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感觉到柔软的触感,我整个人平躺在某个平整的区域里。
意识在黑夜里骚动。
呼——
应该是被杀死了吧,心里这样叹息着。
应该是很快有SSS团的团长来接我了,明明还没有退出FFF团却要被新的团组织接收了,无论如何都是令人非常遗憾的事情。
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见到全副武装的天使了。
然而我撑开沉甸甸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彩色斑点。
斑点,还有,线条。
没有灯光,借着明晃晃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雪白的天花板上彩色的斑点和线条。
小时候似乎也有类似的记忆,经常被父母擅自留下看家的小孩,无聊的时候躺在床上把彩色蜡笔和彩色水笔抛向天花板,看着天花板被污染,任着五颜六色的笔往下砸却毫不回避地接受着。
已经忘了有多少日子是在这样无聊的重复的活动中消磨掉的了,回过神来的时候留下的只是被污染的看上去脏兮兮的天花板。
真是不愉快的回忆。
果然小孩子最讨厌了,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生物,就算是以前的自己也不例外。
这样的指责似乎有些残酷了,但是我儿时的任性为我房间的天花板留下了难以清除的痕迹也是事实。
我并不是喜欢小孩子的那一派。尽管有理论说生物在幼年期是长相最讨喜的时期,也是最容易吸引人的时期;事实上,先不论是人类的婴儿,就算是猪的幼崽也会有人喜欢的吧。
这么说来猪真是种可怜的动物,明明幼年时期还有人对他们疼爱有加,成年以后却被人嗤之以鼻地推进脏兮兮的圈栏或者血肉横飞的屠宰场。
当然就我所知的故事里,也有对猪一直疼爱有加的男主人公;真是了不起的人,即使猪长大了以后也完全没有嫌弃它,可就算是这样,最后猪还是被主人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做成了大包大包的培根。
看到这样的结尾感觉自己的感动被完全背叛了。
人类真是可恶。
人类真是肮脏。
虽然我这样的说法好像在说自己不是人类了一样,但是我的的的的确确的还是活生生的人类。
我还活着。
我没有被杀死。
看着眼前彩色的脏兮兮的天花板,可以确认这是我的房间了。
空空荡荡的,安静的,只有我一个人住的家。
意识开始清晰起来。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这里的确是只有自己生活的家,只有我自己生活的房间。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能感觉到喉结明显的轮廓。
温暖的脖颈。
完整的脖颈。
没有伤口的脖颈。
喉咙残留着腥甜的味道。
痛感,没有。
我记得在操场遇到了一个拥有不属于人类的后脑勺的美男子。
这样的说法好像太奇怪了。
不过事实上我似乎是被拥有看起来不属于人类的后脑勺的、腰带上写着很大的“立”字的、手执一双奇异银枪的美男子袭击了。
不是似乎,而是确实的,确确实实地被他袭击了。
喉咙。
应该是那个银枪穿破了喉咙。
身体清晰地记得那个尖锐的痛感和金属器冷冰冰的触感。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故的,健康的男子高中生的脖颈。
这到底是?是梦?
“哟,汝醒了啊,汝这小子,恢复地意外的快呢。”
窗口。
站在满地碎玻璃上的那个拥有不属于人类的后脑勺的美男子盯着我。
用仿佛是看望好久不见的老友一样的口吻向我开口了。
开朗的笑容。
我没有这样的老朋友或者熟人,如果是说cos play爱好者或者复古军武宅之类的人的话我认识的人里面到确实是有的,但是我并没有去回忆。
回忆是没有必要的,光看后脑勺就知晓一切了。
这家伙不是我所熟悉的人,甚至不能归为人的范畴——我信赖的生存本领这样告诉我。
美男子靠在了窗边的墙上,一副悠然的表情看着我。
风透过被撞得七歪八扭的窗框吹进我的房间。
已经知道进入那家伙这个家的手法了,真是有够鲁莽啊。
美男子身上淡紫色的光似乎没有了,依然一副像是狂热cosplay者的样子,全身一套武将衣甲,双枪不见踪影。
“你!你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把身体向床头缩去,身上没有被东西束缚,没有痛感。
他似乎怀着“即使把我扔在一边我也完全无法抵抗或者逃脱”的自信,非常随意地把我晾在一边。如果是劫持或者绑架的话应该有更强硬的措施吧,仿佛一切都安然无恙的现实反而让我觉得更为不安。
沉默占据了相当长的时间。
美男子仔细地打量着我,忽然,毫无征兆地,再一次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