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冷冽的空气混杂着香烟的味道,打开的窗户一点也没能够将烟味排出,反而只是一味地将寒冷带进来,因此老师们坐在位置上全副武装,不敢丝毫懈怠。可能全学校也就我们年级的办公室会这样了。
办公室老师不多,大都已经去上课了,此刻静悄悄的,键盘声沙沙的响,挠的耳朵很痒。
我跟随老师走到接待室门前。
透过沙玻璃,能够看到里面有一道人影。
“你父亲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老师留下这句话之后回到不远处自己的位置上着手工作,剩下我一个人驻足在这扇门前。
我还不想推开这扇门,没想到里头人影一晃,门被从里面拉开了。这个许久未见却又让我感到万分熟悉的人站在我的面前。
还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模样,40岁的年龄,梳着偏分头,打上了蜡一样的发油。红色的领带从领口漏出来,棕色西装和黑色针织毛衫与他看上去温和的气质很符合,长相与我很相似,看他年轻的照片,我简直就是他的莆田货。他眼角有了几道深刻的皱纹,走之前没有的。也可能是我没有注意过这些。
比起以前,老爸似乎苍老了一些,虽然白发一根也没有。或许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不知道。
“额......老、老爸。”
我开口,结果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吐出一口气。声音像口香糖黏在喉咙里,带着怪异的恶心感。脱离嘴巴的声音碎裂在空中,就连我自己也只能听到个一丝半点。
“嗯。”
老爸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位置让我进入接待室。我们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玻璃方桌上摆的烟灰缸放着几个烟头,滤嘴明显发黄。旁边是一个老花镜盒子。
“......”
我手指交叉,坐在沙发上不语。老爸拿起老花镜带上,说来讽刺,带了老花镜的老爸反而变年轻了。随即老爸先开口,
“......澜澜,怎么样了?”
“她......还挺好。不来学校了而已。”
“因为生病吗?还是......”
“嗯......差不多一类的东西。听说过青春期综合征吗老爸?”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老爸的眉毛跳了跳。
“这个病会让人的存在本身消失,也会让人外貌变化,还会让人失去记忆,严重的会一直导致时间回溯。更有甚者会让泥轰队一直赢。这个病的产生原因现在只能用部分量子力学知识去解释,真的的原因还在研究当中。而且治病的费用昂贵,要去找鸭田志一医生治疗。”
“这个病......连我都没听说过。很严重吗?”
“很严重。”
“嗯,我知道你在胡扯了。说说真话吧。”
“啊这......这就差不多就是真话了。总之就是叶子不想回学校上课。”
“我来之前和她的老师聊过了,澜澜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挺好,和老师也没有矛盾,除去成绩问题,其他都是正常的。”
老爸推了推眼睛,目光变得锐利,相反的,我的目光开始躲闪。坐立不安。
“叶子成绩不是很理想,老爸你是知道的吧?在学校太多杂音的环境下,叶子这种跳脱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学的进去。”
我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号理由搬出来。老爸听了点点头,没有表态,反而是寻找着我的目光的去向,再将其捕捉。
“嗯。”
“额......还有就是......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样子。”被抓到了,我心跳仿佛停了一排,语气乱了,“所以叶子说她不想回学校了,想在家自习。”
“嗯。还有呢?瞎扯的理由最好有三个。”
“第三个的话......啊!我没在瞎扯!都是实话!”
每每和老爸聊天都要仔细听每一个字,然后加以思考,不然就会被老爸带进去。就像现在这般。
“哈哈哈哈。说实话就不会像你这样,一点准备也不做。”
“嘁!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就别说了。”
“就因为这不是小事,所以我才要说清楚问清楚。”
老爸的语气在字句之间逐渐严肃起来。
“等一下和我回家问问叶子怎么说呗,她还在家自习。她闺蜜每天给她带作业和笔记。她也知道你回来了,可能会在房间等你。”
我把第二个理由丢出来。暂时一切还在掌握之中。接下来老爸的动作就变得能够预测。要么找宋宁验证,要么直接回家找叶子。不过老爸应该会选择后者。
“我知道了。应该也快放学了吧?我在校门口等你。”
他站起来,将老花镜盒子拿起来放在兜里,然后慢悠悠推开门走了出去,我紧接着离开办公室。
——
放学铃声悠长,环绕着学校正中间的教学楼,宛如波纹一般散开。我抬头盯着上空,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云,两者混在一起,如同泥水一样缓慢流动。
走道里学生很多,一团一团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就是饭堂。现在我野我则逆流而上。穿过他们之间的缝隙,蝴蝶穿花似的被挤下楼梯,来到老爸等待的校门口,却没看见人。
忽然,我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喇叭声。我回过头,看到老爸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挥了挥手示意上车。
“这么短路程坐什么车啊?”
我坐到车上之后,才慢慢开口。
“是男人就要互相信任。”
老爸哈哈大笑。
只是一会儿,真的是一会儿。我屁股还没把车椅子坐热,冰冰凉凉的回到家中。
叶子的房门紧锁,叶子在房间里。餐桌上没啥剩下的 ,都被我提前收拾干净了。
“叶子~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家!快点快点午饭午饭!”
“今天中午还有一个人哦!猜猜谁回来了?”
我尽量把声线调欢快,叶子听懂了。任务开始的标志。
“......是叔叔吗?”
叶子有些退缩的感觉,老爸赶忙上前冲着房间门说道,
“是我,澜澜。是我回来了。”
“咳咳!叔叔您好!”
叶子剧烈的咳嗽两声。这是我和她说好的信号。
“澜澜,能出来让我看看你?”
“啊这......不好意思叔叔,我这些日子都会在房间里度过的。”
叶子冷淡的回答道。
任务至此,全部开始。已完成(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