。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大家吃了晚饭，很快就睡了——尤其是出力最多的沃瓦。
……………………
两天过后，一行人到达了卡桑。
从大汗国分离出来的卡桑汗国，曾是伊鲁西亚的劲敌之一，那位恐怖的伊凡五世最后耗费了足足十三天才将卡桑城攻下。对于伊鲁西亚来说，这是一次来之不易的胜利；对于草原民族来说，这是一次可歌可泣的保护最后的尊严的战争——即使最后还是失败。
卡桑城的规模在伏尔加河沿岸地区已是数一数二——7000左右的人口（被占领后五年的数据）在那种历史条件下已经不错了。城中央的卡桑克里姆林宫，看起来更像是星月教的寺庙，而不是十字教东方教会的教堂——这是汗国的痕迹，达达尔人的思想。
“终于到了啊。”
“嗯。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找吧。米沙，把蓝宝石拿出来，试探一下。我也把红宝石拿出来测一测。”
“好嘞。”米沙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蓝宝石。
“小心点，指不定那里面还有什么东西，一不注意划破皮肤后又晕了。”
“放心啦，这还有三位帮手。”米沙转过头去。“你们看着点啊，万一我家那位犯糊涂晕了，还请帮忙扶一下啊，谢谢。”
“这不是你老婆吗。”
“不行，看到她昏倒我顶不住。”
“废物。”
“空有虚名。”
“软◯男。”
“闭嘴！我要证明给沃瓦看，我一直都很坚挺！”
（呃……你在说什么？）
娜佳发现柳达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柳达？哪里不舒服吗？”
“不……只是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是么？诡异……”
柳达的直觉是对的：有人在盯着他们。
“老大！你看看，是不是这几位？”
“嗯……那头短发……没错，那就是了。嗯？好像还有人……喂，这不是将军当时抓过来的那两个小鬼吗？叛变了？！”
“谁啊？你是指那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
“可不是么！我记得他们的长相。该死……这回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说得对！大家快去准备吧！让他们知道波利沙王国是不好欺负的！”
真是再巧不过：敌人也是一共有五个人。他们从瞭望塔上跑下来，往各个方向奔去。
“啊……天黑了吗……”塔上被那几个人放倒的卫兵过了好久才醒来。
“啊咧？城里的房子原来是这模样吗……好困……”卫兵发现今天的城市好像有些不一样，然而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又晕过去了。
娜佳他们并不知道，这回敌人布下的陷阱，似乎比在阿斯特拉哈那时候还要恐怖许多……
熙熙攘攘的卡桑城，在那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Продолжение следуе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