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律背反

作者:永夜少女 更新时间:2020/9/6 21:10:39 字数:2280

莉莉安从天鹅绒的大床上晕乎乎地爬起来,好像是由于睡得太久,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导致自己有些微微的头疼。

她脱下睡衣,用放在床头柜上佣人准备好的热水与香波简单地洗了一下脸,擦了擦头发与身体,随后穿上日常的便服,打开房门走下楼梯。

“父亲,母亲,早上好。”

来到大厅,父母与姐姐早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女孩一起吃早餐了,可让莉莉安在意的是,在本应是自己的座位旁,还坐着另一名少女,但她的样子是模糊不清的,即使莉莉安用力揉了揉眼睛也是一样,而其他人并没有对她的出现表现出异常。

大概是自己刚睡醒还不太清醒吧,莉莉安下意识地为眼前的不合理找着匪夷所思的借口,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莉莉安,你认识依诺吗?”

母亲举起手中的蜂蜜水,笑着和莉莉安说话。

依诺?好熟悉的名字,女孩下意识地看向身旁,而这名面目模糊的女孩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也是。”父亲笑了笑,“你之前因为体力透支,在野外独自晕倒了,是这位精灵族的女孩把你送回来的。”

自己晕倒了?

“父亲,我是在哪里晕倒的?”

“你睡迷糊了吗,莉莉安?”父亲没有说话,母亲回答了她的问题,“当然是在教会后面的森林里了,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的,你天天都往那儿跑。”

“那送我回来的那精灵女孩在哪,我想要好好地感谢一下她。”

“人家把你送回来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一直默默吃着面包的姐姐开口了。

可……她不就在这里吗,你们为什么看不见。

“哦,是吗,可能是我还没睡醒吧。”莉莉安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

莉莉安装作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旁边名叫依诺的少女,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可她一直在安静地用餐,没有表现出丝毫奇怪的地方。

莉莉安拿起刀叉,将面前的煎蛋切分成小块,就在她准备吃下它们的时候,依诺突然朝女孩说道:“我叫依诺,很高兴认识你,莉莉安。”

女孩只得把叉子放下,回以一个微笑,她最讨厌这种打扰别人吃东西的行为。

就在莉莉安把叉子放下时,一股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席卷了她的身体,这太不对劲了,莉莉安自认为本来是完全不饿的,这样子就好像是在催促她赶紧吃掉盘子中的食物一样。

这个家处处都透露出一阵诡异,从莉莉安醒来开始,每个细节都让她感觉到不适,但她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而且这名精灵少女不偏不倚是在自己准备吃下东西时与我搭话,就像是,就像是不想让自己吃东西似的。

“怎么了,莉莉安,快吃啊,不吃都凉了。”莉莉安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父亲与母亲,父亲只是带着奇怪的微笑看着她,母亲表面虽然表现得很温柔,但眼底却是掩盖不住的疯狂。

他们不是自己的父母,莉莉安立即想到,至于这里究竟是哪里,恐怕也只有依诺知道。

“抱歉,母亲,我刚起床,胃口还不好,不想吃饭。”

诡异的气氛瞬间凝固,压抑得让人想逃离这里。

“莉莉安,需不需要我喂你?”

“母亲”咧开嘴角,带着令人心颤的笑容,端着盘子一步步逼近女孩,她想要逃出这间餐厅,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无助地看着这伪装成“母亲”的恶灵离自己越来越近。

“做得好,莉莉安,你看穿了它们的幻境,但不要松懈,为了守住你的心防,你还需要继续走下去。”

依诺放下手中的刀叉,站起身来,伸出右臂,一道粗大的光柱从地面直冲而起,此刻莉莉安竟能看清她的容貌,与那记忆之人完全重合。

“你是——!”

“感谢款待,这种程度的邪念,对我来说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依诺自信的微笑着,飘扬的白发凌空飞舞,“神明御降,通通跪下!邪途愚昧,化作灰飞!”

在这耀眼的光芒中,所有的罪恶与邪念都被一击斩断,她的身影正如同记忆中那样,粉碎黑暗,带来光明,投下救赎之光,从那吞噬天地的憎恨中将自己拯救出来。

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她站在我的身前,为我抵挡所有的恶念与不怀好意。莉莉安鼻子发酸,两行清泪挂在眼角。

……

“奏请上神,降临于此,以您强大的爱与无尽的信仰,化作驱散黑暗之力,我愿向前行毫不畏惧,奔驰在黑暗的旷野上;我愿不犹豫化作利刃,斩断世间罪恶;我愿不后退化作坚盾,守护濒临消逝的希望.”

莉莉安闭上眼,来到记忆中自己遭到处刑的那片草原,现在她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这些恶灵竟然敢私自玩弄女孩最珍贵的宝物,这次即使没有混沌之魂,仅依靠着弱小的秩序之魂,莉莉安也要再一次将它们击败,把它们赶出自己的圣地。

“我愿接受您无穷的伟力,拯救苍生!”

灾厄的巨兽凭空浮现,仿佛山岳一般矗立在莉莉安的面前,光明既是黑暗,黑暗既是光明,莉莉安靠着完整的记忆重现了自己的另一面,宇宙背面的邪恶意志曾鼓动愚昧的人类释放出了她的半身,那不是什么毁灭一切的灾厄,而是被初光与火种所掩盖了的宇宙最初的阴影。

在莉莉安燃烧灵魂与意志后,宇宙背面的邪恶意志扭曲了她的记忆,让她误以为自己就是那灾厄,但她其实是希望,是第一缕光和第一株火种所交织融合出来的希望。

“请您给予我于黑暗中前行的力量,带着我灼热的希望,一同前进,斩断一切!”

希艾拉不会原谅自己,作为赎罪,她将最后的力量留给了莉莉安,尽管从那力量中莉莉安只感受到悔恨与思念,但她愿意一试,因为她始终相信着未来。

莉莉安在依诺面前,浮起身,抱住灾厄那无比庞大的头颅,圣洁的光芒从她体内迸发出来并最终覆盖整个记忆世界,记忆与希艾拉暂时同化的依诺眼含热泪看着在光芒中逐渐消失的莉莉安。尽管有诸般不舍与留恋,可不管重来多少次,莉莉安都会为了选择拯救未来而与灾厄同化,而作为调停者的希艾拉也必须杀死她,只有这样才能最终制服灾厄,挫败它们的计划。

“不要哭了,我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这是最后的最后,来吧,请让我解脱这无尽的轮回。”莉莉安闭上眼,收回了所有光芒,邪恶的白昼正在坍塌,“真是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但是记住,这次不要再砍自己的手了。

“啊啊啊啊啊啊!”

依诺痛苦地怒吼着,挥下了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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