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醉撇过头看了一眼艾莉克希亚,发现她还站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于是她清清嗓子,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奈依,你是白金龙神之女,为什么也要一起皈依混沌,变为亡灵呢?”
奈依玫粉色的眸子一直在盯着艾莉克希亚的背影,就在樱醉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奈依缓缓地开口了:“因为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成为混沌亡灵,根据龙族的规定,我便无法再侍奉于她,更何况,凭她自己是无法复仇的,我想帮她。”
“仅仅如此,就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樱醉紧紧盯着奈依的眼睛,似乎完全不相信奈依所说的话。
奈依轻笑一声,居高临下地回望樱醉,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看向艾莉克希亚时,已经不再掩饰那血红龙眼中**裸的侵略性与占有欲。
“我爱她,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奈依看到艾莉克希亚抱着衣服走过来,不愿再与樱醉交谈,撕开虚空走了进去,只留下一句笃定的话留在樱醉耳边,“我们是一类人,小狐狸。”
樱醉低着脑袋,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哎,奈依呢,她走了吗?”
艾莉克希亚的声音唤回了樱醉的思绪,从有了记忆开始,她就一直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如山如海般的负面能量,而这些负面能量正是樱醉年龄这样小却如此强大的原因,可就在刚才,奈依施加给她的精神压力差点就让樱醉心中的防线崩坏。
樱醉握住刀柄,身体前倾,没有拔出刀,一道冲击波就以她为起点向前方放出,冲击波所过之处,所有的树木与石头都被拦腰切成两段,断面工整清晰,可见樱醉对于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艾莉克希亚的长发被刃风吹起,她抱着衣服楞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肃杀之气的小女孩。
“麻烦帮我拿一下衣服,我们去母亲的屋子里换。”
樱醉没有接过衣服,她不想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污破坏了这件如雪般美丽的长裙。
她率先迈开步子,从被刀刃切开的树林中走过去,艾莉克希亚腾不出手释放咒文取回铠甲,她只能保持着诗咏巫女的外表跟紧樱醉。
一路上,艾莉克希亚震撼地看着樱醉造成的一片狼藉,这真的只是一名十四岁的狐人族小女孩吗?
众所周知,虽然兽人武力很强,但也仅限于使用蛮力,对于力量的精准控制兽人们是一窍不通,而奥术也是一样,兽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可狐人一族皆为女性,她们连蛮力都没有,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她们却是整个兽人族的掌上明珠,成员也都是贵族或者皇亲国戚,不会出现流落异乡的情况。
“你是不是在想,我身为狐人,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可怕的力量?”樱醉似乎看穿了艾莉克希亚,她淡淡地问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樱醉脚尖猛地点地,鞋袜被她突然爆发出的力量震碎,女孩赤着脚朝不远处一座精致玲珑的小木屋冲去,在冲锋的路上,樱醉左手抓着刀,大拇指用力一弹,右手紧接着抓住刀柄,拔刀出鞘,凌厉的刃风将木屋前的杂草与灌木切得粉碎。
数团形态无法言说的黑泥从空无一物的地面冒出来,它们边发出刺耳恶心的尖叫,边缓缓聚合成人型,黑泥聚合成的人型五官扭曲,带着痛苦的表情,无意义地挥舞着手臂与下半身的触手,张牙舞爪地向樱醉发起攻击。
“灾厄!”艾莉克希亚就要扔掉衣服前去援护樱醉,“不好,她有危险!”
——不要去,艾莉克希亚。
奈依冰冷的声音响彻在艾莉克希亚的脑海,强行定住了少女的动作。
“奈依!”艾莉克希亚很着急,“放开我!”
奈依不说话,而是没有借助艾莉克希亚的咒文,以人形自行出现。
“退后,艾莉克希亚。”奈依抽出剑,在艾莉克希亚脚下画了一个六芒星,将她保护在里面,自己则警惕地观望四周,属于龙种的庞大灵魂威压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震慑着岛上所有的生物,“听好了,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从这里出来。”
艾莉克希亚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让已经是半神的奈依如临大敌一般,但她更不想让樱醉独自面对那些灾厄。
“这些灾厄是被某人从死体转化而来,看他们身上的标志,很可能就是当初围攻樱醉母亲的那些衔尾蛇成员。”周遭的大气越来越沉重,奈依灿金色的竖瞳不放过周边任何一点动静,额头甚至都流下冷汗,“这里盘踞着一个比极境长城那只还要强大的灾厄,而它所散发出的气息与樱醉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你说什——!”艾莉克希亚的胸膛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敲了一下,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两只膝盖下方的地面都出现龟裂。
“艾莉克希亚!”奈依来不及在意艾莉克希亚,没有防护的她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打在腹部,尽管下意识凝聚了魔力护在其上,却还是毫无还手之力地倒飞了出去,砸倒了一片树木,所幸半神之体并没有受多少伤害,这股力量不是为了发动攻击,只是某个存在现身时这片空间能量交错所产生的次元波动而已。
仅仅是次元波动就那么恐怖,奈依认为真神也不过如此。
她扶起已经昏迷的艾莉克希亚,定睛看去,身处次元波动中心的樱醉丝毫不受其影响,她持刀站在空地中央,旁边散落着七零八落的灾厄残骸,漆黑的漩涡将她包在中间,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一头狐狸的虚影,组成漩涡的就是狐狸的九条尾巴,它保护着樱醉,不受到头顶那朵血红曼珠沙华现身及现身后带来的影响。
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女人身着漆黑的露背礼裙,站在曼珠沙华上,抱着胳膊与樱醉对视。奈依在母亲的典籍里见过关于这朵曼珠沙华的描写,她属于深渊七君主之一的渊狱黑龙,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仅仅是根据她的本体与身下这座曼珠沙华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仅仅是远远看着她,便会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处在七层炼狱之中,而樱醉却仿佛没事一样,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艾莉克希亚与艰难搀扶着她的奈依,转头看向女人,嘴唇微微翕动,吐出两个字。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