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诺,依诺,你在哪里?”
果然,莉莉安一进入这座黑漆漆的圣殿内部,就如露娜所说的一般迷路了。
明明从外面看起来圣洁辉煌,为什么里面如此的阴森黑暗,难道是太穷了买不起生火的材料吗,可精灵王族不是最擅长各种法术了,为什么不用魔法将这里点亮。
莉莉安这样想着,靠从周遭大理石墙缝中渗进来的微光,艰难地找着前进的路。
“嘻嘻……”
就在女孩盲目前进的时候,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瞬间让她寒毛直竖。
“嘻嘻……是她,是她回来了呢……”
“谁!谁在这里装神弄鬼!这里可是精灵族的圣殿!”莉莉安色厉内荏地喊道,可她的声音却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变成回音扩散。
就在女孩吓得腿都软了的时候,一声试探性的呼声从她的背后传来。
“莉莉安?”
是依诺!莉莉安猛地回过头,看到熟悉的精灵少女,一瞬间的激动让她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但这种微妙的不和谐感,她能从对面的女孩身上感受到阵阵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如海般的敌意。
依诺朝莉莉安伸出了手,可女孩并没有给予回应。
“莉莉安,怎么了,拉着我的手,让我带你出去,你就不会迷路了。”依诺歪着头,疑惑地说道,但此刻在她手中那一小丛照明火焰的光芒下,莉莉安看到她的皮肤呈现着病态的苍白,那根本不是一个活着的生命应该有的颜色,“怎么了,莉莉安,抓住我的手啊。”
“依诺”一步步地逼近,嘴角也挂上了诡异的微笑,“被你看穿了吗,嘻嘻嘻嘻,如果你刚刚抓住我的手,你就再也不会疼痛了呢,明明你最怕疼了……”
忽然,整座大殿亮了起来,不是法术,也不是自然光,而是凭空地亮了起来,乳白色的光辉不带一丝温度,却让莉莉安感到明亮而温暖,仿佛能够扫清一切阴霾,驱散任何邪恶,“依诺”就在我的面前,在这束光中,带着那恐怖的微笑消失了。
在假依诺消失的地方,出现了另一个依诺,她满脸焦急地注视着莉莉安,想说话又说不出。
女孩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刚刚的黑暗与那恐怖的恶灵让她的心脏剧烈抽搐,近乎停止,她下意识地就想接住依诺递过来的手,但莉莉安却突然眼前一黑,手臂下垂没有碰到依诺。
在她失去知觉前,女孩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露娜来到自己的面前,她蹲下说道:
“恭喜您没有被这里蛰伏的恶灵带走,接下来请好好休息吧。”
而莉莉安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思考,去回应她。
……
“你应该在地狱里被焚烧,你这个恶魔!”
哗啦。一盆带着冰块的水浇在满身血污的幼小女孩头顶,硕大冰块尖锐的棱角砸破了她的头,温热的鲜血顺着头发流下,与寒冷刺骨的冰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拜其所赐,女孩昏昏沉沉地醒来,浑身到处都火辣辣地疼,伴随着一阵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带着倒刺的铁鞭抽在她的腹部,虽然痛觉已经麻痹,但她想自己大概是又掉下一块肉来。
女孩试图挣扎,可哐啷哐啷的铁链声告诉她,自己是无法从这里逃脱的,四肢被大大地分开锁在一个刑拘车轮上,地牢里腐烂腥臭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的大脑,在某种炼金药的作用下,女孩连死都做不到,就算昏迷过去也会被带着冰块的水浇醒。
不过女孩已经麻木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不知自己已经呆了多久,而这种折磨比起之前她受过的折磨,也只是不值一提的程度罢了。
围着女孩的人们鞭打她,咒骂她,称她为恶魔,可她虽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但她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明明是侍奉女神大人的虔诚信徒,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女神大人……请救救我……”
女孩一遍一遍,喃喃地念着女神大人,直到再次失去知觉。
……
“女神赐予我们幸福,让万事充满希望,无事令我们惊慌。”
女孩的名字是莉莉安,住在埃拉蒂亚与奥兰蒂亚两座大陆的交界处,那里有一座宏伟的王国,人与精灵因为受到女神的喜爱而得以长久的混居在一起。
她是王国大执政官芬朵莉尔的妹妹,父亲是前任精灵女王同父异母的弟弟,母亲则是纯正人类的大占星师,女孩的家就在王国宫殿中,可女孩并不喜欢住在宫殿里,她更喜欢这座王国郊外的小庄园,还养了许许多多的小绵羊,但如果有人问她最喜欢什么,那答案毫无例外当然是女神大人啦,女孩曾经可是进到过黎明圣殿中见过女神大人的呢,这份殊荣只有历代精灵女王和大祭司可以获得。
今天又是女孩得到父母与姐姐的允许可以来到庄园和小羊玩耍的日子,天气晴朗,在皇家侍女的保护下,女孩唱着她最喜欢的女神颂歌,看着她的羊群,坐在山坡上。女孩伸出右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她知道在远处女神大人在看着自己,真希望时间能这样就定格下来。
“女神,我们的圣主,与那天地同寿,噢,天赐福音,为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带来舒适与喜悦,女神赐予我们幸福,让万事充满希望,无事令我们惊慌,在我们误入歧途之时,解救我们于恶魔的**,在最初的光中,在最初的火种中,伟大的女神被孕育,降临于大地之上,在这受到庇佑的清晨,那最初的光与最初的火种,满怀喜悦地祝福她的诞生,噢,天赐福音,为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带来舒适与喜悦,“别怕”女神说,“我们将无所畏惧”,今天有一位主宰万物的神明诞生,笼罩于圣洁光芒之中,她将解救信奉于他的世人于邪恶的力量之下,噢,天赐福音,为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带来舒适与喜悦。”
……
漆黑的乌云和烈火焚烧草原的浓烟遮蔽了一切,厚重的云层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暗红的血污覆盖了女孩的每一寸肌肤,不难看出她已经被折磨得皮开肉绽。女孩被绑在一根尖锐的木桩上,脚底堆满了引火用的木柴。
她艰难地睁开被鲜血蒙蔽的双眼,四周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眼前刺目的猩红甚至让我忘记了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恐惧。
地上的那一具具尸体是她的家人,是她的朋友,一条条原本鲜活美丽的生命现在仅剩下一具冰冷残缺的尸体,有的头颅和躯干甚至都无法拼凑完全。
女孩无法想象他们同为人类的同胞为什么可以做到对自己如此残忍,她的姐姐芬朵莉尔与高贵的精灵女王浑身插满尖枪与倒勾,被绑在火刑柱上,身体血肉模糊,秃鹫在她们的头顶盘旋嚎叫。
——是你害了他们。
“是的,是我害了他们,我的祈祷都是徒劳的,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
女孩扬起头,朝着天空凄惨地笑着,双眼渐渐流下两行鲜红的血泪。
“希艾拉!我诅咒你!我要你永远承受我所承受过的一切痛苦!”
木柴被点燃,窜起的火焰迅速将女孩包裹在热烈的大火中,她痛苦地嘶吼着,因为炼金药的作用,她在短时间内无法死去,只能一遍遍地诅咒着女神,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轻松下来。
在女孩临死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乌云已被驱散,明明是夜晚却如同白昼般明亮,群星闪耀且灼热,天空开始沸腾并颤动。
“回应我的请求吧,深渊的君王啊,我愿奉献我的灵魂,请毁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