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茂密的树叶被滚滚寒风吹得吱喳作响，些许雨滴打在其上，被截住随后又被摇下。
巨大的明月挂在空中，上面淡黄色的斑纹如同错综复杂的泥路一般，肉眼清晰可见。
广袤的黑色森林之中，仅有一丝光亮，两人一男一女坐在这火堆的对立面，身上无不都穿着漆黑如夜的斗篷，兜帽下的脸庞只见得火光跳跃。
男人名叫卡洛斯，斗篷下穿着银白色的板甲，上面的斑驳的划痕与其主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的伤痕，道出了他们曾一同身经百战。
女人名叫默玟，穿着一身轻甲，腰间分别斜挎着两把短刃的剑柄从斗篷下展露，身上虽没有伤，但其湛蓝色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阴暗冷漠，却让人不寒而栗。
“默玟。”卡洛斯率先说话了，他把身子靠在身后的树上，看向她，漆黑的眼眸旁血丝遍布，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合眼，“你感觉到他们了吗？”
“旁边只有郊狼在分食着尸体，且离得很远。他们并没有追过来。”默玟冷漠地回答道。
卡洛斯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不见天空，高大树木的树叶完全遮挡住了。他说：“要不你先睡吧，我守夜，三小时后换我。”
“疲倦的人是你，不是我。”
“鬼知道你为什么三天不合眼精神还这么好，你是人类吗？”卡洛斯吐槽了一番，声音不大，默玟正好听得见。
“你想睡就睡，没必要为了面子。”默玟一句话直接戳到了后者的痛处，卡洛斯白了她一眼，摆摆手后歪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森林远方传来几声乌鸦的吱呀叫声，近处有着泥鳅翻松土壤的蟋窣声，这一切都被默玟听在耳中。
距离“大逃亡”已经一个月了，一个同伴都没看到，他们两人一直北上，企图以北方的寒冷来打消追兵。
现在，“那个东西”在两人手上，为了赫歇尔学会，决不能被捉住。
天气愈来愈冷，默玟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深吸一口气，极为迅速的从腰间取出一颗蓝色弹丸，往火堆处猛地一抛，火光瞬间熄灭。
黑暗中，只见得默玟蓝色的眼眸在淡淡发光。
铛！铛！铛！
刀剑相撞迸发出的火花在黑夜中若隐若现，但就在短暂的三声短兵相接中，一人已经倒下。
卡洛斯被惊醒，已经警觉地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长剑。
“东，南，西，北，东南，西北。”卡洛斯脑海之中出现几句话语——这是敌人的方位。
砰！
火铳射出子弹的火光在黑暗之中如同明星一般闪耀，但这子弹仿佛碰到了坚韧物品一般只发出了些许声响。
紧接着，只听见声音愈来愈杂，愈来愈响，火花迸发，尸体倒下。
待半分钟过后，重归宁静。
森林中又燃起了火光。
一名黑衣人举起煤油灯，有三人已经死在了地上，鲜血也染红了这片土地。
“让他们跑了，啧。”说话的人名为古司，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拉下兜帽，白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们两人都负伤了，一个被铳击中了腿，一个被刀砍伤了腹部。”一名穿着漆黑风衣的女生将刀剑上的血清理掉，随后插入鞘中，“他们跑不远的。”
“他们两人居然干掉了我们三个，他们有这么强吗？”一人坐在石头上，处理左臂的伤口。
“德拉科。”一人叫了他一声，名为穆莱，他戴着眼镜，腰间挂着铳，正在检查尸体，“卡洛斯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老兵，默玟……尚不清楚他到底是人类还是……‘其他的东西’。”
“矮人不可能吧，半兽人也不可能。难不成跟我们一样是精灵？”德拉科说。
“是‘其他的东西’，以我对现有所知的种族来看，她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或者这群种族杂交而来。”穆莱回答说，轻轻叹了口气。
“赤兰崩裂之后，我们对外界的了解少之又少，赫歇尔学会一定在干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那女生拉下兜帽，尖耳朵从白色发丝中突出，绿色的眼眸无不也彰显着冷酷。
“话说……泷汀你貌似也不是精灵吧。”古司与泷汀四目相对，眼神中有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呵。”后者淡淡一笑。
………………
酒馆之中，人声鼎沸，弹奏着乐曲的精灵与畅饮着烈酒的矮人，还有坐在角落的默玟与卡洛斯。
“他妈的。”卡洛斯小腿处的子弹虽已经取出，但仍然隐隐作痛，“夜视能力真tnnd差的不行。”
“……”默玟没有说话，很不幸，轻甲没有防住那把利刃，自己的腹部被划了很长一道伤口，稍一用力就会有难忍的痛楚。
“你没发现他们？”卡洛斯又问道。
“追我们的人换了，原先那只小队行动有声，这只小队……形如鬼魅，应该是里面有人拥有着隐蔽声音的法术。”默玟回答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四名小队成员和三名临时队员。”
“所以死的那三个全是临时的？那四名我们一个都没干掉？”卡洛斯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是的，我跟四人接过手，能很明显感受到他们之中的差距——太大了。”默玟说道，“现在我们只能厚着脸皮北上，只要进了佛罗伊德城邦，他们就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nnd。”卡洛斯骂了一声，“佛罗伊德距我们一百多里，这期间再与他们交手的话我们真的要完蛋。”
“如果必要的话。”默玟盯着卡洛斯，眼眸中愈发冰冷，冷的刺骨，“我不介意我们互相抛弃对方。”
卡洛斯望着她的冷眸，深吸一口气：“真tm哪边都不是人。”
过了三四个时辰，卡洛斯已经在醉酒中睡去，默玟仍警惕着周围，酒馆已经没那么吵闹，外面朝阳初升，天空逐渐明亮。
两人已经离开了森林，已经进入了佛罗伊德的国土，时不时能看到些许庄园与酒馆。
默玟摇醒卡洛斯，示意他该动身了。
昨晚下了小雨，草地上的雨露沾到腿上有些冰凉。
默玟走在前面，脑海中昨天战斗的景象与声音在脑海中浮现。
子弹的轨迹，腿部的伤痕，地上的尸体。
不对劲。
默玟转眼间转身，拔出腰间短剑指向卡洛斯：“你不对劲。”
“你干嘛？我怎么不对劲？”卡洛斯蹙着眉头，不知其所以然，右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
“卡洛斯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