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一个能够看到世间所有生离死别的地方,承载了无数家庭的痛苦与艰辛。
屏幕里,心电图条纹的延迟已经是越来越高,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中年女人身旁,却站着三个男人。
一个是看上去瞬间老了二十岁的老人,一个是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一个则是年仅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儿
刺鼻的消毒水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无比的沉重,只有男人一人忍不住的开口道。
“爸,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您,医生说过,庆儿体内的癌细胞,早就已经转移到了骨头,恐怕是……不行了。”
男子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自从认识妻子开始,他就很惧怕自己的这个岳父,每次到岳父家做客的时候,都是
老人身上的肌肉都在这一刻颤抖了起来,可眼睛里充满慈爱的抚摸着身旁的小男孩儿,微微叹了口气道。
“好了……当着孩子的面,这些话就别说了。”
“我当初既然同意了将女儿嫁给你,那就是承认了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所以说,你也不用太自责。”
这时,母亲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动,好像要说什么。
男子和男孩儿看到这一幕,纷纷凑到跟前,紧紧抓住了母亲的手。
“北……北城,抱……歉……不能……和你一起……陪着……我们……的孩子……了。”
“庆儿,没事儿,孩子就在我们身边!等你病好了以后,我保证不再将时间都浪费在工作上了!我会全心全意的陪着你和儿子,我们一起去没去过的地方转转,把我们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好吗?”
看到父亲恋恋不舍的抓住母亲的手,男孩儿也赶紧开口道。
“妈妈,爸爸和我约好了,说是等妈妈您出院了以后,我们的第一站,就是去您一直都想要去的迪士尼玩!爸爸还说了,那是他和妈妈您第一次相遇时的地方,说是这次就全家人一起去!”
话虽如此,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女人即将要去的那个地方,更有可能是一片虚无,也就是生命的终点。
“好……好……”
可惜,母亲现在已经无法再睁开眼睛了,只能通过声音来寻觅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一家人……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然而,丛那天开始,男人的世界……整个家庭的世界就变成了灰色的。
母亲还是走了。
葬礼的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暴雨,父亲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到最后,
他用头狠狠地撞在母亲的棺材上,吓坏了身旁的小男孩儿!
“爸爸,不要!!”
男孩儿见状想上前阻拦,却被他给一巴掌打到了一边去。
男孩儿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的模样,从记事的年纪开始,父亲在自己面前就一直都是严肃正经儿的样子。
啪——!
外公狠狠地给了父亲一个嘴巴,打得他直接在空中转了半圈,最终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混账!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就算了,自己没有本事就算了,打儿子又像什么?”
“我……我的世界里只有庆儿,如果没有庆儿的话,我的人生也都将毫无意义!”
父亲话音刚落,迎来的又是外公一个用力的嘴巴!而在场的亲戚里面,没有一人敢过来阻拦,更没有敢为父亲说话的。
大家都知道,这老头年轻时,可是在本省出了名的混江龙!
外公如今虽然已经年老,但本身还是有着九段拳师的惊人实力,据说拳风就可断石,是当今隐藏于世间的绝世高手!
当然,他这还是收了手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只是被一时的悲愤冲昏了头脑,相信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了。
可看他如今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外公连连摇头,也没有要松开小男孩儿的想法,很是干脆的说道。
“北城啊北城,你的儿子都比你懂事!”
“好,既然你没有作为父亲的资格,那我就带走小天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玉清山武道馆下的一名弟子,相信在我的教导下,他才不会变成像你这样的懦弱之辈!!!”
葬礼还没有结束,外公就拉起了男孩儿的小手,带着一群黑衣人离开了葬礼的现场。
黑色的轿车里,男孩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爷爷,我想回家,陪在爸爸的身边。”
“……不可以,那废物不配做你的父亲!”
外公回答的很是决绝,他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外孙,在那个男人家里变得一无是处。
可自己身为长辈,眼前的男孩儿体内多少也流淌着自己的血液,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孩子伤心。
于是,外公最终退了一步道。
“爷爷这一辈子就只有你母亲一个女儿……这样吧,爷爷先陪着你回一趟家,你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想带走的东西,一并拿上带到爷爷那边去吧。”
进入公寓,外公也没有说什么,男孩儿就自主的冲入回到了自己的房建,将妈妈的照片还有一些小零食。
外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任何阻拦,只是静静等待着。
大概过了六七分钟时间,小男孩儿带着一个书包,出现在了外公的面前。
“准备好了?”
“嗯……”
小男孩儿点了点头,外公又问道。
“还有什么忘记拿的吗?”
“……没有了。”
小男孩儿摇了摇头,
外公站在玄关齐纳,直接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外公瞥了一眼客厅里的照片。
男孩儿并没有拿走它的打算,而是将它留在这里。
属于这个家里的东西,他最后什么都没有带走,只是带走了喜欢吃的零食,用来在路上吃。
或许这才是外公想看到的,与其这样备受煎熬下去,还不如就此做一个了断。
十年后。
哗哗哗哗……
瀑布的下方,一位青年端坐在那颗最大也是最光滑的石头上面,双腿盘膝而坐,身体挺得笔直。
在他的上方,湍急的水流不断的冲刷着他的额头,可青年纹丝不动,任凭河水淌过自己的脸颊。
这十年来,他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在努力地进行着修行,为的就是能够忘记,那些曾经缠绕在自己周围的感情线。
“呼——!”
可惜的是,他一直都未能完全突破那层壁障,那根线还是会在梦中出现。
或许,那将会成为他永远的一个心结。
“唉~!”
河边的外公看到了他紧皱着的眉头,感到有些莫名的失望。
“小天!”
“今天的修行……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