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的一天

作者:扉衬页 更新时间:2014/9/8 17:57:36 字数:0

十月十六日。

中午有实验课。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上实验课了,自从上次出现了实验室被窃事件封锁了实验室之后,我们的实验课就一直处于停课状态。所以,今天的实验课可以说是我们两个星期以来的第一节。

和往常一样,许安然的试验台就在我隔壁。想起一年以来大大小小的实验,这个人竟然做到了两天一小破,三天一大摔,实验成功率几乎为零啊!我到现在还是很好奇她究竟怎样做到能够一科不挂升上了大二的。

其实答案我自己知道的。

许安然做实验很差,但是处理数据却很厉害,甚至比我用计算器算一个星期的结果还准确。所以一般是我做实验把数据做出来,然后接下来的处理我就都交给她了。不要鄙视我啊,我高中就一次数学及格,而且那次还把我所有的人品都用光了。

所以,许安然虽然实验做的不好,还总是摔坏东西。但是在我的实验,还有我帮忙打理烂摊子的帮助下,成绩并不差,所以很顺利升上了大二。

当然啦,这都归功于我们的助理班主任筱涵学姐,是我们的熟人。呃,这么说也不算太对,应该说是许安然的熟人。所以对我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追究。不然的话,我们班就要有两个人留级了。

说起筱涵学姐,今天她到没有来实验室监督我们做实验。毕竟她也是学生,也是有自己的课程要去上的。不过,因为成绩过于优秀,才干过于突出,提前把大学本科四年的学分修够,直接保研,学校才特意聘请她当我们的助理班主任。虽然和普通的助理班主任叫法一样,但是却全权负责了我们班的大小事务,包括生活、工作、课程,可以说已经不是助理班主任而是正牌班主任的存在了。

“泽木。”许安然在旁边叫我。

“嗯?”

“学姐叫我下课将上一次的实验报告交过去给她。可是我下课还有班长会议要去开,能不能……”低着头,眼睛向上望,手指在胸前对戳。这货什么时候学会了用这招卖萌!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课拿去交给她。”

“太好了!谢谢你啊,泽木!”刚才还在卖萌,现在就一副傻样,笑得春光灿烂了。

我摇摇头,真拿她没办法。

其实我还在想着昨天的事。

从服务生那里拿到了夏日紫掉落在现场的便条纸,从某个角度可以证明夏日紫当时在那里。仅仅是这样并不能排除绑架和被绑架的都不是夏日紫这种可能。如果是夏日紫很久以前就掉在那里的呢,只不过就是那么巧被服务生捡到了而已,和绑架案完全没有关系,会不会是这样呢?

可是这种假设很快就被我自己推翻了。

不可能是很久以前夏日紫掉落在那里的。因为我们学校的从凌晨开始运作,间隔三个小时一次的环保系统完善到不可能看见那张纸掉在干净的草丛里面都不去捡。

服务生目击到的时间在深夜十二点左右,这么说来第一次环保清洁已经开始了,所以如果那张纸在案发之前就在那里的话,肯定会被捡走的。因此,只有可能是在那里的两人之中掉落下来的。

也就是说,几乎毫无疑问,被绑架的就是失踪了的夏日紫。

我将试剂瓶里的铬天青倒进试管里面,并没有看见试管里面的待测溶液有什么变化。

手头上的线索也是一样。虽然知道在那里被绑架的是夏日紫,但是,完全没有改变并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的现况。

我记起《寻狗事务所》里面,绀屋寻找失踪的桐子是从关注报纸上有没有发现未知名的尸体开始。可是现在我这边却用不上这套方法,为什么?连寻人启事都被扣押下来了,很难想象就算发现了尸体,会不会也被扣押下来。

据我现在所掌握的的线索,还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从学姐那边了解一下他和江穗究竟调查到什么程度;二是去找方若晨,了解一下夏日紫失踪前有什么异样,顺便问一下他为什么不报警。

很显然,我需要选择第二的选项入手。

为什么不选第一个?明明等一下就要去找学姐,不是顺便吗?

可是,如果学姐反问我一句:“你是怎么知道失踪的是夏日紫的?难道你看到了那张寻人启事?”,我又该怎么回答?虽然我可以搪塞称是听咖啡厅的服务生说的,但是那样我不能保证学姐不会直接说那是个误会,这样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本来我就不是一个会应付学姐的人,这种麻烦的事可以避免就尽量避免,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相同的铬天青和不同浓度的待测液显色速率不一样,实验探讨的就是如何选择最恰当的显色浓度。

我抱着许安然拜托我交到学姐那里去的实验报告,在楼梯口和她分道扬镳,她往行政楼那边去,我往教学楼那边去,两个方向刚好是相反的。

她挥手和我告别,临走前跟我说:“泽木你交完实验报告之后到音乐室那里等我吧,估计今天的会议不会开很久的。”

“你怎么知道?又不是你主持会议。”

“今天的会议只是昨天的延续而已,没有太多东西讲了。”

“哦,这样啊……”

“所以不会再让你久等的了,相信我!”

“好啦好啦,你快去吧,不要到时候迟到了被领导骂呀。”

“嗯,我走了。”

我一个人抱着那堆实验报告去找学姐,来到学姐的办公室却没有见到她。

我把实验报告放在她的桌子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见学姐的桌子上摆着几本书,最上面一本是米泽穗信的《夏季限定热带水果圣代事件》。

学姐也是米泽穗信的书迷,这点我之前已经知道了,所以对学姐会看这本小市民系列的第二作完全没有感到有什么问题。我觉得不妥的是,学姐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看这本书。

这个时候指的是夏日紫失踪了的时候。

小佐内失踪了,发了一条信息给小鸠,让他顺利通过信息的线索找到绑架她的那伙人的据点。可是在事后小鸠才发现,原来这是小佐内设计的陷阱,苦肉计,为的是让绑架自己的那伙人判刑,万劫不复。

可能学姐也是因为夏日紫失踪的事情才找来这本推理小说的吧,估计是和我一样想通过故事主人公的方法找到失踪的夏日紫。不过,虽然这是一本讲失踪案的推理小说,但是我觉得在当下的情况下,读《寻狗事务所》会更实际一点。

我知道随便翻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但是我还是很好奇地拿起那本书,翻看了一下。内容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是第若干次阅读而感到有新的感悟。

我正打算把书放回去,看到书桌上原本在这本小说下面的那本书的封面。

《化学分离技术》。

这本书应该是教材吧。学姐不是已经修够学分了吗?为什么还要看教材呢,又不用考试了。而且学姐还保研了,就更加不用看这么低级的教材了吧。

接着下一本。

《常见配合物的物化性质》。

这本不是教材了,是在图书馆里面借的书,上面还盖着图书馆的大红印章。厚厚的一本像辞典一样高级的书,里面详细地介绍每一种常见的配合物的物理化学性质,还有配制方法、常见用途等等信息。说是常见配合物,但是里面的配合物我没几个是认识的。这么高深的书,虽说跟学姐的保研身份很搭配,可是不觉得看这么一本化学辞典和一页一页看辞海的人差不多吗?如果只是查找某一两个配合物的性质,在图书馆查不久可以了吗,为什么要整本这么大一本的书借出来?似乎完全没有必要。不过这都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学姐是怎么想的我又不知道,可能就那么巧,学姐就是那种喜欢背辞典的人呢。

书桌上就这三本书,看不出什么条理性,不过本来就是没有什么条理性可言的,《夏季限定热带水果圣代事件》是小说,或许是学姐为了找夏日紫才找来看的,剩下的两本都是专业书,大概是学姐要写这方面的学术论文吧。两者根本没有一丝冲突,完全没有什么不可兼容的,尤其是学有余力的学姐,完全可以完美兼顾这两件事。

我在心底笑自己无聊,平白无故去猜想学姐看的书干什么,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把拿起来的书摆回原位放好,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半,还有点早,许安然应该还没有开完会,如果现在去找方若晨的话,应该可以问他一些有关夏日紫的事的。

我没有方若晨的联系方式,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有。

“哈?你要我帮你联系若晨学长?”岳志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我,“之前我是拿到他的联系电话没错啦,可是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想起夏日紫的事还没有跟他说,不过现在并不是将这件事到处讲的时候,也不是将事情解释清楚的时候,所以我说:“具体情况我事后再详细跟你解释,现在我需要你帮忙。”

“哎。”岳志叹了口气,“每次你都是这样,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拖我下水。”

“哪有每次啊,而且也没有拖你下水吧……”

“好啦好啦,跟你做这辈子的朋友算是我上辈子的债了。”

“说得那么难听,再说,我什么时候欠你债了啊!”

“我帮你联系一下他,你准备等一下在哪里和他见面?”岳志虽然有时候会不耐烦我,但是每次都不会不帮我,他这种烂好人的习性我也是一清二楚的。

“跟他说四点到综合楼的音乐室吧,我在那里等他。”

“嗯,我知道了,我就这么跟他说。”

四点,方若晨准时出现在音乐室门口。

“你是……日紫的朋友,叫……钟泽?还是钟木?啊,是钟泽木对吧?”一副在不停地确认的口吻。

我偷偷叹了口气,看来我很擅长不给人留下印象啊。不然为什么每个人见到我都首先询问我是不是钟泽木?

“嗯,我是钟泽木。不好意思麻烦你跑来这里,若晨学长。”

“知道就好啊,有什么事可以尽快说吗?我的实验做到了一半而已。”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彬彬有礼的气质完全不一样,这次在我面前的方若晨显得很粗鲁,而且很不耐烦。

“你的女朋友都失踪了,你还有那么多心思去管实验?”我实在看不下去,不自主就说得有点带刺。虽然顾虑到这么直接说出来会有点不好,但是想到反正都要问的,直接一点也没什么了。

方若晨先是一愣,接着他的表情变得很恐怖,恶狠狠地瞪着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有我自己的渠道。”我不甘示弱,“反而是你,为什么不去报警,难道你就这么不担心你的女朋友吗?”

他咬着牙,捏紧拳头,似乎拼命克制着自己。看来我要做好防身的准备了。

但是他叹了口气,松开手,用比较刚才舒缓多了的眼神看着我,但是还是带着厌恶。他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总之,日紫的事不用你管了。”

“就算她会遭遇不测也无所谓吗?”

“我不是说了叫你不用管了吗!”刚刚还很平静,现在又变得激动起来,看来长得瘦的人都很容易发怒,难道是因为甲状腺亢奋吗?

“其实我也不想管,但是夏日紫信任我,向我求救过,所以我不能置之不理。”

“向你求救?”他完全不相信我的话,“你不过是她见过不到两面的同学,她向你求救?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笑死人好不好!”

看着他表面上好像很有气质的一个人,想不到竟然会说出这种地痞一样的话,还说自己练过钢琴十级,这样的素质简直是侮辱了全世界练钢琴的人!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我拿出手机,将之前就打开的夏日紫发给我的那条信息递给他看。

“如果下次我又不见了,你还会去找我吗?”

方若晨的眼睛渐渐灰暗下去,无力地将手机递还给我。即使他再彪悍再无理,见到夏日紫的信息也会没话说的吧?

“这下你信了吧?”我收起手机,说。

“就算我相信她向你求救,但是我也并没有相信你有找到她的能力。这点是不会变的。”这人还真是固执啊。

“如果你还是这样的态度的话,就算是福尔摩斯也帮不了你。”

“切。”他不屑地撇撇嘴,别过脸去,“福尔摩斯不行,不是还有波洛吗?”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从来没有见过将这两个人并在一起比较的。福尔摩斯不行还有波洛?我还死神小学生咧!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其实已经掌握些什么线索?”

“你喜欢怎么想都行。”他向我摆摆手,朝着电梯走去,按了下楼的键,电梯显示正从二楼上来了,“总之,轮不到你这种小丑出场的。”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门,里面走出两个女生,而方若晨则头也不回地走进刚上来的电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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