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大言不惭,真是大胆。”
不屑地瞟了一眼地上的白莲,克罗对着一旁的少女们叫到,
“各位,先和队长回去,他有话和你们说。”
“……那克罗呢?”
“我也有事找这家伙,等一下再回合吧。”
不紧不慢地回答有些不安的月,克罗蹲下身,
“伊娃,先带大家走。”
“……我知道了。”
察觉到克罗的语气已经从平淡转为冷酷——此刻的少年不再是“克罗”,而是“副队长”——伊娃推着众人离开训练室。
“这就好……”
暗自叹气,克罗用手揪住白莲的头发将其拉起,
“我上次还没找你算账,居然自己跑来了。帮大忙了呢。”
““……你想干什么?”
因为疼痛和对方恐怖的寒意,白莲只能勉强转动眼珠,看向这个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少年。
“没事,不会杀了你——那样太无聊了。”
甩手把地对方扔到一边,克罗紫色的妖瞳中多出一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恶意,
“我们慢慢清算——先是,你有说出月和艾莉亚的事吗?”
“……关你什么事……”
“给我老实回答。”
拔出手枪射击对方的肩膀,克罗看着白莲痛苦出声时的表情中显露出异样的扭曲,
“不然,怕是你的精神撑不到结束。”
“唔……你觉得这么做不会被追究吗?”
捂住肩膀,白莲不服输地盯着黑发少年,
“追究?你在开什么玩笑?”
可惜,克罗并不吃这一套,
“好好看吧,你根本没有受伤。”
“什么……”
明明肩膀感受到被子弹射穿的痛苦,但当白莲仔细查看时,别说伤口了,最多就是衣服染上些许灰尘,
“你做了什么?”
“应该做的事。”
未上膛的手枪瞄准另一边的肩膀,克罗冷笑一声,
“放心好了,这玩意只对意志力比我弱的人有用,而且我也要承受同样的痛苦——也就是说,在我受不了之前,不会结束的。”
“……你疯了吗?”
“你怎么说都无所谓,我只想保护重要的人。”
笑容收敛,克罗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好了,老实回答吧,到底有没有告诉别人月和艾莉亚的事?”
“……没有,我认为这件事另有隐情,还没有和父亲他们说过。”
“……嘛,你逃过一劫呢。”
从对方的表情中判断出他没说谎,克罗继续说道,
“那么,接下来是警告——你想成为什么英雄也好伟人也罢,我不关心。”
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一名少年,而是“被诅咒的黑之子”,
“可你要是危害到我身边的人,或者妨碍我,”
而“黑之子”吐出的,也并非是简单的威胁——是死神的呢喃,
“我管你是天才还是副司令的儿子,做好痛苦死去的觉悟吧。”
“……像你这种人……”
终于忍受不住,白莲压下剧痛,起身出拳打向对方,
“绝对不会原谅像你这种人!”
“……无聊。”
虽然勉强忍受剧痛,可是白莲充满愤怒的攻击毫无章法,被克罗去轻松躲过,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你这种人渣,欺骗月,把她当做诱饵!还要把信任自己的人带去魔法研究所!无可救药!”
即使拳头够不到眼前的黑色恶魔,白莲也没有放弃——拼尽全身的力气,自己至少要伤到他!
“可笑至极,当初想置艾莉亚于死地不正是你吗?”
对方的话勾起“黑之子”的兴趣,克罗挡下他的拳头,以一记侧踢将其踹飞。
“我不一样!在听了月的话之后我知道自己错了!即使是教国的人,只要不是坏人也有生存的资格。”
“别说得好像这样你就会被原谅一样。”
再开枪“击中”白莲的左腿,克罗身上的杀气加重不止一星半点,
“你根本没有杀人的觉悟,开枪的时候只是认为自己射杀了一只动物——这样不尊重生命的你不会被任何人原谅。”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拯救她们的!”
拼尽全力爬起来,白莲选择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正义,
“待在你身边她们只会受伤!”
“……这一点你倒是说的没错。”
自嘲般嘴角上扬,“黑之子”摇摇头,
“毕竟,我是诅咒家族(莱汀家)的孩子啊。”
“……所以,我要打倒你!让她们自由!”
“自由,那是什么?真的是她们需要的吗?”
眼中多出的是不存世的混沌,身上散发出的是非人的惊悚,“黑之子”发出令人窒息的质问,
“现在,这个世界,真的有自由吗?真的有正义吗?我们所坚持的战争真的有意义吗?”
“……”
被异常的气氛压制住,白莲没能继续反驳他。
“答案是没有!战争的一切都是不义!都是无意义!就算打着正义的旗号也一样!”
枪口对准对方的额头,克罗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所以,我会终结这一切——即使是代价是性命也一样。”
然后,“黑之子”扣下扳机。
许久,训练室只留下昏倒的金发少年……
***
少年在失去亲人、战友、朋友之后,知道了一件事。
原来,自己的行动只是龌龊勾当的一环——
之前的任务,不是“拯救”,而是“收容”。
所谓“收容”,是收集实验品的意思。
也就是说,少女(爱丽丝)和自己的约定,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兑现。
然后,他去了那间原计划收容实验品的研究所,看到了许多不应该存在的“污点”。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阻止这一切——自己既没有力量,也没有理由去拯救。
不过,有一点却在他的心里更加肯定,
——阻止战争,惟有这件事,自己非做不可。
***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宿主,折磨人的技术运用得如此娴熟——不过一开始,你是想杀了那个少年的吧?)
凌驾于往常的嘲笑声在脑内回荡,克罗扶住额头,
(……随你怎么想。)
(不过,最后居然保持了理智——真不像你~)
(毕竟人是会变的。)
全身的幻痛尚未消散,少年叹了口气
(如果我杀了他,就违背了答应月的话。)
(……嘛,你还蛮看重那个女孩的啊。)
声音中多了一丝诡异的冷淡,克罗下意识地提高警觉,
(和你无关吧?)
(是无关呢~反正你还要伤害她的~)
重新回归戏谑,“禁忌”的笑声更加扭曲,
(马上,不就要带她们去看那种地方了吗?)
(啊,是呢。)
嘴角流露出自嘲的微笑,克罗轻轻点头,
(唯独这次,我希望自己是一个人呢。)
摇摇晃晃地走向其他人的所在地,少年的身影,显得愈发不真切……
***
“克罗他……还没回来吗?”
随着众人到达另一间训练室,月不安地问道,
“刚刚的状态,很不对劲……”
“倒不如说那才小子身为军人时真正的样子。”
示意少女不要担心,里克解释道,
“'被诅咒的黑之子'——这个外号不仅仅是指小子的厄运,也代表了他像怪物一样的压迫力。”
“而且那种压迫不是纯粹的杀气,更像是说不出来的压抑。”
接过里克的话,伊娃拍了拍月的肩膀,
“不过,也不需要担心,克罗那家伙比普通人理智得多,乱来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
虽然还带着些许芥蒂,月选择相信二人的话。
“言归正传,我们小队接到新任务了。”
没有过多在意——或者说故意不去在意月的状态,里克的表情变得严肃,
“三天后,我们要前往希德尔辛,调查潜伏在当地的教国人员去向,并且搜集有关该地魔法研究所分部的情报。”
“魔法研究所……是那个进行活体实验的设施吧?”
发色转为金黄,身形娇小的少女表情沉下,
“以前……克罗去过总部……那里,把活人……”
“……爱丽丝酱,不要再说下去了。”
打断对方,伊娃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的,有我们保护,你们不会有事。”
“……我知道了。”
内心进行着斗争,爱丽丝叹气不再继续研究所的话题,
“可是,这次任务我会代替艾莉亚进行——现在的她还不能知道有关那种地方的事。”
“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这个任务没有发布。”
理解少女话语中的深意,里克微微点头,
“但我们小队是司令直属——虽然权限很高,但基本上没有资格提出异议。”
“也就是说,非做不可了?”
“嗯。”
“那,克罗怎么办?他……应该知道了任务了吧?”
“他知道的。”
眉头紧皱,里克的声音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而且,反应比想象中的要小。”
“……这样吗……”
不对,本不应该如此……可是,他们也不想骗自己的样子。如此思考的爱丽丝瞟了一眼眉头皱起的月,
(那个孩子,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吗?)
“总而言之,大家要做好准备,三天后就要出发。”
清咳两声,里克继续说道,
“千羽,你和小子要在这几天完成装备的最后整备,其他人注意休息,为完成任务养精蓄锐。”
““了解。””
“……知道了。”
“……”
或是有如军人之名的标准领命,或是带着些许疑虑,又或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少女们的反应,为自己的未来,划下了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