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应该怎么处置比较好呢？
白若黎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本身把她从殿京放走，也是自己的计划中的一环，她本来就无处可去，只有中州是唯一选择。
提早将玖璃安排在那里，也是自己一早决定好的了。
虽然没有师尊的千里眼那么离谱，但是白若黎也可以使用自己对于秦素素的认识，来做到预知未来的行为。
只是，面前这个双目失明，下半身瘫痪的秦素素，究竟应该怎么处理呢？
当然，白若黎不想要带着拖油瓶，可是就这么丢在这里也不太好，至少也该找到一个可以埋起来的地方吧？
“玖璃么？你刚才跑出去了？”
秦素素并没有正对着白若黎，其实稍微有些偏差，她看的方向，是床帘。
而白若黎则是在她的侧前方。
白若黎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伸出手，在她的脸颊处捏了一下，摇晃着的身体，让少女感受到了他人的存在。
“嗯？怎么了？”
她明显受了惊，眉头也紧皱着。
“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话，可是也不要一句话都不说好吗？”
她甚至无法感受出自己的手掌和玖璃的不同。
玖璃纤细白净的手上是不会有茧子的，虽然一开始练剑的时候有，可是一旦出神入化之后，身体的各种变化便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去改变。
当然玖璃也只是为了能够让白若黎的体验变好，而稍微去了手中的茧子，身体的伤疤而已。
其他的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哦！
看起来，为了能够和玖璃一战，她几乎倾尽了所有，只不过她的对手，压根就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使出。
玖璃丝毫不见疲惫，更别说受伤了，虽然肌肤上有些小磨蹭，但是无伤大雅，很快就能治好。
在外界看来，最年轻的魔尊，被冠以女帝之名的秦素素，同年纪相仿的慕剑仙玖璃，应当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才是，其结果想必不需要在此赘述了吧？
“别不说话啊……”
她稍微有些不自信了，秦素素的五感正在逐渐消退，她清楚自己已经差不多要死了，只是靠着玖璃才能够苟延残喘的，而玖璃不让自己死掉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秦素素和玖璃一样都在等待着白若黎的到来。
她和玖璃被并称为最为杰出的二人，只不过一个是正派仙子，一个是魔尊女帝。
只是这场本来应该是世纪对决的战斗，却在没有任何观众的情况下，由秦素素的完败作为结尾，在中州地界悄无声息的开始，无人察觉的结束了。
说到底不过多大的名头，都没有办法料到结尾的仓促。
她自然不是神仙，达不到玖璃的境界，却被她搭救，但是将死之人何来起死回生之可能？第一天失去的是味觉，她吃下了药物，却感受不到任何的苦涩，第二天失去的视觉，她再不用看见这世界了。
今天失去的是触觉，因为她再感受不到被褥的粗糙，床榻的坚硬了，也无法感受到他人的触碰。
白若黎依旧没有回答，他的手从秦素素的脸颊到她的手掌，最后放在了她的脑袋上，稍微用力摇了一下。
这下，她才终于知道来到面前的人并非玖璃，而是自己苦苦等待许久的白若黎了。
比起事到如今，还来作甚的抱怨，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其实是对自己的嗟叹。
“要是我今天丧失的不是视觉该多好呢……”
秦素素的眼角开始渗出泪水，然后双手便开始在半空中寻找着什么，她想要找到白若黎的双手，想要触碰他，想要感受他。
只可惜就算是抓到了白若黎的手，她也无法感受温暖。
白若黎被认出来了，倒也不慌张，顺着她的手臂反过来握住了秦素素，这才叫少女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感受不到白若黎的手的粗糙，或者说要不是自己的手臂被强制性地按压下来，她不会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啊……你在的呢……”
她苦涩的笑着，明明她清楚自己再也不能从白若黎这里得到任何反馈，可是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她对白若黎做了错事，但是却从不会对自己的爱意有任何的隐瞒和自责，她是爱他的，所以不会接受这世间任何的审判和指责。
要说谁可以判处自己死刑，那么也就只有他了。
“啊……能够见到你还真不错，虽然我看不见，真可惜。”
“你明明可以不来的，或者是等我死了再来也行的……这副狼狈的模样被你看见，可没办法再说是你自豪的师妹了呢……”
“对了，要是你不介意，可以抱我一下嘛？那样的话就算是现在立刻死掉，我也可以接受了。”
“啊，没感觉到呢……对不起呢，强人所难了……”
她自言自语道，却丝毫不去在意白若黎的动静，她还听得见，只是没那么清晰了，脑袋里面总有些什么在嗡嗡作响，她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了。
只要静下心来仔细听的话，她应该可以听见白若黎呼吸的声音，可是这心脏，在再一次遇见了爱人的时候，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扑通扑通的，吵死人了。
而秦素素自己，像是想要将这好些日子来没有能够说完的话全部说出来一样，不断对白若黎倾诉着。
后者只是细细的听着。
出人意料，对于这样的秦素素，他甚至不觉得厌烦。
仿佛在临终的时刻，她才终于找回来那属于自己的一份初心，不是魔尊女帝，不是执迷不悟的扭曲之人，只是白若黎的师妹秦素素而已。
“哈……”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
“我要是不来这九州地界多好，我便有机会去找你，可是我不来这九州，你便不会来找我，啊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放得下这颗痴迷着你的心呢？”
她闭着双眼，任由眼角的泪珠逃出，从泪痕滚下，然后躲在了阴影当中。
良久，她才感受到一声叹气声。
刹那之间，全身上下的器官都被调动起来，她本人也终于找到了白若黎所在的准确位置，她听着那一声嗟叹的来源，用不再可靠的双眼，注视着他。
“直到心脏不再跳动，你便不再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