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韶世,这个听上去充满男孩子气的名字是伴随了我十八年的代号。
是我的名字。
完全体现不出女孩子气息的名字。
如果有陌生人告诉你这个名字是昨天广告上播出的某个新品牌的名字的话,也许你也不会多加怀疑吧?
就是这样奇怪的、不适合女生的名字。
我也会有因为这个名字感到悲伤的时期。拥有和周围女生可爱的名字格格不入的奇怪名字,就算不会因此招来不必要的嘲笑,对于敏感期的女生的话,即使是这样的小事也会变得莫名其妙地悲伤起来。
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悲伤起来,这一点并不是只有敏感期的女生才会有。
那么你在什么时候会觉得悲伤呢?
如果把这个问题抛给身边的人的话,答案大概会集中在落榜和分别两者之中吧?毕竟是应考生的毕业季呢。
啊,抱歉,这样说起来对于应考生们来说太失礼了。而且同为应考生的我没有资格这样说三道四。
任何人都有权力对任何事情感到悲伤吧,就算是对枯萎死去的植物,也会有人对它们悲伤,就像那个书里面埋葬落花的女生。
季节的更替,植物的新陈代谢,轮回一样的发展,总是会让人想起时间就这样背叛了自己,一去不回。
这样也是让人悲伤的理由吧。
很早的时候,啊,抱歉用了这种沧桑的说法,其实也不是那种很久远的过去,不过过是两三年以内的,初中生的时候而已。
就是那个会被很细微的事情感动,会为很小的事情感到悲伤的年纪。
那时候经常还会这样想,自己的心理年龄一定比外表来的大很多吧。也就是所谓的自以为是的早熟。
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种评价出乎意料的有些难为情呢,每个女生都会的吧,把同龄男生当做猴子看的自以为是的年纪。
啊,抱歉又说了失礼的话。
那个年纪的我——那时候的白韶世扮演的角色并没有变化。
虽然这种话由自己来说会觉得稍微有点别扭,不过我经历的人生并没有那种从蝌蚪到青蛙的二段式变化,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保持这样那样的状态,也就是所谓的好孩子,优等生,老师欣赏的对象,同学羡慕的榜样——直到我开始注意到自己是这样的角色的时候,我的人生已经慢慢地经历了小学,初中,高中。
即使是在所谓的容易变得敏感或者悲伤的年纪,我仍然是扮演着那种这样的角色。
就像过年时候贴的门神一样,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年代里,都不会被从门板上揭下。
的确是奇怪的比喻就是了。
暂且撇开这个关于门神的比喻吧。
那个时候的我,在某一次,忽然想要尝试一下稍微放纵自己。
在五月的某一天,特地买了从来没有穿过的很短的裙子和清凉的衣服,在放学后的晚上偷偷跑到酒吧了。
现在想起来真是符合那个年龄会做的蠢事,不知道是为了报复对我抱有太多幻想的双亲还是想要证明自己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没有区别,总之忘了确凿的理由。
不,也许是根本没有想要去记住吧。
心怀鬼胎的我并没有如愿以偿,要说为什么的话,也许我一开始就应该明白我和“一般的女孩子”并不是完全没有区别的吧。
比如在应对搭讪上。
是醉汉的搭讪。
在距离酒吧还有一段距离的街口,我被醉汉搭讪了。
当然不是那种“你好啊,请问XX路怎么走”那种文雅又友好的搭讪。
是和性相关的,粗暴的问候。
我完全被吓住了。
好像平时的那种早熟和稳重全部是骗人的一样,我被醉汉完全地吓住了,毫无反抗的意识,毫无反抗的举动。
就像任人宰割的兔子。
就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就像故事里的骑士先生一样地出现了。
身穿和我不同学校的制服的骑士先生。
“警察叔叔,就是这边。”
他编了这样的谎话之后,醉汉立刻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又做了多余的事情啊,小祐。”
和他在一起的女生这样说着。
“有什么关系嘛,齐舟子。”
然后他笑着对我伸出了手——
“没事吧,站起来的话没问题吧?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出来的话很不安全的哦。”
得救了。
被忽然出现的男生拯救了。
被忽然出现的骑士先生拯救了。
那就是我和他的邂逅了。
脱离了敏感期的我并说不上是那种容易悲伤的女生,不过说起至今能让我觉得悲伤的事情的话,就是明明对我来说那么重要的瞬间,那个人,完全记不得了,就像沉在茫茫大海里面的扇贝。
在那之后,在我恢复了乖孩子的角色,完成了初中的课业,被保送到现在就读的高中的时候,我在完全陌生的教室里,再一次遇到了他。
然而他却完全不记得我了。
完全没有关于我的记忆。
然而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当我的背上浮现出那个奇怪的印记的时候、在我再一次陷入无可奈何的困境的时候,还是想要再一次被他拯救。
拜托你,救救我,骑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