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他完全没有和白若黎叙旧的意思，本来应该是父子，却只有用着宾客的椅子，甚至连对视都不能够。
白宗主给了白若黎上宾的位置，唤来佣人上茶，用的是上好的龙井，香味四溢，两人却都没动茶。
白若黎没去看他，盯着茶杯看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帮我找人。”
“什么人？”
“李家的二小姐李眠眠。”
“多少钱？”
“没有。”
“请回。”
两人的交流没有过多，白若黎也没想要苦苦哀求，毕竟自己的确是没钱，而且就算是自己开出了天价，想必白宗主也要斟酌斟酌。
这并非是因为白若黎没钱的事情，而是因为李眠眠的身份。
现在在影宗内，已经有了一位大小姐，朝廷的苏家，开国功臣，自从接应人家上山之后，就等于是要给人家苏家办事了，现在又给人家李家找二女儿，怎么说都不合规矩。
而且李家素来不和任何帮派宗门结交，就算是白宗主真的把李眠眠找回来了，李家也不会多给一分钱的。
更别说不会提供任何援助，所以现在甩了苏家，选择白若黎的请求，其结果就是两头不得好，最后还要落人口舌。
倘若说白若黎早些来或者晚些来都好，偏偏是今天来了，现在整个九州的人都知道白若黎是让李家二小姐失踪的罪魁祸首，所以他在这里，也算是等同于半个李家的人了。
自然，这是外边的规矩，白若黎自然不是李家的人，李家自然也不会原谅和承认这个混蛋，所以他是白白背着这个骂名了。
毕竟就算是他找回了李眠眠，李家也不会高看他一眼。
毕竟他只是赎罪而已。
而且李家那边也在焦急地寻找中，所以顾不上白若黎这边。
“好。”
白若黎自然清楚无法得到有效帮助，所以打算离开，却不料从椅子上起来的瞬间，听得身后的白宗主动了一下，便停下动作。
白宗主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下意识伸出手，其结果就是白若黎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所以停下了，而他也不得不说些什么的状况了。
“你……”
良久，他才终于挤出来第一个字。
“你过……”
白若黎并不想要听见他说出那句话来，但是他清楚，白宗主不会坐视不管。
其实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商量些什么，因为血缘关系是在的，不管如何，两边其实都明白。
“我有秦素素的灵根。”
“你说什么！”
比起震惊，白宗主更多的是怒气，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
挖走别人的灵根是十恶不赦之人才会做的事情，哪怕是为了增进修为，也不该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
“她可是你的师妹！”
“也是魔尊女帝。”
“你想说什么？”
他自然清楚秦素素的身份，因为这些事情不会有人不清楚的，而且秦素素也没有想要隐姓埋名的意思，她只叫秦素素，在废渊别了白若黎之后，更是加深了这个念头。
“就当作是条件吧，当然我不会给你，你私下差人帮我找眠眠的消息就成，我会自己去带她回来的——”
白若黎清楚带走了李眠眠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否则的话不可能躲过陌薰的追踪的，只不过，那个人即使认识李眠眠和白若黎的，又清楚白若黎的家在哪里，所以嫌疑人并不多。
只是白若黎几乎把自己认识的人全部都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
不过废渊还没去，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会在那里吧。
那可是断了一只手臂的李眠眠，在废渊完全没办法活下去。
“那就当是我动了邪念，从你这胆大妄为的邪修手中，用李眠眠的消息，换的秦素素吧……”
白宗主与其说是理解，倒不如说是不得不如此，他本来就已经没的选。
或者说亏欠白若黎的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找到任何一个能够偿还的机会。
或者说，他是不会道歉的。
比起道歉，他更多的是选择给孩子买些喜欢的东西吃。
大部分的父母都是如此，向孩子低头认错几乎不可能，可是做些什么好吃的，买些好玩的来补偿，则是比较常见的手段。
对于这对情感早已淡漠的父子来说，与其说是解开心结互相帮助，倒不如保持这种互利互惠的关系更好。
而且白若黎是不会原谅那些年他对自己的不管不问的，所以就当作是没有联系的商人来了吧。
白宗主并不是不知道，在白若黎十一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门内一共五十二个孩子参与了当年的门内甄选，只有三十七人留了下来。
这和以往的人数没什么区别，毕竟在修仙之人当中，有无天赋同是否师出名门没有关系，只不过没有谁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白宗主的身上。
就连那位灵药宗的宗主，也诞下了一位没有能够修仙的女儿，只不过灵药宗并非对修为苛刻的宗门，只要能够炼丹炼药，便已经入门要求了。
只不过那孩子也是笨拙，她的姐姐曾经是和白若黎指腹为婚的对象，后来换成了笨拙的妹妹，不过因为白若黎失踪了两年，所以那件事情黄了。
说回当年吧，三十七人中，没有白若黎，或者说是从白若黎之后的六人，都没有通过测试，虽然这并非意外，但是谁都不能够公开调查背后的事情。
或者说，就算是白若黎，也不能开了因为他一个人而调查整场测试的先例。
传出去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指指点点的。
所以那件事情就变成了段不易私下调查的事情，自然，全宗门唯二的定仙石也成为了怀疑的对象。
只不过当段不易丢下自己那颗权威不可质疑的心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了。
隔了一年，再传出去去年的试仙有假的消息，不管如何都会丢脸。
虽然脸面并非需要顾及的东西，可是白宗主却没有能够做到，他毕竟不是圣人。
当然，现如今他也不会选择坦白那一切了。
“抱歉……”
他最后送给白若黎的背影的，便是这一句，此刻的他再也找不出任何可以代替这句话的词句来，也只好瞧着白若黎的背影消失。
